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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我出席了在波士顿费尔蒙科普利广场酒店举办的美国酿酒商协会大会。这是协会第56届的年度会议，共有97个酒厂出席会议。我是许多小型酒厂代表之一。我们都在想，协会是否会将我们小酒厂的政治与公共关系相关议题排进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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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会的开场由门多西诺酒厂的总裁迈克尔·雷伯恩主讲，该厂最近被卖给了印度富豪韦杰·马里亚，这是个不祥的开场。有些人质疑，为何让外国控股的酒厂代表担任协会理事会成员。（雷伯恩的公司不久就被从理事会以及协会除名。）雷伯恩忘记了介绍大会主持人里奇·道伊尔，而里奇·道伊尔原本计划要介绍荣誉嘉宾——麻省酒类饮料控制委员会的沃尔特·沙利文。[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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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斯发现，许多酒厂对酿酒商联合会在政治事务上的影响力度感到不满。后来，他招集所有对酿酒商联合会不满的人——包括我，开了一场非正式会议。这场会议被酿酒商联合会戏称为“残党会议”。但应该注意的是，怒火总会延烧，波士顿啤酒公司的吉姆·库克与批评他的人都出席了。乔伊斯请啤酒作者杰克·埃里克森主持这场会议。会议在一间铺着蓝色厚重地毯、有大会议桌和许多椅子的木造房间举办，乔伊斯跟库克都在里面抽烟，于是整个房间开始令人窒息。所以我也跟库克要了根烟来抽。房间里再备有几箱冰啤酒——这对于严肃的会议而言并非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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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里·费什还记得库克讲了一段开场致辞，内容阐述了啤酒产业的问题，那就是酒厂太多，而且许多酒厂都在酿垃圾啤酒。满帆酒厂的伊莲·弗玛特也马上回击库克，抨击他采用合约代工酿造的方式生产啤酒。乔伊斯记得拉里·贝尔也批评了库克的合约代工方式，还批评了传闻中的库克通过免费赠酒来换取市场份额一事。[7]“这几乎要惹哭库克了；这些话深深地伤到他。”乔伊斯说。基姆·乔丹也回忆说，她也当着库克的面讲出波士顿啤酒公司在凤凰城市场的销量不如自己。埃里克森也忍不住开始恶言相向。场面陷入了混乱。费什记得，埃里克森小声地问了乔伊斯：“这是你预期的结果吗？”[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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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斯说，“帕佩奇恩的反对党”以及“东海岸黑手党”决定要让酿酒商联合会倒台，或接管它。但他拒绝进一步指明是谁在诋毁酿酒商联合会，但我推测里奇·道伊尔和我应该就是他没说出口的那些人。我其实并不讨厌帕佩奇恩，只是单纯地希望有一个贸易组织能主张我们这些小型酒厂的利益。金字塔酒厂的乔治·汉考克坚持认为，因为美国酿酒商协会长期出现在华盛顿，代表着这个行业，所以他们是最有可能获得有效发声机会的贸易组织。我同意这个见解，然后不再出席这个会议。[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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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美国酿酒商协会主席F.X.玛特采纳建言，办了一场向所有参加协会大会的酒厂都开放的会议。乔丹协助举办了那场会议，她说：“我的整个演讲是关于建立一个能够代表小型酒厂利益的贸易组织，并在媒体面前形成统一的声音。但因为当时严重宿醉，整个演讲讲得磕磕绊绊，错误百出。”拉里·贝尔则是让人不解地说，希望所有人在这会议中都能遵守《罗伯特议事规则》这一会议守则。满帆酒厂的杰瑞米·奇克瓦拉提出，应该要有一个类似“鼓励喝牛奶”的广告活动，让消费者注意到精酿啤酒。道伊尔和汉考克则是规劝全部人要多参与美国酿酒商协会，让它变成更有效率的贸易组织。[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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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过程不是很完美，但这个会议却是这个市场的一个重要转折点。道伊尔说，美国酿酒商协会的理事们都知道，协会的管理层总有一天会改变。亨利·金当时正在对抗癌症，而协会的法律顾问加里·内特曼又不具备行政管理能力。道伊尔记得，某次理事会议竟然用超级冗长的时间，只为了清点协会的支票本。另一个问题是，美国酿酒商协会的主要出资方都是大型酒厂，如安海瑟布什（百威）、米勒以及康胜。