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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红湖的案例给我们什么启示,那大概就是“谦虚是一种美德”。直到他发表这场演讲前,希普曼一直都是精酿啤酒界的一位重要领袖和代表。而这次演讲摧毁了他的领袖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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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普曼的言论遭到了波士顿啤酒公司弗雷德·鲍曼的反驳,他是酿造与发酵研究所的顾问团成员。“地区性酒厂将走向衰亡,退出历史,我觉得这说法很有趣。”鲍曼在接受《新酿酒商》杂志采访时说,“合约代工的好处之一,就是帮助维持传统酒厂,并且赋予其新的分工。波特兰中心地带的布里茨—维恩哈德酒厂拥有非常漂亮的建筑。我非常不乐意看到它倒闭。”[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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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士顿啤酒公司和皮特斯酿酒公司也成功上市。这两家都是合约代工酒厂,并且都经历了迅猛的增长。他们都运用了大众媒体,波士顿投放了电台广告,皮特斯酒厂投放了电台广告和电视广告。利用大众媒体进行宣传是大酒厂们屡试不爽的工具,而波士顿和皮特斯这么做,将他们与其他精酿啤酒的战友们区分开来。通过大型地区性酒厂的代工酿造,品牌方可以达到足够的产量,以满足大众媒体投放广告所引来的需求。而像内华达山这样的微型酒厂,则一直受到产能不足的限制。如要扩大生产,则必须投资新的设备和人工。啤酒酿造是耗资巨大的工程。代工酿造所具备的灵活高效无非就是整合了微型酒厂的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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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士顿啤酒公司目前仍是最大的非大众水啤酿造商,1995年销量达948000桶(约111246吨)。波士顿啤酒公司在著名的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公开发售4600万股,融到8610万美元资金。库克拿到了将近40%的股权和100%投票权。这意味着他掌控了公司董事会以及整个公司。库克还通过在6瓶装手提盒底部打印配额券的形式(每券33股),以每股15美元的价格向普通啤酒消费者出售其公司股票,这让机构投资商颇为恼火。股票的发行价定在了每股20美元,开盘时涨到了27美元。[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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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库克回忆,他通过啤酒手提盒印发的配额券共收到了6500万美元,但他不得不退还了其中5000万美元,因为他承诺把这部分发行的股票限定在1500万美元。[11]显然,山姆亚当斯啤酒的消费者很愿意投资他们喜爱的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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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库克而言,这是他人生最灿烂的时刻,也是最坏的时刻。在他的公司成功上市后不久,安海瑟布什(百威)就对波士顿啤酒公司发动了一轮媒体攻势,公开指责库克披着精酿酒厂的外衣,实际上是在全国各地大型工业酒厂酿造他的啤酒。在1996年10月的一档周日晚间节目上,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的斯通·菲利普斯在《NBC日期线》节目中跟踪采访了库克。这是一档轻度新闻调查节目,专门针对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的老牌高收视率节目《60分钟》而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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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对库克进行了介绍,库克自己也讲述了他家族在啤酒酿造行业的历史。节目还着重介绍了库克在全美啤酒节上获得的奖项,以及他在全国各大主要城市打响山姆亚当斯啤酒的知名度的事迹。一名《NBC日期线》记者走访了库克的小酒厂,参观了那套他从比尔·纽曼处买下的设备,之后,画面转移到了马萨诸塞州牙买加平原的前哈芬莱福酒厂大楼里,《NBC日期线》转变了话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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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个画面有个小问题:市面上至少有95%的山姆亚当斯啤酒不是在这里酿造的,甚至都不在波士顿附近,事实就是如此。这款啤酒在这儿酿造:宾夕法尼亚州里海谷的斯特罗酒厂,还有纽约州罗切斯特的杰纳西酒厂。另有全国各地其他几家大型酒厂。酒瓶标签上宣称,山姆亚当斯也许是手工精酿而成的啤酒,但每个批次的酿造设备产能达到了10万至20万瓶啤酒。事实就是如此:你买到的山姆亚当斯啤酒很有可能和那些默默无闻又便宜的品牌产自同一个酒厂,比如老密尔沃基啤酒、斯特罗啤酒或者小国王啤酒。而且,并非只有山姆亚当斯啤酒这样做。许多价格昂贵的精品啤酒标榜自己“手工精酿”或是“微型酿造”,而实际上是在大型商业化酒厂中酿造的,就跟山姆亚当斯一样,这就是合约代工酿造模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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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克回应道:“如果朱莉娅·查尔德(美国知名厨师)来到你家,带着她自己的原料和菜谱,在你的厨房为你做一桌菜,那究竟是谁做了这顿大餐?是你还是朱莉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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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海瑟布什公司(百威)的弗兰西·卡兹在《NBC日期线》中,主导了这期炮轰山姆亚当斯和其他合约代工酿造品牌的专题。“这件事关乎酒标上所述信息的真实性和诚信……我们要说的是:‘嘿,你们这些人听着,我们得遵守基本的诚信,那就是酒标上标明的信息得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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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国,有很多微型酒厂也激烈地抵制合约代工模式,其中一些因库克被炮轰而感到出了口气。