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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从另一个角度讲，由于北京权力太大，大到省市、小到大一点的县甚至乡，都要在北京设立办事处；由于北京权力太大，外资企业为了进入中国，很多也把总部放在北京；由于北京权力太大，有些人办一家民营企业，都要在北京搞一个办事处，或者干脆把北京当作总部。在2012年世界500强榜单中，上榜的60多家企业里面有40多家企业总部在北京……你说北京的房价能不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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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人：市场和政府的边界应当如何确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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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迎：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要政府做，并不是离开了政府就没有尊严。有时候恰恰相反。中国最好的医院，我们知道是协和医院，是谁办的？美国石油大王洛克菲勒。那是中国第一家真正具有世界水平的医院，它还有一所学校，培养出很多院长，这些院长又到全国各地办了几十所医院，给人们带去了健康。在这个过程中，既给了人以尊严，又培养了越来越多的爱心。这就是市场的力量，就是企业家让世界更美好的一个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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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一个良性的社会里，只要每个人尽量依靠自己的脑子和双手养活自己，就能够过得有尊严。一个好的制度就是能够给人以尊严，个人能靠努力创造生活，“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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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来源：《中国慈善家》；访谈人：朱敏；时间：2013年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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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新启蒙：思想市场驱动中国变革 监管越多问题越多[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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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管得特别多，企业就没有积极性在市场上建立好的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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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现在的问题恰恰是因为监管太多，政府的管制太多，破坏了市场本身有序运作的功能，破坏了市场本来有的声誉机制，市场上就存在很多不健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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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人：现在很多人都说要加强政府的管理，把这看作一项改革。比如很多人都喜欢说“加强监管”，对这样一个词，您是怎样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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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迎：有些监管是需要的，我们总是需要政府，但需要政府做的最重要的工作是什么？就是保护个人财产和自由，这是我们需要政府最根本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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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市场当中有很多规则，需要政府来制定，最简单的是度量衡，如果这个社会没有一个统一的度量衡，就会引起很多交易混乱。但过去总的来讲，我们对政府监管的作用可能看得太重了。中国现在市场上出现的很多问题，不是由于监管不够，而是由于过度监管导致的，表面上显得好像是监管不到位。原因在什么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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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市场运行中，很多事情依赖于我们叫作“声誉机制”的东西。你在市场上有什么样的声誉，市场会有一个记忆：如果你的名声好，你的生意就好；如果你的名声不好，那就没生意可做了，那就完蛋。所以，在一个竞争的市场上建立好的声誉，这对企业是生死攸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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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过去政府管得特别多，企业就没有积极性建立这个声誉。好比这件事我能不能做，不依赖于我本人做得好不好，是不是客户和消费者信任我，而依赖于我能不能得到政府的批件，如果得不到政府的批件我就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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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所有的生产者和厂家，就都会把心思花在怎么跟政府打交道，怎么能够游说政府上。这样一来，我们知道最后必然的结果是什么。那么多的监管，最后导致市场非常混乱，药品市场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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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反复强调，很多人主张更多监管的一个原因是“无知”，他们真的以为如果没有这种监管，市场就混乱得不得了；另一原因是确实有自己的利益，为了权力、为了寻租，他们会找各种借口获得监管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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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认识到这一点，确实比较难。我刚才讲到，市场混乱实际上是由于过度监管造成的，但很多人认为它是监管不够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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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人：也就是说，您认为我们目前面临的问题并不是监管少，而是监管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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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迎：全世界都是这样的情况，监管最多的地方一定是出问题最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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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银行做过一百几十个国家的研究都证明了这一点，甚至包括食物中毒。这项研究发现，凡是审批特别严、程序特别多的国家，食物中毒率反倒比较高。还有像环境污染等，所有这些事实都跟我们好多人脑子里想象的不一样。所以，我的一个简单结论就是，中国恰恰是因为监管太多，政府的管制太多，破坏了市场本身有序运作的功能，破坏了市场本来有的声誉机制，市场上就存在很多不健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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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人：现在一方面像您说的，政府机构有自己的利益在，所以拼命想多管事，多掌握一些权力；另一方面，现在的社会舆论又普遍说，这件事情政府的监管不到位，那件事情政府管得不到位，出现了这样一种舆论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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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迎：这是由于我们很多普通人对很多现象背后的原理认识不清，知其一，不知其二，不知其三，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这就使一些错误的理论，甚至是为了权力寻租背书而做的理论，有了市场，甚至得到了老百姓的拥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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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这是我们搞理论的人的责任，我们必须要说透这些问题。比如，对老百姓来讲，大家都有一种误解，以为政府提供的服务都是免费的，只要政府花钱搞福利，大家就觉得是好事。其实仔细想想，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政府的钱哪儿来的？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来自老百姓，来自我们的税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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