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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奇克瓦拉的观点,1997年的成功不过是勉强活下来而已。“我认为,如果你在下一年的精酿大会上还能再出现,你就可以宣告自己成功。”他把1997年的啤酒大战和19世纪80年代的进行了对比。“1889年,你们听好,一家英国酒厂给施乐兹、蓝带,还有布拉茨这三家酒厂均开出了1600万美元的价格。那可是19世纪90年代的1600万美元。1890年,为应对这一局面,小型酒厂开始合并。然后在1892年,美国的啤酒价格下跌了50%。竞争更加白热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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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克瓦拉说:“无论是从生产还是经销的角度,主流大酒厂很明确会将高端特种啤酒纳入自己的产品阵营。”他告诫说,为了生存,其他酒厂应该保持小规模运作,而不要引起大酒厂的注意。他主张要主攻地区市场,还有小众中的小众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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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想着要为所有人提供所有产品。”他说,“会有很多奇葩事情发生。看看我的伙伴伯特·格兰特遇上了什么奇葩事。”他展示了一个真人大小、用制板切割出的伯特·格兰特形象,还穿着苏格兰裙。这是一家做格兰特艾尔啤酒的新客户老板自己做的,放在超市里用作品牌展示。这个展示物一直放在大会酒店所在的大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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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特的腿和苏格兰裙挺搭的。”奇克瓦拉结尾时说,“如果你保持小规模运作,就永远不会遭遇这样的搞笑事件和游戏。”[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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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当时处在困难时期的精酿革命运动而言,他的言论让人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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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茨·美泰克在1998年亚特兰大的精酿酒商大会上也给出了类似的建议。“我很热衷于小规模运作。”他说。[32]我听了他的言论后这么想:“你说起来轻松。在太平洋畔美丽的城市,拥有一座美丽的小酒厂,每年酿10万桶出头的啤酒(约11735吨)。而我身处布鲁克林一处不那么美妙的地段,还在为做到3万桶的销量(约3520吨)拼命奋斗。等我做到10万桶的时候,再来考虑小规模是不是美好这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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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尽管大环境有些问题,但我的公司和其他几百家小酒厂都处于增长状态。皮特斯酿酒公司开始呈现颓势。许多小酒厂认为,诺韦斯特旗下通过代工酿造的产品——诸如犀牛追逐者(Rhino Chasers),以及大批来自大酒厂的啤酒,误导了消费者。有些则指责精酿酒厂不该因为市场大幅下挫而产生内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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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在波士顿召开的精酿酒商大会上,缅因州波特兰市吉尔利酒厂(Geary’s Brewing)的大卫·吉尔利批评了精酿行业的内斗,并且赞赏了吉姆·库克,因为是他教会了所有人怎么卖啤酒。他谴责了那些想把波士顿啤酒公司剔除出精酿啤酒行列的行为,这引来了台下的嘘声。“吉姆·库克难道不是精酿啤酒商?是他教会了我们大家如何卖酒唉!太扯了!”吉尔利勃然大怒。[33]充满颠覆精神的吉尔利还夸赞了安海瑟布什酿造的好酒——一款高品质啤酒。这招致了更大的嘘声。确实,吉尔利的言论是有争议的,但我认为这其实很好地反映了精酿啤酒革命的一个重要的优势:这个行业是由一群心智非常彪悍的创业家组成的,他们习惯了逆流前行,他们就爱挑战,不甘平凡,愿意把所有真相都说出来。纵观这个行业的历史,一直都有像吉尔利这样的进行演讲的人。我希望我们永远不要失去这样的“刺儿头”精神。精酿从业者不怕成为出头鸟。有时候他们确实犯了错误,比如保罗·希普曼在西雅图的那次。但通常情况下,他们确实引出了一些大多数人不愿意面对的真相。他们提醒了我们所有人,不要过度沉迷于主流的体制,不要过度相信自己的胡说八道。这是我们非常可贵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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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话这么说,但我并不同意吉尔利的观点,就是库克教会了我们怎么卖啤酒。