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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新成立公司所面临的特定条件，什么样的激励措施能鼓励他们创新？通常，专利只能给专利权人带来有限的价值。我们常常听到的，小型创新者只能通过专利来保护利润的说法显然是错误的。当然，专利不一定会妨害技术的起步，尽管有时它们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们将在第十二章讨论这一问题。但除了专利，鼓励知识共享的政策也能促进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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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创新者和公司以各种方式交流技术知识：行业协会、技术出版物、聚会和讨论会、非正式交流、承包、咨询、许可、招聘，以及人才交流。38政府政策可以显著影响这些活动的性质和范围，有经验表明，它会对创新发挥很大的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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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世纪90年代，政治学家安娜·李·萨克森宁开始研究硅谷科技公司和波士顿128号公路高科技园区科技公司的不同命运。39在20世纪70年代，这两个地区建立起了大量的新技术公司，涉及计算机、电子、半导体。两个地区都有许多顶尖工科大学扎根，且都在沿海地区，都得益于政府与研发相关的采购项目。然而，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它们的命运之路走向了两个方向。128号公路高科技园区的顶尖计算机技术公司——DEC公司、DG公司、王安电脑，以及Prime公司——都走了下坡路，而硅谷的公司则欣欣向荣，包括惠普、英特尔、太阳微系统公司，以及赛普拉斯半导体公司。从1975年到1990年，硅谷产生了15万个新的科技工作，128号公路高科技园区只产生了5万个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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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大量的采访，萨克森宁找到了企业间如何交换知识的关键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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硅谷形成了区域性的网络型工业体制，能够促进涉及复杂相关技术专业生产商的集体学习和灵活调整。该地区密集的社交网络和开放的劳动力市场激励着实验和创业精神。企业之间竞争激烈，同时又通过非正式沟通和协作行为共同学习不断变化的市场和技术。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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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避免地，这种模式让人想起了200年前的机械师关系网。与此同时，128号公路却被几家大公司所主导，它们几乎不依赖外部供应商，本身文化中的保密和企业忠诚度等因素限制了与其他公司进行知识交流。知识共享被限制，这让其在适应迅速变化技术的能力上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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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差异在一定程度上是这两个州法律差异的结果。法律学者罗纳·吉尔松和艾伦·海德指出了其在对待就业协议上的重要差别。41根据加州法律，阻止一个员工在离开职位后去往同一行业工作的协议是无法被强制执行的。在马萨诸塞州，这些协议经常被强制执行。法律上的这个区别意味着知识共享的一个重要渠道，即跳槽，在马萨诸塞州实际上是关闭的，或者至少是受限的。因为公会鼓励老员工在不同车间工作学习，工人跳槽一直是交换知识的重要方式，尤其是那些通过经验才能习得的隐性知识。后续研究已经证实，在非竞争协议上的执法差异，影响了员工的流动，进一步影响了一系列创新措施。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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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看，人们可能会认为非竞争协议会刺激新知识的开发——公司可能更愿意在员工的知识上做投资，因为他们不太可能会带着它去竞争对手那里。但出于同样的原因，一份强势的非竞争协议减少了员工自己在新知识上投资的动力。过于广泛的非竞争协议实际上破坏了就业市场，因为它阻碍员工在其他地方的同行业岗位上运用自己的技能。正如第六章中讨论的织工一样，一个繁荣的劳动力市场会让工人从自己在技能和知识的投资中获得最大利益。同时，非竞争协议还限制了早期技术中新知识的诞生，因为它限制了知识共享。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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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知识共享和员工激励往往比雇主激励更重要。44研究表明，在那些不执行非竞争协议的州，重要员工的工资更高，他们更可能获得奖金和其他激励薪酬。也就是说，员工更乐意在新知识上做投资。在这些州，企业在每位员工身上会投入更多的资本，进行更多的研发，风险资本投资催生出更多的创业企业、更多的专利，以及更多的就业机会。因为没有会导致在工人知识上做更多投资的强制行为，雇主在互补性资本和研发上的投资也会增多。而非竞争协议对成熟的公司可能有利，但它抑制了早期技术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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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法律也会影响员工频繁跳槽，以及知识的交换。例如，如果商业秘密法被运用得太广的话，员工就不那么容易跳槽。45商业秘密法对保护雇主在特别秘方上的投资很重要，例如可口可乐的配方或软件程序的代码。但在过去二十年里，商业秘密法在很多州被扩大了，包含了更多的信息，比如员工的技术诀窍以及不会运用于商业的信息。46在一些州，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前雇员都被假定会窃取商业秘密——前雇员被阻止到竞争对手那里工作，因为判定他们将“不可避免地”向新雇主泄露秘密信息。这些很像员工非竞争协议的法律，甚至对没有签订这种协议的员工都起着作用。正如非竞争协议一样，有证据表明，商业秘密法的扩大破坏了就业市场，限制了知识交流。当一些州如提到的那样扩大了商业秘密法的范围，技术员工换工作的频率更低，他们的工资降低了，企业也减少了州内研发费用。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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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商业秘密法的扩张显示出了一个更严重的政策倾斜，即以牺牲员工动力为代价加大对雇主的激励。48雇主使用非竞争协议和商业秘密法来限制员工权利的规模越来越大。在美国，现在大约一半的技术人员被要求签署非竞争协议。49而曾经几乎只有重要的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才会签署非竞争协议，现在却连大量的普通工人也要签署，甚至包括瑜伽教练和夏令营教练。50此外，雇主更乐意起诉前雇员。涉及非竞争协议和商业秘密法的诉讼案件自2000年以来几乎增加了两倍。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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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倾斜意味着对维持多年的历史平衡的背离。