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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6个身穿白色亚麻圣衣的辅祭手捧长长的烛台,从教堂前厅进来的时候,嘈杂声才渐渐消失。紧随辅祭的是身着仪式长袍的执事和神父。当列队靠近圣坛时,辅祭们就走到一旁给红衣主教让路。主教虽然年事已高,但还是以这类场合必需的那种华丽而自信的态度结束了整个游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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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容而庄重的主教将左手放在圣坛之上,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然后用能让所有人听见的洪亮声音开始了弥撒仪式。他高声吟道:“奉圣父、圣子、圣灵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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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礼拜者大呼“阿门”,然后主教继续说道:“我要走向上主的圣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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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者们聆听着熟悉的经文,目送主教鞠着躬走向圣坛。主教右手握拳击打胸膛三次,并吟唱道:“我罪、我罪、我的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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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这种拉丁仪式在此前被无数次地重复过,但这次的弥撒绝对非同一般。如果你抬眼看看雕刻精美的空王座,你定会感触良多。王座旁边站立着十几个战士,其中有骑士也有雇佣兵。骑士都是地主,而雇佣兵是按日取酬。如果他们开始相敬如宾,那就表示可能要打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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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披坚执锐、全副武装的骑士在列队中显得尤为耀眼。不过,如果你注意看从那身红色制服刺绣精致、金丝镶边的袖口露出来的粗糙双手,或是留意到他那浓密胡须遮掩下的脸上的风伤泛红的皮肤,就会怀疑这不是他惯常的着装。身着这身昂贵制服的正是乔治·塞克勒,我们已经将他抛之脑后两个月之久了,当时他正忙着砍断伊派瑞斯的艾利的手臂。他原来那身嘎吱作响的盔甲、锈迹斑斑的盾牌以及褪色的头盔,已经被胸前的金链和锋利闪亮的鱼尾金柄长剑取代。这身装备可值不少钱。如果你还是怀疑这个表情严肃的人不是他,那跟他站在一起的弟弟格瑞格里应该能让你确定那个人就是他了——格瑞格里没有佩带华丽的装备,只是擦亮了原来的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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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艾利对乔治·塞克勒来说既是铤而走险,又是一个历史性的胜利。他给艾利的那致命一击让前线的骑兵如沐清泉,骄傲地欢呼起来。随后爆发的欢呼声让他吃了一惊。突然之间,他就成了众人皆知的一招将伊派瑞斯的艾利致死的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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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塞克勒本想缴获艾利的战马,但那匹马由于感受不到熟悉的主人的双手而惊慌落跑了。这匹骏马随后被匈牙利的马术师抓住,给乔治的胜利留下了瑕疵。最后,乔治放弃了这匹战马,以300块金币的价格卖掉了它。大家喋喋不休的闲话坚定了他离开决战场的决心。既然他已经拥有足够多的钱可以买到想要的坐骑,那现在的问题就只剩下该去哪儿了。对于这个问题,他和他的弟弟格瑞格里心有灵犀——回家乡是不二之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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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乔治·塞克勒盘算下一步的计划时,有消息来报说主教正从罗马赶回来。传言称主教这次身负十字架归来,这就意味着彻底击败奥斯曼土耳其的大战即将展开。塞克勒认为他在与艾利的决战中的优秀表现可能会对新战役有帮助,所以就调转马头,带着满袋的金币,朝着布达城堡的方向进发。他在前线另外一个要塞腾斯法停留了数日。当他流连于市井各大酒馆,将钱散尽之后,他还不知道这趟征途的起点也将成为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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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达城里熙熙攘攘,街道上到处都是骑士、雇佣兵和商人。信使快马加鞭地进城,每天都有很多人涌入城内。时值春天,万物复苏,城里的居民很乐意从过冬的发霉窑洞和小屋中走出来。乔治·塞克勒在那些雇佣兵经常厮混的地方吃惊地发现,他击败艾利的事迹已经在宫里传开了,而且大家还添油加醋地将他夸了个天花乱坠。说他是男性荷尔蒙爆发也好,疯子般的勇敢也好,他在贝尔格莱德的功绩已经被大家当做众人追求的爱国主义和英雄主义史诗广为传颂。多亏了这种夸张的传言,塞克勒发现那一扇扇自己原本不可能叩响的大门,现在都为他敞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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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没有对传言多做解释,而且很快就得以觐见国王,并得到了国王的赞扬。但他的殊荣绝对不是靠几句空话装点的:国王赐他靴刺和宝剑,封他为骑士,并把腾斯法和贝尔格莱德之间的一处拥有40户居民的土地和庄园赏赐给他。国王还赏赐给他一件绣有带血断臂的战衣,以传颂他在贝尔格莱德的胜利。此外,还有双倍俸禄、一条纯金项链、一件他正骄傲地穿在身上的绣金猩红战袍,同时,国王承诺从国库中拿出400块金币赐予他,以保证乔治·塞克勒和他的弟弟后半生都能安乐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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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得到了很多礼物,也受封了爵位,但乔治·塞克勒似乎并没有适应他的新身份。他的快速晋升使得他看起来像个不懂装懂的假内行。