我们都很清楚，能够代表小型酒厂的独立贸易组织，应该由小型酒厂出资并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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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亨利·金从美国酿酒商协会主席位置顺利引退的重任落了弗里茨·美泰克身上。道伊尔说：“要开口劝他（亨利·金）退下来是件难事。”F.X.玛特请道伊尔筹组了一个遴选委员会，提名新的主席人选。道伊尔指派了美泰克、玛特，以及亨利·金作为遴选委员。道伊尔说：“我是这个遴选委员会里面资历最浅的，身边一起共事的可是小酒厂里最具实力的大家伙。”美泰克在曼哈顿市中心的酒店包了一间套房，让委员会进行面试。来的人包括：全国啤酒经销商协会的公关负责人加里·加拉尼斯，科罗拉多酿酒商协会的约翰·卡尔森，酿造与发酵研究院的主任大卫·艾德加，记者哈里·舒马赫，以及全美啤酒节创办人兼《啤酒全方位》发行人丹尼尔·布拉德福特。[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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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啤酒经销商协会是华盛顿地区最有效率的贸易组织，加拉尼斯因为有在那儿任职的经历而最终当选。选中加拉尼斯的委员会几乎都由新生代的精酿酒商代表组成：F.X.玛特担任执行主席，鱼叉酒厂的里奇·道伊尔担任副主席，雄狮酒厂的查克·罗森担任财务秘书，其他理事会成员还有奥登伯格酒厂的鲍曼、格罗斯曼、汉考克、乔丹、马蒂、美泰克、弗玛特、大卫·海德里奇，以及巅峰酒厂的马克·斯图特拉德。第二年，理事成员增加了费什、大道酒厂的约翰·迈克唐纳德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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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在进行完所有成员的调查后，理事会订出一个五年计划。计划主要目标有：保护小型酒厂的差别税率；争取公平的市场渠道准入；建立良好的公共及媒体关系，集中推广美国啤酒的优点；设立市场行为准则；在所有层面上与产业内其他组织进行更好的协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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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这些指导方针，1998年12月，美国酿酒商协会发表一份声明书，就当时最重要的议题表明了观点：米勒和安海瑟布什公司强迫旗下所有批发商签订对等协议。这份协议是大型酒厂要确保所有经销商都专心销售他们酒厂产品。如安海瑟布什公司打算将布什三世在1996年提出的“百分百忠于百威”政策明确下来。米勒公司也是企图赶上安海瑟布什公司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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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酿酒商协会的声明书摘取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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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酿酒商协会是代表年产量少于200万桶小酒厂的贸易组织，协会对于安海瑟布什公司以及米勒公司发布的经销商合约时间感到忧心。这两份合约都将不可避免地干扰独立经销商销售小型酒厂产品的能力。这些合同以极为病态的方式干涉产业竞争，最终会影响到美国啤酒消费者的权益。1996年，安海瑟布什公司在经销商合约中开展了“百分百忠于百威”的政策。经销商只要停止销售小型酒厂品牌、进口品牌啤酒以及其他公司品牌，就可以获得各种财务奖励或促销活动奖金。他们通过财务奖励，使其经销商专注销售安海瑟布什的产品。上个月，米勒也公告载有“公平份额”条款的合同，其目标与“百分百忠于百威”政策相似。这些合同将会限制所有其他酒厂的发展空间，特别是小型酒厂。最终，消费者将会被剥夺选择的权利。[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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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酿酒商协会针对米勒公司的合同内容展开了具体的分析：经销商针对米勒品牌的产品，每箱给销售人员的销售奖金不得低于其他的品牌；经销商必须通知米勒公司与其他品牌的合作关系，由米勒公司批准该经销商是否可以做新的品牌；经销商聘请任何总经理之前，都必须得到米勒公司的准许；经销商主动抛弃因合同争议而向米勒公司提出诉讼的权利；经销商必须保持相当的负债与股权比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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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合同弱化了小型酒厂的竞争力，并限制小型酒厂产品的流通渠道。”