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438449e+09
1704384490
1704384491 许多不同领域的研究都发现人们渴望拥有一种能控制自己生活的感觉。在前面的两章中,我谈到这是促进人们对自己的工作和学习感兴趣并取得成功的关键要素。但实际上其有益影响触及到人类生存的每一个方面,让我们先从健康和生存说起。
1704384492
1704384493 一位心理学家曾经说过:“一个人能够保持健康的最重要因素,就是感觉自己可以控制生活中所发生的事情。”实际上,研究发现,那些尽管面对很大压力还能保持身体健康的人,大都是那些觉得自己能够有效控制自己生活和工作的人。在一次著名的实验中,能够自己决定生活环境的养老院居民们不仅变得更加幸福和积极,而且还比其他居民的寿命长一年半左右。自己选择何时服用止痛药的病人(不论是日常的还是手术刚刚过后的疼痛),和只能被动接受医疗方案的病人比较起来,往往服药的剂量会更少,承受的副作用更小,紧张程度更低,甚至(在术后)恢复得更快。
1704384494
1704384495 控制对人心理上的好处则更明显。如果我们觉得自己能够自主决策,情绪调整就会容易得多,相反,没有什么比无助更容易让人感觉到绝望或沮丧。既然奖励对于改变行为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效果(参见第三章),那么,如果我们能够有所选择的话,我们就更有可能去坚持那些有建设性的事情,比如说锻炼身体、戒烟或者同龋齿做斗争。实验还表明,当我们知道自己能够中止一些令人不快的噪音、寒冷或者电击之类的感官刺激时,我们也能更好地忍受它们。
1704384496
1704384497 研究表明,这一规律对孩子们来说也不例外。如果一岁大的婴儿能让一个发声的机械玩具开始工作,他就会对这个玩具非常感兴趣。但如果他不能控制这个玩具的操作,他的兴趣就会小很多,甚至会感到恐惧。如果老师让小学生觉得自己能够在教室里自主决定的话,他们就会有更强烈的自尊心,对自己学习能力的自信也会更强。
1704384498
1704384499 在这里,与我们的关注点更密切相关的,是自主权能够更好地培养孩子们的社会感和道德感。有一个很荒谬的场景就是,大人们一面热切地强调孩子们需要“自我约束”,需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一面却又不断地对孩子们下指令。事实上,如果我们希望孩子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就必须首先给他们责任,确切地说,大量的责任。孩子们是在不断做决定的过程中(而不是在接受指令的过程中)学会做决定的。正如凯米所写的:
1704384500
1704384501 我们不能指望孩子通过学校教育就能接受这些现成的价值观和真理,并突然变得成熟起来。同样,我们不能指望孩子在学校里被奖励和惩罚控制,长大成人后却有着马丁·路德·金那样的勇气。
1704384502
1704384503 事实上,强调尊重权威(而不论这种权威从何而来)和服从规则(而不论规则是否合理)所带给我们的教训令人不安。史丹利·米尔格瑞姆做了一次著名的实验,一些普通人在明知他们的所作所为会给别人带来巨大痛苦的情况下,还是有意伤害了那些不幸的陌生人,其中的原因就在于有人告诉他们要这样做。这可不只是一个对社会的“写照”,还是对我们培养孩子的某些方式提出的警告,关键的问题在于:强调服从“不仅是远远不够的,还是危险的”。
1704384504
1704384505 我们在这里讨论的价值观不光是道德和勇气,讨论选择的重要性也就是讨论民主。目前的状况就像前任社会责任教育家协会主席谢利·博曼描述的一样:“我们通过让学生切实去做来教授阅读、写作和数学,但我们却通过说教来教授民主。”我们最多是让学生对某项提议进行投票,或在候选人当中选举学生会负责人。威廉。格莱塞指出:“孩子们在学校里被要求对选择课程和制定纪律承担起一定的责任时,他们就发现了民主。”这一观念远远超越了简单的投票选举,它包含对话和倾听,寻找不同的方案并取得一致意见,共同解决问题以及做出有意义的选择。这是非常重要的一课,如果我们希望让孩子参与到民主氛围当中或者努力创造出民主氛围的话。
1704384506
1704384507
1704384508
1704384509
1704384510 奖励的恶果 [:1704381881]
1704384511 奖励的恶果 自由度
1704384512
1704384513 了解了选择的重要性之后,再次回到我们作为父母和老师真正的目标是什么这个问题会大有裨益。目前我只是简单地将目标区分为两个层面:短期的服从和长期的价值观培养。然而,如果做更进一步的观察,我们会发现还有一系列更复杂的选项。
1704384514
1704384515 排在最前面也是最没有雄心的目标,就是让孩子们按我们所说的去做。但即使是这个目标,让孩子自己做决定也会增加其服从的可能性。例如,如果能自己选择食物和餐具的话,一个2岁的孩子就更有可能坐下来吃午饭。(当然,奖励和处罚也能够让孩子暂时服从。)
1704384516
1704384517 比服从更进一步的目标,是希望引导孩子一直遵从我们设定的规则,即使他不会因此立刻得到什么奖励或避免什么惩罚,也就是说,让这些规则深入他们的内心。在这里,让孩子们有机会做决定就更加重要了。毕竟,向孩子解释为什么要设定这些限制有助于提高其遵守纪律的可能性,因此,请他们来帮助设计这些规则并决定如何实施,让孩子们觉得制定这些规则自己也有份,就会有更好的效果。(这也就是为什么对老师而言,最重要的问题是墙上贴着行为规范准则的教室究竟是属于谁的?谁制订了这些规则?是老师还是这个班级的全体成员?)
