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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第二次访谈褚时健的时候，特地从澳大利亚带来了几颗橙子，想听听褚时健对澳大利亚柑橘的见解。其中有一颗橙子表面有一些疤痕，我们买的时候根本没在意，不料在要切橙子的时候，褚时健一眼就看到了这颗带疤的橙子。他拿起来后告诉我们：“这颗橙子不要切了，我要研究。”我们正觉得奇怪，他已经开始指着那个不明显的疤痕给我们讲解了：“这个疤不是风吹的，是蓟马，一种虫害。这个虫子，我们这里一年能有两次，春天四五月份，秋天六七月份[1]。这东西一来，会挫伤果子表皮，果实长大以后就会出现这样的疤痕……”纵然知道褚时健是专家，但是，对于一个已经87岁的人而言，他对专业知识细节的把握和敏感依然再次让我们震惊。根据我们查询的资料：柑橘类种植病类多达26种；虫害类有多达29个大类，每一类下又有诸多品种。以螨类为例，下有红蜘蛛、黄蜘蛛、侧多食跗线螨、瘤壁虱、锈瘿螨等多种虫害类别。面对一颗橙子上的一小块疤痕，褚时健直接认出了背后的成因和所对应的具体虫害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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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真是有点儿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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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认真！认真！在整个访谈过程中，我们总是听到别人提起褚时健的“认真”，到访谈结束时，我们真切体会到了什么是褚时健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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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只见过褚时健两次的王石，对“褚时健是天生精算师”这个结论过于表面！精算的基础是数据，数据来源于观察和记录上。观察与记录必须建立在认真的态度上。看来，褚时健优于同行的地方首先不在于精确地计算，而在于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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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们的问题依然没有答案，难道是这四个行业里，与褚时健同时代的人都不太认真？这才导致褚时健这个过于认真的人如此出众？回到北京，我在北京大学的食堂里见到了光华管理学院的副院长张志学教授。我把这个问题提给他，他听后说的一句话，让我思考至今。他说：有没有可能，在工业水平发达的国家，像褚时健这样的人，一万个人中有一个；而在中国，十万个人中，才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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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工业需要精细，精细依赖数据，数据源于认真。中国在现代工业史中，没什么让世界佩服的发明。难道真是我们的文化中，缺少了认真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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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蓟马一年发生7~8代，以卵在秋梢嫩叶组织内越冬，次年3~4月越冬卵孵化为幼虫，在嫩叶和幼果上取食汁液，直到10月为止。这里褚时健说秋天是六七月份，应是口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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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橙你也学不会 第2章 褚橙热卖，是褚时健的名声作用大，还是褚橙的质量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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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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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采访结束时，我们问了褚时健最后一个问题：“你在四个行业中都比别人做得好，是因为你聪明，还是别人都笨？”褚时健直言不讳：“我不聪明。有时候啊，我笨得很，尤其是在和别人打交道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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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提及他比较“认真”时，这位老人思索良久。他说：“我确实是一个‘认真’的人。”不过，褚时健对“认真”也有自己的解读。他说：“我也看到很多人，觉得他们也认真，甚至可能比我还认真。但是他们大事小事不分，一律对待。我认为要分清主次，在关键问题上认真，小问题要能放得过去。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要搞清楚哪些是大事情，把精力用于搞主要问题。要算大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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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时健向我们描述了一个例子。为了抵抗黄龙病，褚橙果园采用以防为主、统防统治的方式。这样做，每年农药成本要多花60万元。褚时健对于这笔开销，完全不做限制。每次会上，对于预防黄龙病的措施，只要有效，就通过；农药费用不需要写财务预算，也不需要经过任何审核流程，直接上报采购。为什么？因为黄龙病太厉害，预防不当，可以摧毁整个果园。褚时健看到过香港人在广西搞的一个5万亩橙园，因为黄龙病，10年的时间竟然一点儿钱都没有赚。因此，对于褚橙果园，如果能有效预防黄龙病，不要说60万元，再多也应该做。现在回头看，这样做不仅保证了褚橙果园每年的产量，更延长了褚橙果园橙树的寿命。每延长一年橙树的寿命，所产生的效益就上亿元，这远远大于农药成本。我们又问：“难道那个香港老板，投资上万亩的橙园，会吝惜那点儿农药钱？”褚时健嘿嘿一笑，又说回来：“不是他们吝惜，是他们不懂行。他们不研究，不琢磨，把钱投下去，就指望着把事情做好。事实上，他们可能现在都还没明白，他们的橙树怎么这么快就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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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差距！褚时健花了12年的时间，站在田间地头，亲眼看着自己的橙树从小苗长到如今的果实累累。陪伴着这些小树苗成长的，是褚橙会议室里越摞越高的技术书籍，以及书中画得越来越密的标注。褚时健对这门生意里里外外的理解，早已超越了大多数同行。让褚时健能够懂得如何算大账的关键，是他已经成为一个切切实实的橙子产业的行内人！褚时健对此感悟至深，“不懂就要学习！认真学！起码要懂七八成。否则，别人汇报你都听不懂，就会吃大亏”。褚时健认为，企业管理，绝对不可能外行领导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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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问，如果让你现在回去管烟厂，你会不会比过去管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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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时健说：“如果倒退20年，我能把烟厂管理得更好。因为在种植冰糖橙的过程中，我又学会了很多种植管理的东西，这些东西或许也能用于烟草的种植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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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案例完稿后，我首先请《商业评论》的副主编柯恩先生提意见。他看后说：我才知道原来褚橙初期是那么难，但看完你的案例后，我还是不太明白：褚橙到后来，怎么就一下子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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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做生意和烧水的道理一样，外人看到的是一下子沸腾了。其实，水要沸腾需要100度，差一度都不能开锅，只不过前面的99度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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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开褚橙这壶水前面的99度是褚时健跌宕起伏的75年人生和商业经验，再加上这12年他和他的团队孜孜不倦的学习和钻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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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像褚时健这样特殊认真，有着如此丰富商业经验的人，要在一个新行业成功，都至少需要10年，一般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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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橙你也学不会 巨大反差下的统一：考察澳大利亚柑橘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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