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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个虔诚的基督教老太太一句话就推翻了他,她说:“你用望远镜看了那么多的东西,你用望远镜看到过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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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知道风是存在的,而望远镜既然连风都看不到,那么你用望远镜看了全宇宙,没看到上帝,你怎么就知道上帝是不存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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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是存在的”,这个命题是无法证伪的。我们在家里的厨房和冰箱里没有找到上帝,但是这并不能证明上帝不存在,只能说明上帝不存在于你家的冰箱和厨房里。航天飞机到了360公里的高空,到处转了一遍没有找到,那也不能说明上帝不存在,上帝可能在你没有去过的地方。在原则上你无法证明这个命题是错的。这个命题在哲学上和“树叶是绿的”这个命题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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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成功的秘诀之一就是,它的许诺、命题和预言等,都无法证明它是错的。佛教说,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有求必应。你到庙里捐出香火钱,求菩萨保佑把股票炒好。如果没炒好怎么办呢?和尚会告诉你心诚则灵,因为你心不诚,所以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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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预言你在原则上都无法证明它们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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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代科学的所有命题在原则上都必须有方法证明它是错的。不见得它已经被证明是错的,但是原则上必须有方法能够证明它是错的。在它被证明是错的之前,我们先相信它,直到它被证明是错的,然后我们去接纳一些新的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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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作为科学研究的命题,在哲学上必须具有这样的特征:本质上是可以被证伪的。我们观察现象,提出一个理论,从这个理论作出了很多的预测,所有的预测在原则上必须是可以证伪的。这是卡尔·波普尔对科学哲学思考的非常重要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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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经验证据的分析中很难厘清因果关系和相关关系呢?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你需要排除C的存在。但“C是存在的”这个命题就像“上帝是存在的”一样,是很难证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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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上帝难以琢磨,但他并不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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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观察100个现象,可以提出10个理论,每一个理论解释10个现象,都很成功,这是第一种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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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种做法,提出一个理论,解释这100个现象,对每一个现象的解释都不是那么成功,但是它可以解释所有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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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种做法,哪一种是正确的呢?科学研究所遵循的一个原则,一般认为第二种方法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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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道理吗?没有特别显然的道理,第二种方法更简单,这是一种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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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我举两段科学史上的例子。哥白尼最早认为地球绕着太阳转,并且轨道是圆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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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理论非常简单,太阳在中心,所有行星都围绕太阳转,当时人们还不知道太阳系之外的其他星系。在这个理论提出之前,主导性的理论是托勒密的“地心说”。“地心说”对世界的描述要更复杂,特别是在描述其他行星轨道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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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白尼的“日心说”提出来的时候,在预测上并没有托勒密的“地心说”成功,很重要的原因是他假定轨道是圆形的,但是本来轨道是椭圆的,因此预测与经验观察的误差是比较大的,而托勒密的预测同经验观察的结合程度要紧密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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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欧洲科学界一流的学者私下里都认为哥白尼是对的,这不是因为它跟经验证据吻合得好,而是因为它简单。从过去几百年的科学史来看,实际情况也是这样,简单优美的理论往往战胜复杂的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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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再讲一个段子来结束我的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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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因斯坦的理论非常重要的一个前提是:光速是恒定的。在相对论提出一段时间以后,它还没有被普遍接受。在一次错误的测量中,人们发现这个假设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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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因斯坦当时已经非常有名了。这个结果出来后,有人问爱因斯坦对此怎么评价。爱因斯坦说了一句话:“上帝难以琢磨,但他并不邪恶。”这句话像诗一样,很优美,但也很难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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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后,爱因斯坦的理论几乎被所有人接受。他的一个朋友斗胆请教爱因斯坦当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爱因斯坦解释说:“上帝隐藏他的秘密,是因为他本性高傲,而不是凭借什么狡猾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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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说,这个世界原则上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可以用很简单的方法去理解。如果你弄了一堆很复杂的方法,那么几乎注定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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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隐藏他的秘密,是因为他本性高傲”,就是说事情很简单,但是由于上帝本性高傲,轻易不让你知道;“狡猾的手段”,就是把事情弄得很复杂,你怎么都摸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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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我们所面对的世界,在原则上也是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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