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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红色高棉的时候杀了许多越南人，我还想杀！”这位老人对我大喊，模仿着他用尖锐的竹矛刺人的动作。他靠近我的时候能闻到他的口臭。他的牙齿又烂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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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龄并没有磨灭他对血战的渴望：“洪森领导的柬埔寨政府把我们的未来卖给了越南人。我不能接受这一点。我会打仗，而且我希望很快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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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柬埔寨极其炎热的一天，大约35年前，越南入侵柬埔寨，随后占领了这个国家十多年。当我采访像这位老人一样的柬埔寨人时，能感到他们对柬埔寨政府、越南和外国公司的愤怒暗流奔涌。看起来愤懑与痛苦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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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柬埔寨四处寻找投资机会，看有没有能吸引中国人来旅游和投资轻工业的可能。这位老人如此愤怒，有人告诉我他们愿意为自己的目标而死或杀人时，我大吃一惊。只有这位老人毫无顾忌地对我承认，他在柬埔寨1975年到1979年间波尔布特领导下的种族屠杀时期杀了几十个人，那时候柬埔寨全国800万人口当中有170万到250万人被处死、病死或饿死。看起来现在还想杀人的不只是这位老人。接下来我还要继续采访，这种情况将如何影响这个国家的发展？我想着，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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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MR的调研显示，中国人想去柬埔寨旅游看吴哥窟和其他庙宇，比如电影《古墓丽影》中安吉丽娜·朱莉著名的丛林戏取景的那座寺庙。这个国家结合了文化、艺术和异域风情的特质吸引着中国游客。值得称道的是，柬埔寨政府积极主动地尝试吸引更多中国游客以赚取旅游收入——甚至对中国大陆居民开放网上电子签证的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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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举措行之有效。2013年，有46万中国大陆游客到柬埔寨旅游，比一年前的数字33.39万上涨了38%。吸引中国游客的机会比比皆是——酒店、购物和餐饮的基础建设目前仍然不足，所以在那里投资机会很好，尤其是柬埔寨的土地和人力还很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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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咳嗽了几声，用像爪子般的手揩去嘴里溢出的痰，然后说：“我恨越南人，每个都恨。”我试图让他平静下来，问他怎么看待中国人。他的态度突变，回答让我很惊讶：“我喜欢中国人。他们带来了钱，帮助这个国家。”我采访过的其他东南亚国家的人老是抱怨中国游客行为不文明，有些游客会把自己的名字刻在神庙上，有些会和空乘人员争吵，跟其他国家居民相比，柬埔寨人对中国人的态度特别积极。对于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的居民来说，中国人已经成为新版的“丑陋的美国人”，这是二战后那些出国吵吵嚷嚷、趾高气扬又粗野低俗的美国游客获得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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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旅游业的机会很好，暴力威胁和劳资纠纷仍是很大的问题，可能会颠覆柬埔寨经济增长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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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传统的大国和附属国关系中，柬埔寨王国和越南之间的关系非常紧张。吴哥窟里的许多壁画展示了柬埔寨英雄抗击越南入侵者的场景。如今的寺庙里弹孔斑驳，提醒着人们这个国家在不远的过去的可怕历史。虽然有深仇大恨，但除非明显的暴力出现，旅游业不会受影响。旅游业的情况可能和制造业的情况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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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受到柬埔寨低薪资的吸引（2013年最低工资标准为每月80美元，而中国深圳的最低月工资为295美元），许多服饰鞋履制造公司离开中国，争先恐后地把工厂搬去柬埔寨。一些服饰公司增加了从柬埔寨的采购量，H＆M、Levi’s和Gap就是其中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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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2014年1月的劳工抗议行动中，有五位工人丧生，随之工人要求最低工资标准翻倍，增加到160美元，潜在的劳资纠纷动荡对经济增长造成威胁——没有廉价劳动力，制造企业就没有理由把工厂搬到柬埔寨。政治风险和劳资纠纷风险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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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有更好的基础设施，更稳定的政治体系，更高效的工人——说到劳工抗议，中国平息暴力事件的速度也很快。即便柬埔寨工人的薪资更低也不划算，因为他们的效率是中国工人的四分之一。柬埔寨甚至在主要城区之外常常不供电，更别提中国到处都在兴建的港口、机场和其他基础设施了。