啤酒行业很喜欢幸灾乐祸,因为酿酒商遇上倒霉的事情总会第一时间在行业媒体和主流媒体上持续发酵。库克曾将一款代工酿造的啤酒贴上“俄勒冈艾尔啤酒公司”的标签在俄勒冈州进行销售,这让俄勒冈州的精酿酒厂大为震怒。《NBC日期线》的节目给了俄勒冈班德市的德舒特酒厂一个镜头,并采访了创始人加里·费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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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C日期线》:“请问,俄勒冈州的精酿啤酒从业者们,看到这一瓶俄勒冈艾尔啤酒,并且标签上标有‘微酿啤酒’时,都作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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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什:“我觉得大家都明显被惹毛了。”[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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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勒冈的酒厂们加入了安海瑟布什的行动,向酒类烟草与枪械管理局(ATF)控告了库克的行为。按照该政府机关规定,酒厂必须在酒标上标明生产厂家以及产地。然而,酒类烟草与枪械管理局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但波士顿啤酒公司开始在酒标上标明该瓶啤酒产自哪个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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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海瑟布什公司还在《波士顿环球报》和其他一些新英格兰地区的日报上通过广告发问:“这些啤酒中,哪些产自新英格兰地区?”然后在一瓶山姆亚当斯啤酒的下方标有字样“这瓶不是”。而在一瓶米狮龙(Michelob)啤酒下方标着“这瓶是”。米狮龙啤酒由安海瑟布什公司在新罕布什尔州的酒厂酿造。安海瑟布什还在万圣节期间投放了全国广播电台广告,里面是山姆·亚当斯的鬼魂遭遇吉姆·库克的扮演者。“吉姆,别再忽悠消费者了吧,”鬼魂说,“你正在毁我的名誉,我才不想代表你的品牌。”背景播放着隆隆的雷声,鬼魂还解释说,“酿造山姆亚当斯的酒厂,还酿造施乐兹啤酒、夏法尔啤酒、老风格啤酒等等,那些啤酒只卖一半的价格。”广告中库克的扮演者支支吾吾地说他自己忙于拍广告,没空管酿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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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悍的库克没有被吓到,但他的回应呈防守态势。他在广告里不断地重复朱莉娅·查尔德的比喻故事。另一则他的广告中,他感谢了安海瑟布什公司如此关心自己产品的品质。他补充说,他是亲手挑选了那些合作的代工酒厂,并且用的是“我们自己更昂贵的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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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调戏对方说:“你们这些身处百威的人,仍在把山姆亚当斯作为不断追求的标杆。”[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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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特斯酿酒公司也成功上市了,融到了6210万美元资金,承诺将在加州南部一处秘密地点建造一座酒厂。1995年,皮特斯的销量达到347800桶(约40814吨)。在招股说明书中,皮特斯表示将投资3000万美元建造一座年产能达250000桶(约29337吨)的酒厂。但事实并非如此。为皮特斯公司代工的斯特罗酒厂拿到了110万股期权,相当于发行股票的10%。斯特罗的一位高管成为了皮特斯的董事会成员。在这轮融资后,皮特斯的创始人之一皮特·斯洛斯伯格(曾是计算机技术员)掌握了上市公司5.6%的股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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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洛斯伯格和马克·布朗得一起创立了皮特斯酿酒公司,后者曾是斯洛斯伯格在加州洛欧姆(ROLM)科技公司的同事,还是一位禁酒主义者。布朗得20世纪80年代期间离开了洛欧姆公司,开始做风险投资项目。他知道斯洛斯伯格是一个家酿啤酒玩家,就建议他一起创办一座微型酒厂,以抢占这个新兴行业的先机。这个想法引起了斯洛斯伯格的兴趣。当时IBM买下了洛欧姆公司,而斯洛斯伯格不太喜欢蓝色巨人(IBM的昵称)出了名的条框式管理体制。[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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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打算效仿著名的本与杰瑞冰淇淋公司,给酒厂取名马克与皮特斯酿酒公司。但布朗得意识到,自己的禁酒主义身份对于公司背景故事有一定负面影响,于是他们选择了皮特斯酿酒公司这一名称。布朗得致电了帕罗奥托酿酒公司(Palo Alto Brewing,一家早期的精酿酒厂)的老板鲍勃·斯托达德,询问对方是否愿意为皮特斯酒厂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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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勃是个愿意听取意见的人,他鼓励我们去实现自己的想法。”斯洛斯伯格在他的回忆录《皮特斯的啤酒恩典》(Beer for Pete’s Sake)中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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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帮我们解决了很多规划和政府审批方面的问题。我们不用再为了买什么样的设备而花费大把精力,不用去考虑建多大产能的厂,以及在哪里建厂,也不必再为建实体酒厂需要的大笔资金犯愁。经过我们粗略地计算,开公司所需的资金比我们预想的低很多。有谁想过这样的模式呢?你可以没有属于自己的酒厂,就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美味啤酒!我猜有些人每天都会抱着自己的罐子、管子,这样可以感觉很爽,但我们没有这样的需求。[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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