库克销售啤酒的模式与大酒厂相似,他投放了电台和电视广告。皮特·斯洛斯伯格也一样。我就没有这样卖啤酒,还有其他数以百计的精酿啤酒品牌也不是这样卖酒的。也许我该学库克那样。毕竟库克和斯洛斯伯格的销量比我高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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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利声援库克的言论,发表于一个危机四伏的时间。如我所提到的,库克正在进行一项叫做俄勒冈艾尔啤酒公司的合约代工项目,在美国西北部的萨克斯尔酒厂(Saxer Brewing)打造一款以俄勒冈为品牌的啤酒。而俄勒冈州酿酒商协会主席奇克瓦拉正要求库克退出酿酒商联合会。俄勒冈酿酒商协会设计了一款印章,用于其会员酒厂的产品包装上,以此区分库克打造的俄勒冈品牌。奇克瓦拉还在推广一场活动,打算在波士顿湾的一艘船上向海里倾倒一些山姆亚当斯波士顿拉格啤酒,以此吸引媒体的报道,这像是一场波士顿啤酒派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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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来,这场俄勒冈纠纷正在走向失控状态,并且实打实地影响到了精酿啤酒革命的内部团结。即使库克的唯一目标只是销售山姆亚当斯啤酒和现在的俄勒冈艾尔啤酒,但他对精酿啤酒的推广做出了这么多贡献。把这个阵营里最大的一个成员剔除出去究竟合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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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在波士顿的精酿酒商大会期间,我拿到了库克的私人电话。我打通了他的电话,问他是否愿意参加一场和俄勒冈州酿酒商的会晤。上一次和库克接触,还是那次他滥用“消费者青睐奖”打广告,我在大会会场外跟库克吵架比嗓门。我俩算不上朋友。但他出乎意料地答应了。他从波士顿郊区的家里开车来到了市区的大会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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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奇克瓦拉回忆,出席那次会议的有德舒特酒厂的加里·费什、罗格酒厂的杰克·乔伊斯、满帆酒厂的杰米·埃莫森和艾琳·弗玛特、波特兰酿酒公司的弗雷德·鲍曼,以及俄勒冈酿酒商协会的理事长迈克·舍伍德。[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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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勒冈的酒厂代表们轮流斥责了库克山寨俄勒冈精酿啤酒的行为。“费什给出了一些中肯、实在的评价。”奇克瓦拉回忆道,“杰米和艾琳说,虽然在布里茨维恩哈特酒厂和萨克斯尔酒厂代工的啤酒并不差,但他简直就是欺诈,并且亵渎了真正的俄勒冈精酿啤酒。讨论的中心,就是库克的行为损害了俄勒冈精酿啤酒的定价体系。这是大家都讨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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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克专注地听着,有时搓弄下自己左耳上边的头发,我曾经见过他在类似的紧张局面下也有这样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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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克说得不多,不断应和着:‘哦,好吧’;‘我的天呐’;‘这至于吗?’”奇克瓦拉说,“这个波士顿咨询集团的哈佛大学MBA是想让我们相信,他和我们是一样的。他的这副威尔·罗杰斯扮相并不管用。这在这些俄勒冈酿酒商协会成员面前并不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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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库克确实答应逐步终止他的俄勒冈艾尔啤酒公司代工酿造项目,他在几年之后确实照做了。奇克瓦拉坚信,是俄勒冈酿酒商协会的认证印章暴露了库克这个外来投机者的真面目,这也是库克最终放弃的原因。“俄勒冈的消费者还是发现了真相——并没有真的俄勒冈艾尔啤酒这么一回事。”奇克瓦拉说。[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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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次会议让原本计划的把库克剔除出酿酒商联合会,以及波士顿啤酒派对活动(在波士顿港口倾倒山姆亚当斯啤酒),得以搁置。这次会议还让库克和一些最痛恨他的人正面相向。库克在这个行业中一直处于一种孤立状态。