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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工人使用早期技术的困难限制了生产规模。在这一点上,大公司也许并不比小公司有优势。之后,当知识变得标准化,大规模生产得以实现时,新技术就会瓦解固有技术。同时,由于拥有大量互补性资产,大公司会比小公司拥有更显著的优势。这也解释了小公司和新技术间的明显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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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初期阶段,当正规训练受限时,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对于传播知识来说尤其重要。同样,因为最初只有相对来说很少的人能习得新技术知识,发明家们通常能安全地分享他们的知识,甚至是与竞争对手分享知识,这让创新呈现出一种开放状态。随着技术成熟,越来越多的人能够复制新的技术,创新者们则更有意愿保护其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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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的技术常显现出极强的地域性。人与人的知识交流在那时很重要,而这经常需要手把手的技术演示,早期的发展项目最好集中在一个“技术集群”中,比如硅谷。硅谷的发展壮大,很大程度上要追溯到技术人员的跳槽。随着标准化的技术变得更加成熟,它也变得更加容易被转移到其他地方,因为正规的指导让远程获得知识变得可行。所以离岸外包需要成熟技术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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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拥有专业技能工人服务的繁荣的劳动力市场与这些技能的标准化息息相关。当工人所学的知识在工作中对其雇主比对自己更有价值时,他们就会受益。这还需要其他雇主所用的技术本质上也相同。也就是说,技术得实现标准化。结果表明,这一联系是在工业革命中工人想要凭借自己的知识受益的关键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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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会详细解释这一生命周期,并将其与字面意义上的其他生命周期做比较。这一生命周期很重要,因为它会影响政策。关于技术知识的经济理论随时间改变,最优策略也在发生变化。技术政策常被认为应是静态的,一种政策可适应所有情况。然而,政策需要适应技术的成熟过程,至少能在刚起步的技术和成熟的技术间寻求平衡。我们都应该注意到,这常常是很困难的。比如,对于成熟的化工行业很管用的法律条例,并不一定适用于刚起步的软件行业。平衡的政策难以制定,还因其中涉及政治经济因素。成熟的技术常与根基牢固的公司和职业群体联系起来,而他们又常为颠覆性的新技术所威胁。对比之下,新技术对政治的影响力少之又少,这让平衡难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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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考虑在推行技术的过程中知识所起到的重要作用时,一幅技术发展的宏图徐徐展开。发明并不能凭自身扭转社会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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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大量的普通工人在漫长的时间中习得新技能和知识的意愿,左右着重要的新技术的推行。社会制度和政策影响着这一习得过程如何完成,国家对新技术的运用有多好,以及普通工人能分得多少经济收益。要理解这一动态过程,我们首先得了解为什么推行是如此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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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新、工资与财富:为什么技术进步、财富增加,你的工资却止步不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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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新、工资与财富:为什么技术进步、财富增加,你的工资却止步不前 第二章 非技能工作中的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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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行技术是项挑战,因为需要习得新的技能和技术知识的劳动者数量庞大。过去是这样,如今也同样如此。然而,认为普通工人拥有关键技能的观点,肯定与许多历史学家的观点相悖,后者的观点是:美国的纺织工厂催生出了非技能(unskilled)工人这一新阶层。比如,丹尼尔·T.罗杰斯在《美国工业时代的职业道德》一书中写道,工业革命中的技术突破让非技能性工作代替了技能性工作:“棉纺织厂引进了大量的半自动纺织机和细纱机,操作它们只需简单的机械常识,不需要技能和判断力,即使生手和孩童也能胜任,它在工业转型之初,为工厂工作设立起了新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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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经济学家认为,在19世纪,技术是“去技能化”的,手工作坊向工厂的转型就是佐证。在欧洲,自中世纪起,手工艺人就在行会里工作。这些行会为学徒提供必要的训练,控制了交易入口以及市场和生产的各个方面。根据“去技能化”这一观点,非技能工人能够代替有技能的手工艺人。这一观点有些误导性,原因有二:其一,行会制度和传统的手工业学徒制在大规模的机械化之前就已日薄西山。早在机械化之前,手工作坊就已经被非机械化的“制造厂”大幅取代。在制造厂里,工人很少甚至没有接受学徒训练,分工很细。1其二,美国大多数早期的工厂都是在家里制造商品,而不是在车间。2也就是说,工厂取代手工作坊的幅度还没有它取代家庭作坊的幅度大,至少在好几十年里都是如此。比如,美国手工作坊的织工数量在1880年一直处于增长状态,而家庭织布作坊则大幅下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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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技术车间似乎与我们通常所说的制造业中的“技能”这一概念挂钩,然而“技能”有许多层意思。