当他去取国王允诺的400块金币的时候,高贵的伊斯特凡·泰勒格迪让人将金币扔了出去,这更加剧了他的不安。另外,乔治·塞克勒的新庄园所在教区的主教米克洛什·萨基竟当面指责起他过去的不端行为。到目前为止,他在布达的经历就如同坐了一趟过山车——今天还受到国王的赏识,明天就遭到了傲慢的泰勒格迪和萨基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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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撒仪式结束后,红衣主教巴科兹终于站起身,开始了大家静候已久的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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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占领了50年后,君士坦丁堡是该回归了。”主教这样说着,他同时还强调回归基督教精神是神的旨意。他表示自己授命率领十字军东征实在是诚惶诚恐,并声情并茂地要大家做好随时为这场圣战牺牲的打算。然后,他以教皇的名义为那些勇于抛头颅、洒热血的子民祈祷,并请出教皇的公证人、帕维亚地区的主教伯纳德伯爵上前宣读教皇利奥十世的诏书。在一位圣方济会修士简单地将诏书内容翻译成匈牙利文后,主教又补充说,父子中的任何一方阻止另一方参加圣战都是公然触怒上帝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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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主教做了个手势,邀请乔治·塞克勒走向圣坛。这位骑士恭敬地走了上去,他的贴身长矛击打着教堂的石阶,砰砰作响。主教递给他一面绣有红色天鹅绒十字标志的白色大旗。这面大旗是严格按照圣战骑士进入圣地时所举的旗帜制造的。得到教皇的祝福后,旗帜就直指君士坦丁堡了。乔治·塞克勒接过大旗跪了下来,主教的裁缝敏捷地在他的战袍上绣上了同样的十字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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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清楚这一刻所代表的意义。通过这个简单的动作,主教正式封这位此前鲜为人知的前线战士、这位来自偏远喀尔巴阡山脉的塞克勒人,为十字军最高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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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4年4月24日是圣乔治日,也是乔治·塞克勒的命名日,而且如果他的父母是遵守传统,在他受洗时用他出生那天的圣人的名字为他命名的话,那一天实际上也是他的生日。还有比这更神圣的生日礼物吗?如果这不是上帝的旨意,那么上帝肯定从不干预人类的生活。十年来,乔治·塞克勒一直效忠国王,为他而战,俯首称臣。现在,他被主教赋予了更高的权利,他身上那块红色的十字补丁使他成为了基督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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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塞克勒不知道主教为什么会对他这个微不足道的人委以重任。但在这一刻,他什么都不在乎了。教皇下诏许诺每个参加奥斯曼土耳其之战的战士,不论成功或失败都能升上天堂,更何况他并不打算吃败仗。他命中注定要举起教皇的白色大旗,直捣土耳其帝国的中心,并胜利凯旋,将君士坦丁堡的旗帜挂在教堂内壁上,聆听胜利的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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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位皮肤黝黑的前线战士并不是唯一一个应该庆贺的人。主教也很高兴,因为他最终在宫廷之上说服位高权重的怀疑论者泰勒格迪,并得到了国王的支持。他成功地为十字军选择了一位统领,使得他的游说最终得以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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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国家从来不缺能够担纲重任的经验丰富的骑士,比如,特兰西瓦尼亚的总督萨普雅。从他之前对抗奥斯曼土耳其的一系列战役中俘获的战利品和俘虏上,我们就能看出他的英武。但是主教绝对不会傻到将十字军交给自己的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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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跛脚的腾斯法首领伊斯特凡·巴赛瑞(István Báthory)。他来自军事世家:1457年另外一位伊斯特凡·巴赛瑞(后来当上了特兰西瓦尼亚的总督)攻破了奥斯曼土耳其的盟国瓦拉几亚公国(Walachian)的博雅堡垒(Boyars),将弗拉德公爵(Vald the Impaler)囚禁在了南罗马尼亚的皇宫中。这位后来广为人知的德拉古拉伯爵作为宫廷的俘虏和客人,在被囚禁在布达城堡的14年中逐渐赢得了总督的信任。还有一位伊斯特凡·巴赛瑞,他是不朽的波兰王,是唯一一个击败王国的宿敌俄国的人。所以伊斯特凡·巴赛瑞应该是领导圣君的最佳人选。不过可惜,这位身经百战的贵族对领导一支农民十字军没有丝毫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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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主教一筹莫展之时,乔治·塞克勒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尽管他能否成为大军统领还有待考验,但他也算久经沙场,而且农民军和雇佣兵都很尊重他。没打任何小算盘的他可谓白纸一张,而且势必会对主教忠心耿耿。因为每个人都很清楚,如果没有主教撑腰,他谁也不是,只不过是个剑术高明的雇佣兵,一把耐用的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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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由fame变成fameiness,其中的“i”可以看成是英语单词“我”(I)的小写,“-ness”是抽象名词的后缀,这个“iness”就变成了“i-ness”(“小我”)。——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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