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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伟大的天才只是找寻到了前辈的足迹,实用性的创新只是践行了祖辈的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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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和应用的过程中总有一些事情是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完成的,这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进化。我们受制于或小(或大)的意外变化,这种意外性比我们承认的更多。我们常常说大话,但几乎没有任何想象力,除了少数富有远见的人似乎意识到了可选择性的存在。我们需要一定的随机性来帮助我们解决问题,再加上双倍的反脆弱性。随机性在两个层面起到了重要作用:发明层面和应用层面。第一个层面并不令人惊讶,虽然我们常常会小看机会的作用,特别是我们自己在发现问题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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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花了毕生时间探索应用层面:应用并不一定能紧跟发明,它也需要视运气和情况而定。医学史上就充斥着一些奇怪的序列,一种治疗方法出现之后很久才被实际应用——就好像这两者是完全独立的事情,后者比前者还要困难,并且是困难得多。把某样东西推上市场,需要与众多事情抗争。唱反调的人、管理人员、徒有虚名的人、形式主义者、无数琐碎的细节,这些就足以将你淹没,更何况在这些情况下你自己往往也会泄气。换句话说,你得识别你是否掌握了选择权(我们再次犯了无视选择权的毛病)。这时,你所需要的就是有足够的智慧认识到你手上掌握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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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发明状态。有一类东西我们可以称为处于半发明状态,从半发明到发明往往要实现真正的突破。有时候,你需要一个富有远见的人来探索一项发现的用途,这个愿景可能只有他能找到。以电脑鼠标,或所谓的图形界面为例——多亏了史蒂夫·乔布斯,这些才应用到了你的台式电脑和笔记本电脑上——只有他心怀人机交互的愿景,随后又将声音加入进来。正如乔布斯所说,这些事情“就在那里盯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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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最简单的“技术”,或者甚至不是技术,只是一些工具,如轮子,却似乎推动了整个世界的发展。尽管我们这么赞誉它们,但我们所说的这些技术却有非常高的死亡率,我将在第20章详述。试想,在过去3 000年的时间内,或者更早,从希克索斯人发明攻击武器,西罗绘制设计图纸以来,人类设计的所有交通工具中,个人交通工具仅限于自行车和汽车(以及两者之间的几个变种)。即使在此期间,技术的发展也是时进时退的,总体趋势是更自然和更强韧的取代了技术性的。在阿拉伯人入侵,并在黎凡特推广使用骆驼之后,诞生于中东的轮子就消失了,居民认为骆驼更强壮,从长远来看也比轮子这一脆弱的技术更有效。此外,一个人可以控制6只骆驼,但却只能驾驭一辆马车,这种反技术发展的趋势从经济上说也更加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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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谈少即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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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凝视一个陶瓷咖啡杯时,我意识到脆弱性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定义,由此带出一个非常简单和实用的启发法:一项发现越是简单和明显,我们就越不容易通过复杂的方法将其弄明白。最关键的是,我们只能通过实践来揭示其意义。我感觉滚轮旅行箱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嘲讽。有多少类似的简单、平凡的启发法正在那儿看着我们和嘲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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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子的故事也说明了本章的一个主旨:政府和大学在推动创新和发现方面的贡献非常少,原因除了令他们盲目的理性主义外,他们还总喜欢寻找复杂的、耸人听闻的、有新闻价值的、有故事性的、科学主义的和宏伟的东西,却很少关注旅行箱的轮子。我意识到,简单很难给人戴上桂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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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时间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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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我们在前面所看到的泰勒斯的故事和轮子的故事,反脆弱性(多亏了试错的不对称效应)可以取代智慧,但某些智慧还是必要的。从我们对理性的讨论中可以看到,我们需要的只是有能力认识到我们当前掌握的优于过去所掌握的,换句话说,就是能够认识到选择权的存在(或者像生意人那样说的“行使选择权”,即充分利用比过去更优的、有价值的替代方案,并从中获利,这是唯一需要理性发挥作用的部分)。从技术发展史来看,反脆弱性会赋予我们使用选择权的能力,但并不保证我们就能使用它:它可能近在咫尺却未被发现。我们看到了轮子的发明及其应用之间的时差,医学研究人员往往称这种滞后为“转换时滞”,即正式发现和首次应用之间的时间差,它在很大程度上是人们过度关注噪声以及学术兴趣导致的,孔托普洛斯–约安尼季斯和她的同行们已经发现,现在,这种时间差正在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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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学家戴维·伍顿提到,在发现细菌消毒法与将细菌视为致病原因之间间隔2个世纪之久,细菌导致腐败的理论发现和消毒法的发明之间存在30年的时间间隔,而消毒法的诞生和药物治疗的出现之间也有60年的时间间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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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情况也可能变糟。在医学界的黑暗时代,医生曾经非常依赖于一些天真的理性主义想法,比如必须平衡身体的体液,疾病被认为源于某些不平衡,根据这些想法所衍生出的一系列治疗方法被认为是恢复身体平衡的必要手段。诺加·阿利卡在她写作的有关体液的书中写道,自从威廉·哈维在17世纪20年代证实了血液循环系统的存在后,你也许会预期关于体液平衡的理论和相关做法应该已经消失。