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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12天,《光明日报》报道说,科学院北京地区研究单位完成1000项研究项目,其中100多项达到或超过国际水平。这些成果中,有应用物理所的半导体晶体管、晶粒取向矽钢片,化学所为研究海水淡化而研制的离子交换机,原子能所的钳工万能机、金属三级油扩散真空抽气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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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首都科学家们的鼓励下,其他城市的科研机构当然也不甘落后。8月8日,上海举行科学技术研究工作跃进展览会,上海地方工业、上海高校、中科院和中央各部委在上海的研究机构共60个单位参展,共展出实物、图片、图表2600多件,“其中440多项达到或超过了国际水平,其余更多是国内或上海首创的”。参加展览的单位还提出了进一步的跃进计划,如煤炭变珠宝,废气变黄金,陶瓷像钢铁坚硬,钢铁像陶瓷耐高温,做到肿瘤低头,高血压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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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科研单位拼命大放“卫星”的同时,高等学校的科研跃进也让人咂舌。中国最重要、最著名的高校——北京大学自称在半个月内完成680项科研项目,超过了过去三年科研项目的总和,其中100多项是尖端技术科学,有50多项达到国际先进水平。仅仅半个月之后,北大的科研成果就突然达到了3406项,其中达到或超过国际水平的有119项,属于国内首创的有981项。而1952年至1956年4年间,北大定出的科研项目只有100项,1956年至1957年也只有400项。可这3400多项成果,从8月1日开始算起,只用了40天的时间。这种耻辱性的记录让这家有着光荣传统的大学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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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的科研“卫星”放出之后,捷克斯洛伐克向中国提出,希望中方提供北大已经达到“国际水平”的科研成果的清单、技术报告和资料。有关部门碍于兄弟国家的情面,只得要求北大提供相关材料。很快,中国的“科研卫星”成了一个国际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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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开大学的科研进展也很神速。8月10日开始,南开党委领导4000多名师生掀起大搞科学研究、大办工厂的高潮。第一夜就提出2000多个科研项目,其中大部分是属于尖端科学的,不少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南开师生提出了“与火箭争速度,和日月比高低”的口号,从11日至25日,共完成研究工作165项,其中理科各系试制成功属于全国第一次生产的产品30多种,达到国际水平的19种,世界独创的2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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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上旬,全国科联和北京科联组织中科院生物学部、中国农科院和北京农业大学的科学家,与来自河北、河南、湖北等省的30多位种田能手举行丰产座谈会。会前,科学家们提出了自己认为够高的亩产指标。指标是按照当时盛行的“两本账”、“三本账”制定的:小麦1.5万斤、2万斤、3万斤;水稻2万斤、3万斤、4万斤;甘薯15万斤、20万斤、26万斤;子棉3000斤、4000斤、6000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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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等到丰产座谈会一召开,听了种田能手的报告后,科学家们大吃一惊,先前准备公开的三项指标显然大大落后于农民兄弟,于是,他们只得临时修改自己的指标,提出“第一本账”小麦3万斤,水稻3万斤,甘薯40万斤,子棉1万斤。而生物学部与农科院间也展开了挑战赛,生物学部的指标是小麦6万斤,水稻6.5万斤,甘薯50万斤,子棉2万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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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党校的党史专家罗平汉日后评论说:“出生于农家的毛泽东本来对那些放出来的农业高产卫星是将信将疑的,而科学家从科学原理对农业高产的论证,却使他相信粮食高产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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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为艺术家重新演绎“大跃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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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次丰产座谈会开过不久,毛泽东在徐水等地视察,提出了“粮食多了怎么办”的疑问,很快,它被当成最高指示传达给了中国科学院。中科院党组将此作为第一紧急任务,组织全国顶级的科学家进行攻关,长春应用化学研究所、大连石油研究所、北京化学研究所、上海有机化学研究所、上海生物化学研究所和上海植物生理研究所的专家们纷纷献计献策,研究出了粮食转化为工业原料的众多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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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而可悲的正是,就当科学家们在实验室里为粮食转化日夜鏖战的时候,一场黑色的大饥荒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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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959年7月11日,在庐山会议期间,毛泽东与周小舟、李锐等人夜谈时说:“敢想敢干,八大二次会议是高峰,还有钱学森文章,捷报不断传来,当然乱想起来。”可见,钱文对决策者的影响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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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根据国家统计局后来的核实,1958年的粮食总产量实际为4000亿斤,比上一年增加了2.5%,因为大炼钢铁,还有400亿~600亿斤的粮食烂在地里没有收回。这个收成是不错的,但无论如何,远远没有宣布的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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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荡一百年:中国企业1870-1977(下) 第六部 1959~1977 以“革命”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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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9 最苦难的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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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近80岁,明知寡不敌众,自当单枪匹马,出来应战,直至战死为止,决不向专以力压服不以理说服的那种批判者投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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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寅初,195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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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59年到1961年,后世称为“三年灾害”时期,国民经济由前一年的疯狂跃进陡然跌入空前的萧条低迷。全国工厂关停近半,2000多万新招职工被驱回农村。因粮食短缺,广大乡村爆发大面积的饿死人现象,非正常死亡人口超过2000万,个别地方甚至出现了“人相食”的惨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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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惨烈景象的发生,有客观和主观两方面的原因,用刘少奇的话说,是“三分天灾,七分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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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三年中国是否发生了严重的自然灾害,后世有两种不同的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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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泰晤士报》在1960年11月9日的一则报道中说:“1959~1960年,将以大旱灾被载入中国的历史。在北方的广大地区约有200天没有下雨,也没有下雪,在夏末干旱中断后,许多地区又被大雨所淹没……共产党人在天气上一直难得是幸运的,但是过去这一年是最坏的一年。”据国家统计局、民政部编撰的《1949—1995中国灾情报告》记载,1959年全国出现了“受灾范围之大,在50年代是前所未有的”严重自然灾害,受灾面积达4463万公顷,且集中在主要产粮区河南、山东、四川、安徽、湖北、湖南、黑龙江等省区,除旱灾、霜冻、洪涝、风雹外,还出现了不多见的蝗灾、黏虫灾、鼠灾。1960年,灾情继续扩大,北方持续爆发特大旱灾,东部沿海省区则受严重台风洪水冲击,受灾农田面积扩大到6546万公顷。进入1961年后,灾情未得缓解,大旱蔓延黄河、淮河和整个长江流域,河北、山东、河南三个主要产粮区的小麦比上一年最低水平又减产50%,很多农田颗粒无收。8~10月间,东南沿海诸省遭受台风袭击11次,其中12级以上的占9次,为建国以来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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