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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仓库就是那套在图森的四居室，”她接着说，“存放货物的空间倒还有，可问题就出在时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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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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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的质量越来越差。过去我们只需要花两三天时间就可以买到足够的货物带回去。如今找到同样数量的货物需要6天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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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其他人也这样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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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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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铺里面，两名员工刚推出来四辆装满耐用品的手推车。床单一揭开，采购者们就开始哄抢，安娜抬头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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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亲在埃莫西约的店和这里的情况很像。她一开门，人们就涌了进去。”安娜和妹妹还有几十位拉美裔采购者都是这些店铺的代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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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真的清楚墨西哥究竟有多少二手店，有多少旧货交易市场，以及二手生意到底能赚多少钱；或者说，最重要的一点，墨西哥家庭里二手货平均数量的占比是多少。当然，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如同大部分的墨西哥交易，小型二手交易大部分是用现金结算，无法追踪。最近的数据显示，墨西哥几乎一半的国内生产总值都没有书面记录，无迹可寻。二手交易虽然不起眼，却很重要，它让每个人都有机会找到自己遗失的东西。你只需要打听打听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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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回到直销中心的仓库时想，如果顾客涌进安娜母亲的店里，看见手推车里都是些不想要的东西，他们会怎么做。当然，这些顾客买的数量肯定比中间商购买的12%要多。就算把中间商排除在外，这些商品还是会被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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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不是二手市场的现实情况。古德维尔开一家店，运营扩展的社会服务网络需要很多钱。安娜和妹妹在直销中心待一天，把货运回家，再运回墨西哥也要花很多钱。可能在很多地方，有人这么做只是为了做慈善。现实情况是几乎没有人会免费在旧衣服和破玩具堆里翻来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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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一个年轻人正在用雪铲把手推车里那些没有卖出去的耐用品铲出来，这辆手推车待在清仓区的时间已经到了。铲出来的货物都被扔进一个巨大的洗衣机箱子里。我看到雪铲里倒出来一个相框，里面裱着北亚利桑那大学在1981年授予罗纳德·亨利·德威特的一张理学硕士学位证书。接着它就被另一铲子货物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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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空完那辆手推车后，会把新到的笼子里的东西倒进推车里，重新装满。然后洗衣机箱子会被搁置在一边，直到它被装运上一辆卡车，送到古德维尔南亚利桑那区中心仓库去。对几乎所有的东西来说，最后的归宿大抵如此。卖不出去的衣服会再次打包出口到世界各地，但是耐用品比如玩具、搅拌器、保龄球、花盆等和其他一些东西，也就是美国人口中所谓的广义的东西，都已经被处理了。其中一些东西可能会分类回收，但大多数东西会被扔进垃圾填埋场。比如，一架玩腻了的塑料玩具飞机，一个破旧的颗粒板电视柜，或是一个不能产生真空的真空吸尘器软管，这类东西实在没法再倒卖。如果有其他好的处理方式，古德维尔早就去尝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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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可能变得更糟。如果墨西哥或是美国采取某些措施阻止二手商贩做生意，比如封锁边境或强令禁止进口二手货，古德维尔南亚利桑那区的顾客就会少很多，这样的话，图森会有更多的东西被扔进垃圾填埋场。同时，由古德维尔资助的大型社会服务网络也会缩小。这样一来，图森许多贫穷的居民就无法接受教育，也无法获取其他资源来帮助自己就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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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傍晚，我在图森机场附近的一个酒店里，“鞋匠”给我发来了消息。他刚过境，准备去采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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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5：45在巴伦西亚碰面，可以吗？”他发消息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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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伦西亚是图森南部西巴伦西亚路古德维尔的简称。我回复说我会按时到，然后便开车去了那家店所在的商业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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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的时候他还没来。他在WhatsApp上给我发了消息，说墨西哥边境有点堵车，他得晚点到。最后他迟到了10分钟，我看到他的皮卡后面还放着一台冰箱，便明白了他迟到的另一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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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释说，他当时正开车从诺加利斯向北行驶，途中突然决定去绿河的古德维尔看看，那儿距离图森南部大概20英里。没人能抵抗得住那台冰箱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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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格挺合适的。”他难为情地说，和我握了手，然后带我进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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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3个小时可以逛10家古德维尔。”他骄傲地说道，如此高效的秘诀就在于去得太频繁了。南亚利桑那州的16家古德维尔，他每周要去好几次，有时候一天要去两次。所以如果销售区上了什么新玩意儿，他一眼就能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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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最先逛鞋区。经过货架时，我们走得很慢，但没有停下来。“鞋匠”拿起一双黑色亚瑟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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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复古风格的鞋子，人们都很喜欢，但是你看，这鞋底都坏了。”他给我看了看鞋子里一寸长的小裂缝，然后把鞋子放回货架。接下来，他拿了一双K-Swiss，看都没看鞋子里面的标签或鞋底的标码就说：“这双是7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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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给我看了看鞋子里面的7码标签，便笑着放了回去。他又拿了两双乔丹、一双黑色锐步，还递给我一双芭蕾舞鞋，让我帮忙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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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逛完鞋区，就来到了电器区。“我想要一台洗衣机。”他看着一片放着几台洗衣机和工业真空吸尘器的区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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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里没我要的东西。”他继续逛着，看见一张实木餐桌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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