我们很多人都有自己在精酿界的朋友圈子,我们每年大会期间都会约在一起喝酒。比如我和加里·费什,每次有机会碰头,一起打高尔夫球是必点的项目。在我们边打高尔夫球边享受生活的同时,雄心壮志的库克很可能跑去拜访客户,或者跟经销商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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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克后来回忆说,这次在波士顿的会晤是他和业内其他酒厂关系的转折点。“当你找我的时候,这像是一个分水岭,开辟出一个新的未来。”库克告诉我,“被现场所有人围着骂可不是件很爽的事情。但这是我加入这个行列,并获得同行尊重的一个途径。这是一帮非常能干的人,是很棒的竞争对手。”[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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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的收官之年对于精酿啤酒行业而言是激荡的一年,许多评论员称精酿啤酒行业正在经历一场行业洗牌。[37]酿酒商联合会的大卫·埃德加在1998年5—6月刊的《新酿酒商》杂志中,反驳了“行业洗牌”这一说法。他指出,词典里“行业洗牌”(shakeout)的定义是:因为销售下滑,或产品质量标准上升,导致一系列行业内的公司、产品等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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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着列举了地区性精酿酒厂的数量,由1996年的395家增加到了1997年的451家。同期,自酿酒吧从691家增加到851家。整体上,1996年实际新开出317家酿酒公司,而倒闭的仅36家;1997年,这个比例是23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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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真正的行业洗牌可能会降临,但不是1997年,也不像是1998年。”埃德加写道,“这个行业正在走向成熟。大量的创业者正在被冷酷的现实唤醒,你不能只靠设计花哨的包装,然后标一个讨巧的名字,或者简单地称自己是自酿酒吧,就指望能成功。你需要注意很多重要的细节,才能做好每个环节——其中一些职能靠经验的累积才能学会。”[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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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有一些令人震惊的失败案例,是大家无法否认的。费城的红铃酿酒公司(Red Bell Brewing)从1993年开始,由威尔克斯—巴里的雄狮酒厂代工酿造红铃金色艾尔啤酒,该酒厂酿造的斯泰格梅尔啤酒也供应给当地市场。红铃的创始人詹姆斯·贝尔是一名股票经理人,合伙人吉姆·坎克罗是名工程师,他们的品牌上市时打出了夺人眼球的户外广告牌,广告语是“金色啤酒现已登陆费城的酒吧”。他们把这款啤酒卖到了费城的老兵体育场。一年后,他们在市里的酒厂镇老街区建了一座每批40桶(约4.7吨)糖化产量的酒厂,这一地区曾是禁酒令年代前许多酒厂的所在地,比如施米茨和奥特雷布斯。同年,贝尔和坎克罗在富国银行中心球场内开了一家自酿酒吧,这里是费城飞人队和费城76人队的主场所在地。贝尔和坎克罗的公司在2002年成功上市,而这暴露了该品牌从创业开始就一直在大把亏钱的事实。股票暴跌,并且由于欠缴薪资税,州政府吊销了红铃品牌的酿酒许可证。当年后期,红铃就倒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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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史蒂夫·梅森(曾是一名体育老师)与佛蒙特州商人阿兰·戴维斯,和其他几个朋友一起,在佛蒙特州白河汇镇(White River Junction)创立了卡特蒙特酿酒公司。梅森1983年曾在英格兰赫特福德郡一家酒厂当过学徒,回国后就计划要开一家小酒厂。他从老家底特律的斯特罗酒厂回收了一个废弃的酵母罐,用其拼凑打造了一个糖化车间,又从微酿设备商JV诺韦斯特公司购买了一些发酵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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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梅森酿造的卡特蒙特金色啤酒(一款酒花风味突出的金色艾尔啤酒)在全美啤酒节上赢得了一枚金牌。酒厂的产品还包括一款琥珀艾尔啤酒、一款淡色艾尔啤酒、一款燕麦世涛啤酒,以及其他一些季节性的特酿啤酒。1993年,酒厂的产量已攀升至12000桶(约1408吨)。负责销售的戴维斯想要扩大公司的营销投入,他聘用了销售人员,还开发了一些广告促销物料。而梅森希望扩大产能,增加金牌产品卡特蒙特金色啤酒的产量。董事会成员更倾向支持梅森,之后戴维斯在当年离开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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