1704384518
1704384519 许多研究孩子发展和教育的专家都会停留在这一层面并满足于这样的观察结果:把规则内在化比依靠外部压力而取得的表面服从要好得多。但我认为莱恩和戴奇指出了两种内在化之间至关重要的区别。一种是那些专家所谓的“心力内投”(从分析心理学借用而来),指的是让孩子们把这些规则作为一个整体,囫囵吞枣地咽下去,这些规则的确在孩子的身体里,但却没有被消化。不幸的是,人们不仅能感觉到来自于外部的控制,也能感觉到来自内部的控制。人们有时“会像外部事物在向他施压一样进行自我施压”。
1704384520
1704384521 “内在化”本身(哪怕是被定义成心力内投)足以让那些只是希望即使没有大人在旁边监督,也没有奖励和惩罚作为刺激,孩子们照样会做某事的大人们感到满意。就像一个上了发条的玩具一样,一个被投射了特定价值观的孩子即使在控制人不在场的情况下也能完成规定动作。这就难怪那些指导某个特定的经济体系并从中获利的领导者会倾向于使用“自我控制(而不仅仅是被控制)的人力资源”了。同样,内在化这一概念还远远谈不上替代行为主义的理论,所以它为斯金纳所欢迎也就不足为奇了:
1704384522
1704384523 让个人可以自由地调整他自己来适应周围越来越多的奖励。最终,让所有的老师和顾问都“消亡”,就像马克思主义者宣称的那样。我不仅赞同这是一个有用的理想,而且已经建立了(在《瓦尔登二世》中)一个幻想的世界来展示它的好处。
1704384524
1704384525 莱恩和戴奇认为我们应该有更高的目标。只是口头说想要让孩子们将某个价值观内在化还不够,因为这一过程往往是以投射的方式进行的。他们建议采取融合的方式,包括帮助孩子把某个价值观变成自己的,理解它的缘由,并且在采取与之相适应的行为方式时仍能感觉到自主权。这个目标是一种更深层次的选择,人们不只是把选择理解为选A还是选B,而是看到选择是基于“某种更充分、更加协调的职责系统”。成人可以通过支持孩子自治、提供机会让他们独立地或者与同辈一起解决他们自己的问题,邀请他们参加有意义的决策,并同他们讨论上述这一切来帮助他们达成这一目标。
1704384526
1704384527 然而,即使是“融合”也不是这个问题的终极答案。我认为最终我们希望孩子们不仅深深地认同我们的价值观和行为准则,而且还能够对选择哪些价值观和准则做出自己的决定。在这里,锻炼决策能力的最好准备就是实际进行决策。但是,我们成人还是必须要考虑如何帮助孩子获得必需的社交、伦理和认知的技能,以便让他们能够自己思索哪些目标是值得追求的,以及如何才能更好地达成这些目标。此外,我们还必须要在某些时候给予孩子足够的信任,避免根据孩子们所选择的价值观同我们的价值观的相似程度来判断我们努力的效果。这当然不同于努力把我们的某些价值观灌输给孩子,让他们“自主地”做出和我们一样的决策。
1704384528
1704384529 自主不仅仅是孩子必须具备的价值观之一,也不仅仅是帮助他们健康成长的一种策略。在最终的意义上,没有自主选择,宽厚、关爱等其他价值观都不可能成功地发展起来。下面的宣言正大声提醒了我们这一事实,它来自于一位我们都很熟悉(或者应该很熟悉)的人。他回忆起“自己被教导最高的职责就是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并补充说他在受到这个教导时,周围的环境总是在强调“快点接受我的父母、老师、牧师、实际上所有大人的希望和命令……他们不论说什么都永远是正确的”。
1704384530
1704384531 说这番话的人就是鲁道夫·豪斯,臭名昭著的奥斯维辛集中营司令官。亲社会的价值观非常重要,但如果它们的传授是在一种强调服从而不是自主的环境中进行的,我们也许将一无所获。
1704384532
1704384533
1704384534
1704384535
1704384536 奖励的恶果 [:1704381882]
1704384537 奖励的恶果 选择的障碍
1704384538
1704384539 如果我们真的看重自主决定的价值,那就应该重新审视一些问题。例如,有一个老生常谈的说法,即孩子们需要并且心里也希望受到限制,不管他们嘴上怎么抱怨,我们设定规则其实是在为他们服务。毫无疑问,规则和框架有它们的作用,但正如托马斯·高登所说:“关键的问题不是家庭和学校是否需要限制和规则,而是由谁来设定限制,是成人自己还是成人和孩子们一起?”随着孩子们年龄的增长,他们对父母或老师单方面制定规则并强制实施的做法也越来越反抗。
[ 上一页 ]  [ :1.70438449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