在19世纪初，员工保留他们发明的所有权，除非他们特别签署了合同将专利权授予雇主。到20世纪早期，在没有合同的情况下，法律将专利权默认给了雇主。这在激励雇主对研发进行投资方面被证明相当重要。52虽然员工被限制不能将商业秘密泄露给其他公司，但他们可以自由寻找其他工作，而这些工作可能会使用到之前工作中习得的技能。但在过去的二十年里，政策极大地扩大了雇主对员工知识的控制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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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政策变化可能对整体的员工流动产生了重要影响。从历史上看，美国人口搬迁和换工作的频率比世界上其他国家更频繁。但是工作流动性在过去的二十年大幅下降。员工换新雇主和换新职业的比率都下降了。53当法律限制了工作的流动，他们就破坏了劳动力市场及创造和传播新知识的经济激励。工人在工作中习得的知识——不管靠自己还是靠与他人交换——对新技术来说都至关重要。政策的倾斜，阻碍了员工行使自己知识的权利，进一步阻碍了受益于新技术的利益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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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新、工资与财富：为什么技术进步、财富增加，你的工资却止步不前 第十二章 专利和早期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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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战争前，鲁弗斯·波特从事各种各样的手艺活，他经常四处奔走作画。他穿过新英格兰为人绘画肖像，为旅馆和住宅设计装饰壁画，他的一些作品，今天还可以在缅因州布莱顿的博物馆里看到。波特也是一位多产的发明家。他获得专利的发明包括改进的救生用具、自动谷物称重机、鼓风机、搅乳器、冲床、钟表以及蒸汽发动机。他发明了第一把雷管转轮步枪，但没有申请专利，而是将它卖给了塞缪尔·柯尔特。1柯尔特向波特支付了100美元的专利费。除此之外波特并没有从他的发明中赚到多少钱。但这对他而言并没有多大关系，因为他致力于“解放劳动力的伟大事业——这是美国所有进步的真正终点，也是美国文明的主要目标”。波特被视为美国人痴迷于发明的一个范例。正如一位英国讣告作家所认为的，波特的例子表明“美国人的真正天赋在发明和机械上……排除时间因素后，看起来似乎发明在美国比在世界上其他地方发展得更蓬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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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痴迷是波特能获得长时间成功的原因。1845年，他创立了一份针对机械师和制造商的周刊，它被认为是“美国唯一服务于这些阶层利益的出版物”。每期的内容都包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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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发明、科学原理和稀奇的玩意儿。除了最有趣的新闻事件外，还包含机械和其他科学进展，美国等国家的改进和发明，美国专利目录，关于机械学、化学以及建筑学原理的科学论文，各种艺术和交易中有用的信息和指导，有趣的哲学实验，各种情报、音乐和诗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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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特将周刊命名为“科学美国人”。虽然他很快就将其卖掉了，但周刊的发行是成功的，因为当时整个美国对发明很痴狂。机械师、制造商和农民都想跟上最新的技术进步和科学发展。许多人和波特一样，也是发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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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利在发明的大众文化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随着操作机械设备所需的知识和技能变得标准化，大量的人可以进行技术创新。他们很容易获得专利，因为申请专利的费用相对较低，并且过程也不复杂。经济史学家佐里娜·卡恩认为，美国的专利系统让民众的参与相当便捷，能够帮助培养小的发明群体的创造性。419世纪后期，发展出了针对发明的活跃市场，它允许独立机械师和农民出售自己的专利，也允许独立发明家开设新公司。5这一专利系统激励了这些发明家，同时也因其通过官方语言记录发明，并将这些记录公之于众，而在技术知识标准化和传播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这些发明家和他们新成立的公司发明了推进诸如纺织等的新技术。靠着美国创新独特的优势，小发明群体推进了早期技术进步；尽管并不是所有的发明者都使用专利，专利依然是这一优势的一部分；一些小发明家如波特，赋予了专利更高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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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很奇怪的是，如今的软件开发人员——就相当于过去的机械师——态度截然不同。调查显示，他们中绝大多数反对软件发明专利化。6硅谷的软件开发人员公开反对自己的雇主最近的发明专利诉讼。7一家公司甚至开始签署一份与工程师的协议，表明只“防御性”地使用他们的专利。在这个重要的新技术领域，这一被普遍认为是发明家的阶层，现在却反对专利。看来在信息技术中，专利不能再推进早期技术。专利曾帮助大量的小发明群体，而现在它似乎只对大公司有益，对小公司甚至有害。专利是如何从起步阶段创新者的朋友，变成关键技术的敌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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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利流氓和小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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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btech（我更改了公司的名字以保护其隐私）成立于20世纪90年代，它为客户在特定的利基市场中提供基于网络的业务解决方案。Webtech的业务是针对这一利基市场的需求，向网页程序员提供他们日常可用的工具和方法。它试图“建立起客户的需求”，开发各种详尽的应用知识，这也是本书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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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方法取得了成功：该公司在过去的十年中员工增至近200名。这一业绩如今受到了专利的威胁——更具体来说，是专利制度的滥用。在过去的两年半里，所谓的专利授权公司，即常说的“专利流氓”声称，Webtech有7项专利侵犯了专利授权公司或其客户的权利。这些专利流氓，获得专利的唯一目的就是从营业公司那里抽取专利使用费。这些专利覆盖了网站的常用功能，比如与主题相关的地图——虽然公开可用的地理信息系统自20世纪70年代后期便有了相似的功能。专利流氓还利用这些专利压榨其他许多公司，在某些情况下是好几百家公司。这些专利似乎看起来不痛不痒，但在法庭上和不痛不痒的专利作对，往往会花费数百万美元的法律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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