除了生产能力外,熟练工和行会领头人与工厂工人在许多方面都不同。我们这里讲的“技能”概念,是指工人创造财富,尤其是通过新技术创造财富的能力。它还有其他含义,区分这些含义很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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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例来说,熟练工和行会领头人在社会等级中占据着显著的中间地位,工厂工人则没有。“技能”有时意味着社会地位。19世纪的观察家倾向于认为工厂工人技能水平低,智商也不高。比如,对社会等级差别非常敏感的查尔斯·狄更斯,在1842年参观完洛厄尔工厂后,为英国读者报道了诸多“不可思议的事”:工厂女工能弹奏钢琴,她们几乎都从流动图书馆借过书,并且还出版了质量很高的期刊。4他认为自己的读者也会觉得这些事不可思议,因为这些行为“超出了工厂工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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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工作坊里的工作也许比工厂的工作更令人愉快。工厂的劳动力分工通常比手工作坊的更细,工人的自主权也更少。马克思认为新技术让体力劳动者不再思考。这一观点同样为19世纪的社会批评家约翰·拉斯金、托马斯·卡莱尔,以及威廉·莫里斯所认同。技术“几乎让所有的手工艺人变成了机器”。5更现代一点的社会批评家,比如哈里·布雷弗曼和史蒂芬·马格林,则强调工厂工人失去控制权,因而“异化”(alienation)。6这些观点都很有意义,然而它们忽略了工厂工人为完成自己的工作所需要学习的知识和技术。更细化的分工并不一定会降低生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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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工艺人在整个学徒生涯习得自己的手艺。学徒制提供了一种技能水平保障,而在工厂里学到的技能则未获得充分信任。工厂工人即使接受正式训练,通常也只是短期的:对于棉纺厂的织工而言,训练期通常只有两到三周。学徒期则通常要五到七年。7另一方面,工厂工人也通过非正式的训练习得技能。这比他们接受正式训练的时间要稍长一些,而且费用昂贵。因此,尽管工厂工人并没有正式学习过工业技能,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技能。要了解技术和技能之间的关系,我们不能只考虑正式的、有保证的技能获取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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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学家习惯将“技能工人”定义为那些有着大学四年教育背景的人,这相当误导人。我们的社会由精英统治,因此我们也会想当然地将技能与教育背景挂钩。然而,要操作一项新技术所需要的技能,常常与大学里学习的知识没什么关系。大众对没有什么教育背景的工人的态度,与狄更斯的读者持有的偏见类似。当我们尝试去理解工业革命中所涉及的技能时,这一观点显得尤其过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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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实践中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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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如何知道工厂工人在工作中习得了实质技能?其中一种方法就是看看随着工人们经验不断丰富,他们平均每小时的产量,也就是生产率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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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1显示的是19世纪40年代至50年代早期,一群受雇于洛厄尔劳伦斯纺织厂织工的学习曲线。它显示了平均每人每小时所织出的布匹码数(纵坐标)与其进厂月数(横坐标)的关系。这些织工之前并没有什么亮眼的经历,并且第一个月的数据,是他们在完成了两到三周的训练后所创造的。我们能够看到,在最开始的几个月里,织工们进步神速,然而后来尽管他们一直在学习,增速却变慢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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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1 1842——1855年,劳伦斯纺织厂新聘织工的学习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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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贝森所著《工厂工人的技术和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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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导致了生产率大幅的增长?部分原因在于工人们逐渐适应了充斥着皮革传送带转动声和织布机运转声的吵闹、复杂的环境;习得了专业知识,比如怎么打织布结;在实际操作的过程中找到了更快的方法,比如能够快速更换空的梭子。其他原因还包括在操作过程中习得技术知识:如何缓冲经纱的张力,以降低断线的数量;如何协调操作多台织机;如何实时检查纺织错误和瑕疵。对于新手织工而言,这份工作让人生畏。一名工厂女工以小说的笔触写下了一名织工第一天上班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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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她去了工厂。她见到的第一个景象就是,许多传送带、轮组,以及弹簧动个不停,这真是让人害怕。她不敢去碰触织布机,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永远也没法学会织布了。线束让她困惑,簧片让她费解。梭子蹦了出来,在她头上留下了个肿块,而当她第一次尝试给机床上弹簧时,她弄断了1/4的线。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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