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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成平新浪财经日本站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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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晓波关于游客赴日买马桶盖的文章，犹如不经意间在湖面上扔了一块石头，激起舆论千层浪。赞之者认为它触到了中国制造的痛点，批评者则认为中国制造已然崛起，航空、高铁、国产手机等突飞猛进，甚至不惜搬出日本大地震时中国曾赠送高架喷水车来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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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的“国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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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事实究竟如何呢？有媒体引述徐匡迪院士的话报道说，中国工程院对中国制造业竞争力采取四个国内外的指标来评测，结论是“中国仍远远地落在后面”“大概到2020年，中国制造业竞争力指数才能达到美国、德国、日本工业化中期的水平，即20世纪80年代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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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普通国人对“日货”“国货”又是持什么观感、体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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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回国时，茶余饭后、宴会席间，亲朋们也会不时讨论吴晓波的文章，不反感日本的人自不必说，那些厌恶日本、宣称“中国必须和日本再打一仗、要教训到心服口服”的人，其实也承认“用过日货，确实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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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悉，有电视台专门拿中日电饭煲做实验，得出结论称“中国产的其实并不比日本产的差”，国内朋友聚餐时问我怎么看，我说“不知道取样是否公允，有几位朋友买过日货，评价都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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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又有媒体报道称中国游客在日本购买的马桶盖实为产自杭州，购买的大米实为产自盘锦。这些报道被大量转发，我也转发到了一个数百人的微信群，立刻就有群友调侃道：“这等于是善意地提醒各位，世界处处是陷阱，去日本也要谨防买到假冒伪劣的国货啊！”群内很多人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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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群友评论道：“去日本买的相机啥的其实很多也是中国产，但如果可能的话肯定还是选择去日本买，假货少，比国内的更有质量保障，而且即使是同款在中国产的相机，日本竟然往往卖得比中国还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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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诸如此类的想法在中国仍具有普遍性，中国制造虽有进步，但“国货”在世人眼中仍没有摆脱性价比差、假冒伪劣的不良形象，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国人漂洋过海去海外爆买的热情恐怕不会减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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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中国恰如过去的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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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中国的这番景象，其实与泡沫经济时期的日本毫无二致，去海外爆买与爱国无关，只是人性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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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人近藤大介在日本《现代Business》刊文回顾称，日本泡沫经济时期他曾经去巴黎采访日本人“爆买”景象，在香榭丽舍大街、圣奥诺雷大街上到处都是日本游客，法国的电视台用“日本人占领巴黎”来形容，法国人店员都拼命地学习日语，诸如“欢迎光临”“谢谢”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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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玛尼店内，一位年轻的日本作家一口气买了30套西装，每套价值约30万日元。当他离开店后，法国店员面对采访时也是对日本人的“爆买”惊恐不已，并补刀说道“这些西装其实不适合腿短的男人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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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并不如烟，只是粉墨登场的主角如今已从日本悄然变成了中国，而故事的缘起竟也十分相似：经济高增长、财富泡沫、“国货”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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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日本制造”是什么样的形象呢？约翰·内森在《索尼秘史》一书中描述了索尼联合创始人盛田昭夫初访欧美的尴尬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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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参观了大众汽车、奔驰汽车和西门子等公司，感受到了战后德国经济的强劲，这使他十分灰心。在杜塞尔多夫的一家餐馆里，服务生给他端来了一盘冰激凌，旁边用极其微小的太阳伞做装饰。服务生殷勤地告诉他，这个纸质的小玩意儿产自日本，当时的懊丧之情令他终生难忘。因为他意识到，全世界的消费者都把“日本制造”与小饰品和廉价的仿制品联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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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德国之行所受到的刺激，成为盛田昭夫发誓做好“日本制造”的动力和契机，而他的不懈努力也让其成为日本社会公认的根本改善“日本制造”形象的第一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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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升中国制造关键是改善制度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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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晓波所提的三条，即成本优势丧失，渠道优势瓦解，不变等死、变则找死的转型恐惧，固然是中国制造业面临的“痛苦”，但更关键的是糟糕的制度环境。制度不是一切，但制度是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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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待过的人大都存在“实业立国”的制造业情结，但即使是那些立志要从事实业的朋友，回国后也大多没有选择在实业领域就职或创业，而是纷纷倒向互联网、投融资等行业。在与中国企业家交流中，也遇到过很多位企业家已经基本放弃了实业，而转行做投资，追问原因，多回答“中国的当下环境不适合做实业，太累，且不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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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位我熟悉的日本的大学商学院教授，他几年来一直致力于把日本制造业的技术、管理引入到中国去，以改进中国企业生产线的效率、水准，但推行起来难度重重。问其原因，他回答：“中国的企业家对花成本做这些细微的生产改进兴趣不大，同样的精力、成本，他们宁肯去跑政府关系拿块地什么的，那样回报会大得多。换成商人的立场，其实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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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在日本东证一部上市公司做到执行董事的留日前辈也对中国当下的商业环境充满感慨：“中国政府需要向当年的日本学习，提升制造业的各行业标准，同时确保适当的行业利润，这是一个行业能否健康发展的必要前提。否则一味地拼低价竞争，将利润空间挤压到彼此都无利可图，只会造成劣币驱逐良币，永远都造不出高质量的好产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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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从事中日产权交易的资深专利代理人朋友则说：“加强知识产权保护是关键，否则无法形成创新的大环境，无法鼓励真正的创新。目前我们所推崇的一些‘创新’，实际上拿到海外就官司缠身。当前的现状是，企业和个人大都认为假冒成本低、见效快，创新不划算，宁肯造假。专利人打假成本高、司法赔偿低，越打越赔本。更有甚者，一些地方的政府为了政绩，大量无原则地资助各自区域的专利申请，出现大量虚假的、毫无价值的专利申请，中国近些年的大量专利申请，很多都不可信。知识产权体系是一个需要尽快解决的系统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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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在全民关注互联网、房地产的当下，吴晓波的文章虽有瑕疵，但能让更多人关注、思考一下制造业——哪怕只是一会儿，无疑也是件好事。中国制造业的提升，需要盛田昭夫式的人物，更有待整个制度环境的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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