声明书继续提到，“他们损害批发商的独立性后，也危及各州的经销权保护法关于酒厂与经销商之间关系的定义。他们严重限制其他酒厂的竞争，减少消费者的选择性，这将会使大型酒厂垄断整个市场。”[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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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小酒厂大声地说话了，并告诉大酒厂当你们践踏我们的权利时我们不会无动于衷。许多经销商私底下告诉我，他们深受美国酿酒商协会公开信的感动，并且他们非常愿意支持维护经销商的独立性。但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人站出来公开声援美国酿酒商协会。在声明书发表几周后，加拉尼斯收到通知：米勒与百威将会切断他们对美国酿酒商协会的财政援助。我们知道我们想要不依靠大酒厂的钱并保持独立，但我们没想到独立会来得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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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记得我问啤酒协会的杰夫·贝克说，大酒厂是不是要从美国酿酒商协会撤资。“嘿，老兄，你觉得这些人没有在注意你们吗？你们的行为是会有代价的。”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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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早期，大概是加拉尼斯主掌美国酿酒商协会的一年后，他给我打了电话，说帝亚吉欧邀请他担任他们的发言人。帝亚吉欧是一个超级烈酒经销集团，并拥有健力士酒厂。他说他很犹豫，也不想离开协会。我说：“你有老婆与小孩。我们一年付你6万美元，我确定他们给你的钱是这个数字的两倍。你有什么好犹豫的？”加拉尼斯最后接受了这个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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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酿酒商协会的招募委员会很快找来已退休的全美啤酒节的联合创始人布拉德福特，出任美国酿酒商协会主席。鉴于他在大型酒厂与小型酒厂之间有着充分的理解，布拉德福特称得上是正确时间的正确人选。与此同时，全国啤酒经销商协会解聘了他们的主席隆·萨拉辛，并选任激进派的说客大卫·瑞尔。同时，啤酒协会也发出公告，他们酷爱葡萄酒的主席麦格拉斯已经退休，由说话态度较为平和的杰夫·贝克担任新的主席。这三个贸易组织新一代年轻领导人，看来预示着这个产业的新时代已经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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啤酒协会因为我们的声明书而斩断了资金来源。而美国酿酒商协会没有屈服，并开始针对各州经销权保护法着手拟定自己的意见，该法律使得经销商可以掌控酒厂委托给他们代理的品牌，即使把该品牌经营得很糟糕，酒厂也很难收回品牌。与尚处于新生阶段的美国酿酒商协会的主张存在矛盾，而协会在这方面需要对抗的对手，是遍及50个州的经销商组织，这些组织背后还有实力雄厚的全国啤酒经销商协会（位于特区华盛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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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酿酒商协会确信，小型酒厂的产品销量仅占批发商总销售量极少比例。但小型酒厂与国内大型酒厂不同，不具备向批发商提出不平等合同的实力。因此，小型酒厂与批发商应该有签订合同的自由，而不应受各州经销权保护法的限制。各州应通过法律为啤酒行业建立合理的常规贸易规范框架，而不需要，也不应该制定赋予任何一方不公平商业优势的条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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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酿酒商协会强力主张各州修订立法，豁免小型酒厂受经营权保护法的限制（引用联邦政府对小型酒厂的定义：年产量少于200万桶的酒厂），各州法律应该给予小型酒厂与经销商间签约自由及确保契约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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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酿酒商协会还主张让小型酒厂能够合法自产自销，这一主张已经在部分州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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