在柬埔寨我拜访过许多缺少供电的家庭，居民们不得不跑到田里去大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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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许多客户对柬埔寨的劳工状况感到很焦虑，想要知道如何调整——是留在中国并提高效率，就像卡坦尼斯和季罗迪让他们在上海的塑料模特厂变得自动化那样，还是继续把工厂运营搬迁到亚洲各地的市场，比如柬埔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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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调研的过程中，柬埔寨人对越南人和外国制造企业的愤怒让我很吃惊。我一次又一次地采访低收入的柬埔寨人，大多数人说他们痛恨越南，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们愿意使用暴力，以便在工作的地方获得更好的权益。从柬埔寨采购在经济层面上说得通，但是风险比比皆是——对柬埔寨投资可能是明智的选择，但是必须有弹性，不要做大量的直接投入，还要做好备案以防暴力升级失去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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柬埔寨政府和日本政府不一样，他们和中国靠得更近。2012年，当中国担任东南亚国家联盟（ASEAN）主席国的时候，柬埔寨政府拒绝对中国南海日益紧张的局势发表言论。自1992年起，中国给柬埔寨提供了20亿美元的对外援助，大部分通过无息贷款的形式。根据柬埔寨投资局的数据，2011年中国对柬埔寨的对外直接投资（FDI）达11.47亿美元，几乎是美国对柬埔寨直接投资额度的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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柬埔寨将会继续从与中国保持密切关系中获益，因为中国喜欢对支持它的国家提供福利。长期的资本投入很危险，因为柬埔寨可能会提高工资，或是与越南发生更多的武装冲突，或是会有更多的暴力抗议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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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指导人们找到下一个中国或是经济奇迹的书很热门，比如鲁奇尔·夏尔马的书《一炮走红的国家：探寻下一个经济奇迹》。但现实是没有别的国家拥有中国这样的体量和稳定的政治体系——理解中国的崛起如何影响它的邻国，生意人又如何从中受益，这一点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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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过很多中国的邻国，研究那里的机遇和挑战。这些国家与中国的接触方式主要有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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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种，像柬埔寨这样的国家，它们与中国的轨道靠得越来越近，这也是抵消美国势力的一种途径，并会从日益增长的中国贸易、旅游和投资中获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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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种，像新加坡和印度尼西亚这些国家，一面与中国精明地建立好关系，另一面也不会损害与美国的关系，与各方面搞好关系而从经济上获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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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种，例如菲律宾和越南等国家，警惕地关注中国崛起，以牺牲与中国的贸易往来和旅游收入为代价，与美国和日本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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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与投资者需要了解，中国的改变将如何影响其他国家和上升的政治风险，也需要了解中国政府如何看待潜在的威胁。显而易见的问题是需要了解日本，该国的极端民族主义正在影响首相安倍晋三，在政治话语中也具有相当大的影响力。柬埔寨和越南之间的冲突可能与其他国家关系不大，但是中国和日本之间的紧张局势很有可能会波及全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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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千年之际某个温暖的春日，我当时正在哈佛大学念研究生，邀请了三位日本的同班同学到哈佛广场附近的热门餐厅戈兰德尔洞共进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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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谈话一开始是关于中日经济贸易，然后很快转向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历史遗留问题。我提出一个想法，认为中国希望日本政府更好地承认历史，尤其是慰安妇问题，这时我的同学愤怒地打断了我：“喂，又是慰安妇。她们乐意当慰安妇。那时候赚钱很难，我们付钱给她们。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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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同学是日本自卫队（日本军方）派到哈佛学习的，他的言论让我非常震惊。我曾经在书报上读到有人持这类想法，但我没料到在哈佛受教育的人也会这么想。我目瞪口呆，无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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