然而,人们却继续关注精气和体液,医生继续开出静脉抽血(放血术)、灌肠剂(对此我不想多作解释)、泥糊剂(在发炎的组织上敷上一块潮湿的面包或麦片粥)等药方,如此又延续了几个世纪,直到巴斯德研究所,提出证据表明细菌是导致这些感染性疾病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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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作为一个怀疑经验主义者,我不认为抵制新技术必然是非理性的行为:如果你认为我们对事物的看法不完整,那么静待时间的验证也许是一个有效的方法。这就是自然主义的风险管理法。然而,如果旧的技术不仅不自然,而且明显有害,或者向新技术转换(比如带滚轮的旅行箱)显然能消除旧技术的副作用,那么死守着过时的技术就是彻底的非理性了。拒绝推陈出新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无能和犯罪(因为我一直认为,消除一些非自然的东西从长期来看没有副作用,它通常能使我们免受医源性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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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我不认为抗拒这些发现的应用是明智的;或者用某种难以言传的智慧和风险管理态度来诠释这种抗拒,这显然是错误的。它解释了为什么长期以来专业人员都缺乏英雄主义,而显得分外懦弱:很少有人愿意为了改变而危及自己的工作和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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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寻与错误如何能成为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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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错法有一种人们还未理解的首要价值:它其实不是随机的!由于可选择性的存在,它需要一定的理性:它需要你以一定的智慧来识别有利的结果,以及知道该放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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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试错过程不完全是随机性的,你需要保持理性。如果你在客厅寻找不知道放到哪里去的钱包,那么在采用试错法时,你的理性就在于,同一个地方不必寻找两次。这样,在找寻过程中,每一次尝试、每一次失败都能提供额外的信息,每一个信息都比前一个信息更有价值,因为你越来越清楚,哪些方法是无用的,或者在哪些地方不可能找到钱包。在一个你确切地知道自己要找寻什么的环境中,每次尝试都会使你更接近于那个东西。我们从失败的尝试中能够逐渐摸索出正确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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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用格雷格·斯德姆的故事来说明问题。斯德姆擅长从海底打捞失踪多年的沉船。在2007年,他将他(当时)最大的发现称为“黑天鹅”,意指发现意外横财。他的发现确实相当可观,那些贵金属在今天可能价值10亿美元。他的“黑天鹅”是一艘西班牙护卫舰,被称为“梅赛德斯圣母”号。1804年,该船在葡萄牙南部海岸被英国人击沉。斯德姆被认为是捕获正面“黑天鹅”的代表,他的做法可以说明,这样的找寻是一种高度控制的随机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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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与格雷格·斯德姆碰过面,并分享了我的想法:他的投资者(就像当时我当交易员时的投资者)基本上没有意识到,对一个寻宝人来说,所谓的“坏”光景(即只有开支而没有发现)并不意味着灾难,这与有稳定现金流收入的人(如牙医或妓女)不同。由于一些心理上的领域依赖性,如果人们花钱购买办公家具,不会称之为“损失”,而认为这是投资,但他们却将寻宝成本视为“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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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德姆的方法如下所示。他先对沉船可能出现的海域进行广泛分析。这些数据会被整合进一张详细标明各海域藏宝概率的地图。然后,他会设计搜索区域,并规定,必须确定某片海域真的没有沉船之后才能转移到下一个发生沉船概率较低的海域。这看上去很随机,但实则不然。这与你在房间寻找东西没什么两样:每一次搜索都使得产生结果的概率更大,但前提是你可以肯定你搜索过的区域中不可能藏有你要找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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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读者可能对沉船的寓意不太感兴趣,可能认为这些珍品是国家的,而不是私人的财产。那么让我们换个领域。斯德姆使用的方法也同样适用于石油和天然气的勘探,特别是未开发的海洋深处。两个领域的区别只有一个:搜寻沉船时,收益以船上的宝藏价值为限,而搜寻油田和其他自然资源时,收益可能是无限(或上限很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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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记得我在第6章中讨论了随机钻探法,以及该法是如何优于那些定向勘探技术的。这种由可选择性驱动的搜寻方法并不是愚蠢的随机方式。由于可选择性在其中起作用,随机勘探法成为容易处理和可望获得成果的随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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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造性和非创造性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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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学家约瑟夫·熊彼特认识到了广义的试错法会产生错误,但却不怎么理解不对称性(从第12章以来,我们也一直称其为可选择性)的概念。熊彼特意识到,有些事情需要毁灭才能促进整个系统的改善,这被称为创造性破坏,它是由哲学家卡尔·马克思等人发展出来的,也是尼采所发现的一个观念。阅读熊彼特的书籍我们可以看出,他并未从不确定和不透明的角度去思考。他完全执着于干预主义,抱着政府可以通过法令推动创新的错觉,对此我们将在下文进行反驳。此外,他也没有理解进化性紧张层叠的概念。更为关键的是,他和他的批评者(那些认为他不懂数学的哈佛经济学家)都忽略了具有不对称效应(可选择性)的反脆弱性,因而也忽略了炼金石,而这才是发展的动力。可以说,他们错过了一半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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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联–哈佛鸟类学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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