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451294e+09
1704512940
1704512941 我以为科斯定理的一个重要用途,就是点明“产权是否清晰,在转让中看得最清楚”。解释这一点的道理很多,我取比较直白的逻辑下笔:(1)任何转让——产权易主——要考虑代价;(2)任何估价免不了“主观因素”;(3)“主观”的关键是一个“主”字;(4)怎样界定“主”,转让就怎样进行。一句话,转让最容易“暴露”产权界定的实际状况。
1704512942
1704512943 国资转让的困难所在
1704512944
1704512945 让我们拿国有资产试做分析吧。是的,我们很容易说某家工厂是国有企业,也很容易说某家银行是国有银行。查查书本,国有资产的定义是“政府管理的全民财产”,也没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只要政府派员使用、占有和管理国有资产,承担经营损益,国资的产权是清晰的。
1704512946
1704512947 但是,一旦发生转让,模糊就随之而来!譬如要把一家国有工厂卖掉,该怎样进行?我们知道,“卖”无非是取一个代价而放弃资产的产权。问题是:取多大代价才“值”得放弃产权呢?答案是,要资产之主自己来判断。简约一点,“可取的代价”多于“不放弃产权的收益”,对于卖者就应该“值”了。
1704512948
1704512949 困难在于,以“可取的代价”来比较“不放弃产权的收益”,离不开“主观估计”。在经验上,我们知道天下是有“饱汉不知饿汉饥”这回事的,而饿汉要“知”饱汉恐怕更不容易。同样一碗米饭的使用价值是多少,以多大的代价得之或弃之才“值”,饿汉饱汉的答案截然不同。就是说,评判价值离不开主观性。离开了“主”之“观”,市场交易无法进行。
1704512950
1704512951 要出售国有工厂,值或不值可问谁?问“国家”吗?除了“朕即国家”——皇帝的个人意志就是“国家意志”——之外,国家差不多都是一套行政机构和相应的工作程序。哪一个政府机构经过何种程序可以代表“国家”决定对一家国有工厂的“主观估值”?是工厂的主管部门?是国资管理机构?还是被授权经营国资的机构?答案是都可以,只要有明确的规定。但是倘若进一步问:这些机构里有许多工作人员,谁的“主观”才可以代表那个机构,进而可以代表“国家”?想来想去,没有一个好答案。
1704512952
1704512953 转而求助于“全民”吧。在法律上,国资属于“全民”,遇到主观定价这类难题,问问“最终的主人”如何?答案是无人可问。“全民”是抽象的,它既不可分解为公民个人的私产,也不是经过私产之间的市场合约“集合”而成的“公产”。对比一下私产基础上的股份公司和各类基金,那是有人可问的体制,不难表达“主观估值”。恰恰在转让的环境下,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全民国资”一不可追溯为个人私产、二不以市场合约为基础的性质。
1704512954
1704512955 替代的法门
1704512956
1704512957 传统的国资体制干脆不准转让,或仅限于在国家的各个代理机构之间“调拨”,似乎就免去了定价难题。问题是,资产转让一旦超出国有的范围——这是改革带来的压力和机会——怎么办?
1704512958
1704512959 中国的经验是,发现替代。譬如,普遍以国资的“净资产值”作为判断国资转让是否值的基准线:如果市场的成交价高于“净资产值”,国资转让就被看作“增值”(至少也“没有流失”);反之则反是。我们知道,“净资产值”——资产形成的历史投资在今天的账面记录——是非常客观的。过去投资了多少、今天还剩多少,全部有迹可循、有账可查,不需要主观估值。
1704512960
1704512961 “净资产值法”帮助了国资向私人和非国有机构转让,功莫大焉。问题是,形成资产的“成本信息”虽然客观,但与该资产在未来提供收入的能力没有关系。等量的历史投资形成的资产,在未来提供的收入可能是正的,可能是负的,可能多,也可能少。就是说,等量“净资产值”的资产市价——按资产未来预期的收入决定的今天价值——可以截然不同。“净资产法”只允许“高者”转让,那么“低者”——国资的市价低于净资产值——如何处置?
1704512962
1704512963 早期的“办法”是不卖,否则以“国资流失”论处。结果是我们看到了独步天下的“不流通国有股”。上市公司的国有股按净资产作价后,不准非国有机构与私人买卖和持有。我们也看到由此带来的“减持难题”:一旦宣布按市价减持国有股,市场预期会把股票市价大幅度向下拉。
1704512964
1704512965 “净资产值法”的另外一个结果是,随着“靓女先嫁”,政府手中积压了大量“丑女”——账面净值大大低于市值的资产。要减轻政府负担,防止资产进一步缩水,势必要把按照低于账面资产值的市价出售国资的任务提上日程。这方面,华融资产管理公司去年按市价——只相当于账面值的8%——处置了约100亿元人民币的银行债权资产。它的经验是,靠境内外私人公司之间的公开市场竞争,得到本来“没有主观估值能力”的国资的市价信息。重要的是,资产一旦按市价成交,其投资和管理造成的损益就浮上台面,要求更清楚的权利划分与责任承担。
1704512966
1704512967 这些经验表明,走市场经济之路,“产权清晰”——不是法律所属的清晰,而是在转让中可以运用市价机制的清晰——是回避不了的任务。科斯定理是铁则,不是说着玩的。
1704512968
1704512969 [1]本文写于2002年3月。
1704512970
1704512971
1704512972
1704512973
1704512974 改革的逻辑(修订版) [:1704510136]
1704512975 改革的逻辑(修订版) 第六部分 中国还需要做对什么?
1704512976
1704512977 改革的逻辑(修订版) [:1704510137]
1704512978 改革是对未来最重要的投资[1]
1704512979
1704512980 讨论经济形势的时候,有一个比喻很流行,那就是“三驾马车”。这个比喻把本来庞杂无比的国民经济,简化为“投资、消费、出口(其实是净出口)”三驾车,很形象、很生动、很好懂。派生出来的一个效果,就是把国民经济管理或“宏观调控”,也看得像赶马车一般,这里一鞭子,那里一鞭子,经济就跑起来了。
1704512981
1704512982 我的观点是,从现在的实际情况看,恐怕没有这样的机会,可以轻轻松松几鞭子,就把中国经济重新赶回高速增长的通道。
1704512983
1704512984 分析一下吧。外需乏力,特别是发达经济所体谓的“新常态”,不是我们打鞭子就可以打上去的。国际上倒有一些声音,认为中国的高速增长有助于全球复苏。但过去很长时间中国是靠出口驱动高增长的,未来究竟谁靠得上谁,现在还真不好说。
1704512985
1704512986 内需除了消费,就是投资。如何摆布这两驾马车,认识上似乎有摆动。刺激消费、向内需转型,讲了很多年,效果还不明显。不过希望拿国内消费的增量来抵消外需减缓,看来做不到。于是,最近的舆论是重新强调投资,认为中国经济的持续增长还要靠投资驱动。
1704512987
1704512988 我的看法,投资与消费有矛盾,但不对立。从概念上讲,投资就是减少今天的消费,以换取明天更多的消费。譬如今天少吃粮食,省下来酿酒,将来喝酒的享受大过今天吃饭,那就是投资。也可以说,投资是把时间引入的消费,所谓投资决定,就是在当下消费还是未来消费之间做抉择。
1704512989
[ 上一页 ]  [ :1.70451294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