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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海森堡的“不确定性原理”,我在想人类的可预测性是不是也存在根本的限制。为什么我不能预测你们未来的行为呢?是不是我使用的工具有一定限制?还是我掌握的数据质量不够好?再或许是我已经到达了极限却不自知?如果这个极限真的存在,那么就算我们优化了工具,完善了数据质量,未来对我们来说仍然是个谜。另外,如果真的存在某种极限,那么发现它的确切本质就变得很重要,因为它可能揭示了我们的绝对可预测性,通过它我们就能预知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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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布鲁姆(Nick Blumm)是我实验室里的一名研究生,他证明了这个极限确实存在,而且我们都会受它影响。在我看来,这一点颇具讽刺意味,因为发现这一点的人生活中充满了意想不到的转变。在以优异的成绩获得物理学学士学位后,尼克在学术界已经争得了一席之地。但他并没有按部就班地生活,而是决定做些改变。他曾去东京当英文老师,跟随默剧大师马塞尔·马索(Marcel Marceau)学习哑剧并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去曼哈顿辅导富人的孩子,然后又去了布鲁克林儿童博物馆(Children’s Museum in Brooklyn)做了自然科学馆的馆长。过了近十年随心所欲的生活后,他看了我写的《链接》那本书后,才找到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之后,他就回到学校攻读网络学博士学位。照这样看,尼克最有权力问这个问题:有谁能解释他那条反传统的生活轨迹?他自己?有可能,但不确定。确切地说,他证明了不管我们的预测系统多么精密,我们对熵是S的手机用户的预测还是会偶尔出现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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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丹尼尔的熵是0,理论上讲我们能够100%准确地预测出他的所在。然而,大多数人的熵都不是0。这就意味着他们的行动会有一定的随机性——他们会偶尔做出我们始料不及的转变。所以,每个人都有一个最大可预测性,以至于不管我们怎样努力都不能绝对肯定他的具体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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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宋朝明忙于测算每个手机用户的熵时,我们已经发现人类的活动遵循幂律规律了。也就是说,大部分人都不怎么出远门,只有少部分异类会定期进行长途旅行。因此,每个人的预测程度存在很大不同这一点并不是讲不通的。如果一个人的生活局限在一个小圈子里,那么我们很容易就能找到他。但对于像哈桑那样定期去几千公里外的地方旅行的人,我们知道要想找到他们就很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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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发洞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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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们这次的直觉错了——预测性并不遵循我们熟悉的幂律规律。也就是说,不管我们多么努力地搜寻,数据库中都找不到异常值。相反,我们发现所有用户的平均可预测程度都在93%左右。这就意味着人们只有7%的时间是行踪不定的。这些不确定事件往往发生在两个人们最常去的地方之间——比方说在高峰期乘车上下班的时候,或者午饭计划有变动的时候。在剩下的时间里,大部分用户的行踪都相对容易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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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些熵值低的用户来说,他们的可预测程度甚至接近100%。这并没有什么奇怪——它只能说明我们中有些人的生活非常规律罢了。真正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我们的案例中根本没有预测程度低于80%的人。不管他们的生活圈子有多大,搭乘什么样的交通工具,每个人都是习惯的奴隶,这使得他们的行踪变得极易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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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手机用户中没有哈里昆人,这不禁令我们困惑起来:那些随心所欲、反复无常的人都去哪儿了?他们到底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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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一步讨论之前,我想说明的是“我们做了什么”和“我们的可预测程度有多高”之间存在本质的差别。当涉及“我们做了什么”这个问题——比方说我们的旅行距离,发邮件以及打电话的数量时,我们遵循幂律规律。也就是说,总有一些人比其他人更活跃,他们会发更多邮件,会去很远的地方旅行。这也说明异类很平常——总有一些哈桑那样的人,他们会定期去几百甚至上千公里外的地方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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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旦涉及人类行为的可预测度的问题,幂律规律令人吃惊地被高斯分布取代了。这意味着,不管你把自己禁锢在方圆2公里的社区内,还是每天驱车去数十公里外的地方,又或者是乘快车甚至是坐飞机上下班,你都和别人一样好预测。一旦高斯分布出现,异常值就不存在了,正如爆发在泊松的随机世界中不存在,或者不可能在街上看到一个3000米的巨人一样。虽然人与人之间有很多不同,但我们的可预测程度都差不多,无情的统计规律使得异类根本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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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尽管统计规律百般阻挠、万般遏制,还是有人能够不受限制。这个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哈桑·伊拉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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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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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特律被扣事件发生5年后,也就是他的追踪无常项目实施一年后,哈桑再次飞回美国。这次他乘坐的是伊比利亚航空公司的6251次航班,目的地是纽约的肯尼迪机场。最近,他过得非常自在,因为在满世界转悠的时候他几乎没再受到移民局的骚扰。但这次下飞机的时候,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回来了——他又被带到一个特殊的房间隔离了起来,对方要求他在那里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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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在那儿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他回忆道,“有人进来问了一些问题后就走了,然后过了五分钟又有人进来问了一些其他问题后又走了。他们都是传话的人。我一直没能跟负责人说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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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听见一个探员对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喊道:“嘿,坐伊比利亚航班来的那个家伙还在吗?”哈桑异常懊恼,他当然还在啊。然后他被带到了一间问讯室,这才弄清了事情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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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有人想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这种保密程序——问问题,不泄密,现在对哈桑来说已经再熟悉不过了。但是按照哈桑的话说,国土安全部是“一个非常粗心的机构”,所以即便他不想听也不想看也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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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方说,他们在问讯室里落下了一张纸,刚好就放在他眼前。上面有一个被拒绝入境乘客的名单,而它明显对哈桑很不利。一定是有人粗心大意地将这张纸留在了这儿,恰好让哈桑发现那上面记了三个恐怖分子嫌疑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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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个都是穆斯林的名字,一个来自巴基斯坦,一个来自沙特阿拉伯,剩下那个来自美国。而那个美国人正好是他自己——哈桑·伊拉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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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哈桑最终弄清了自己被扣留的原因。其中那个巴基斯坦人已经因“间谍罪”被拘留了。另外那个来自沙特阿拉伯的人被怀疑是“军火走私者”。而哈桑——好吧,看到他名字后面写的被扣留的原因,他感到很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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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并未提到他那个“私藏弹药”的储藏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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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提他那个颇具讽刺意味的监视行动——追踪无常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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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纸上写着:“9·11后形迹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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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到底是什么让他们觉得我‘形迹可疑’?”想到文件上写的内容,哈桑忍不住夸张地说道:“说句题外话,关塔那摩监狱的一名叫克里夫·斯坦福·史密斯(Clive StaffordSmith)的律师说,他们发现了一份某人对自己为什么会被关进关塔那摩的原因的报告。那个人在报告中说原因是‘他下出租车的时候举止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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