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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0871 现在,与其通过阅读一个学者的著作,来判定他是否可信,不如看看他的批评者是怎么说的——他们往往会发现他最糟糕的论点。所以,我找到了基利的批评者,或者反对他意见的人的观点,来看看他们的评论中有哪些值得思考的——以及他们的批评集中在什么地方。除了乔尔·莫基尔的一些评论(正如我所说,他尚未发现可选择性)以及一个经济学家的攻击(鉴于经济学家的贬值,他的评论也无足轻重),针对基利的主要反对意见,我们是在一本由政府资助的有影响力的杂志《自然》上看到的,批评基利所用的数据来自于政府资助的机构,比如在他所阐述的反对依靠财政支持科研的论点中,就引用了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的数据。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表明基利是错误的。但是,既然提到证据,就让我们来看看证据: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与其观点对立的论文具有正确性。这类观点很大程度上如同宗教信仰,无条件地相信有组织的科学的力量,这几乎取代了对有组织宗教的无条件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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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0873 政府应该把钱花在非目的论的自由探索上,而非科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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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0875 请注意,我并不相信上述论点,在逻辑上应该会引导我们说政府不应该花一分钱。我的论点针对的是有目的的发明创造,而非一般的科研。我们必须找到有效的支出方式。在一系列恶性循环的影响下,政府已经从研究中得到了巨大的回报,但与其最初的预期相比已经大打折扣——看看互联网就知道了。此外,再回顾一下我们用于军事领域创新的开支,以及医疗方面的开支。你会看到,这些职能部门在开展研究时目的性过强(尤其是日本),许多大公司的情况也是如此。大多数大型公司,如大型制药公司,都是自己创新路上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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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0877 以缺乏实用价值的基础科研为例,其研究经费和资金一般直接给予个人,而不是项目,而且是少量给予研究人员。在加利福尼亚花费了很长时间观察风险投资家的科学社会学家史蒂芬·夏平称,投资者往往把钱投给他们看中的企业家,而不是某个创意。决策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一种观点,并根据“你认识谁”和“谁说了什么”得以强化,用风险投资家的专业术语来说,你应该把赌注投给骑师,而不是马匹。为什么呢?因为创新是需要灵感的,你需要具备像漫游者般的能力,随时抓住突然出现的机遇,而不是墨守成规地行事。夏平让我们看到,重大的风险投资决策往往是在没有制订真正的商业计划的情况下做出的。因此,如果决策前他确实进行了“分析”的话,那么这种分析一定是自由探索的和证实性的。我自己也曾花了一些时间在加利福尼亚州与风险投资家交往,目的是投资自己,我可以证明,这的确是墨守成规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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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0879 很显然,钱应该投资给自由探索者,你信任的那些积极进取的探索者才会帮助你获得期权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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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0881 现在,让我们在这个段落中用统计参数进行一下技术性阐述。研究带来的回报往往源于极端斯坦:它们遵循的是统计分布的幂律,由于可选择性的存在,这里有近乎无限的上升空间,但下跌空间有限。因此,研究的回报与试验次数,与非试验花费的开支存在线性关系。让我们参见图12–3,赢者回报惊人,没有上限,而正确的方法需要某种形式的“广种薄收”。也就是说,正确的策略是采用“一除以n”或者“1 / n”模式,将资金尽可能多地分散在许多尝试中:如果你面对n个选择,那么对所有选择进行等量投资,也就是在每个试验上进行少量金额的投资,但投资的项目有很多,比你愿意投资的项目还要多。这是为什么?因为在极端斯坦下,在某个创意上有少量投资总好过错过这个创意。正如一个风险投资家告诉我的:“回报收益是如此之大,你简直不能错过任何一个可能的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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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0883 医疗领域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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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0885 与技术不同,医疗拥有驯化运气的悠久历史;它现在已经接受了实践中的随机性,但并不是那么乐于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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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0887 医疗数据使我们能够评估目的论研究相对于随机性发现的成效。美国政府为我们提供了理想的数据: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的活动。这一机构源于20世纪70年代早期尼克松发起的“向癌症宣战”运动。实习医生和研究员默顿·迈尔斯,在他绝妙的书《现代医学的偶然发现》中写道:“在20多年的时间里,筛选了超过144 000种植物萃取物(代表约15 000个物种),其中没有一种植物类抗癌药物能够通过审批。这种失败与20世纪50年代一种从植物中萃取的抗癌药物的发现形成鲜明对比,这种抗癌药物是长春花生物碱,它是偶然发现的,而不是定向研究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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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0889 约翰·拉马蒂纳在离开制药公司后曾爆料制药业内幕,他用统计数据显示,在学术研究对药品研发的贡献问题上,民众的看法与真相之间存在差距:10种药物中有9种是私营企业研制的。甚至靠财政资助的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也发现,市场上销售情况比较好的46种药物中,只有3种与政府资金赞助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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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0891 我们还没有谈到这一事实,即癌症治疗药物一直源于其他学科研究。在寻找非癌症类药物(或非癌症类的非药物)的过程中,你发现了你并不需要寻找的东西(反之亦然)。但有趣的是,当一个学术研究者最初发现一个结果时,他可能会忽略这个结果,因为这不是他想找的——学者总是喜欢遵循一个计划。用选择权打个比方:尽管选择权很有价值,但他并未行使选择权,严格来说,这违反了理性(无论你如何定义理性),就像某个贪婪的人在自己的花园里发现了一大笔钱却不捡起来一样。迈尔斯显示,发现的成果往往在事后会被归于某项学术研究,从而进一步强化我们的错觉,这与教鸟儿飞行的效应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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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0893 在某些情况下,由于发现的来源是军事活动,因此我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我们以迈尔斯的书中讨论的癌症化疗法为例,1942年,一艘携带芥子气的美国船驶离意大利巴里后遭到德军轰炸。结果这种气体神奇地治愈了患有血癌的士兵(清除白细胞),由此展开对化疗的研究。但是,芥子气被《日内瓦公约》所禁止,因此这个故事变成了机密——丘吉尔清除了英国所有文件中相关的记录,而在美国,相关信息也被掩盖了,但没有禁止对氮芥效应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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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0895 杰姆斯·勒法努是一位医生兼医学作家,他曾写道,治疗的革命,或者说战后时期大量有效治疗方法的涌现,并不是由任何主流的科学洞见所推动的,来源恰好相反。“医生和科学家们认识到,没有必要详细了解误差的任何细节,合成化学会随机地带来医生们找了几个世纪都没有找到的医疗方法。”(他用了格哈德·多马克找到磺胺类药物的例子来说明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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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0897 此外,我们对理论的了解,用莫基尔的话来说,即认知基础的提高,与新药数量的减少同步。这是胖子托尼或做绿色木材买卖的那个人,已经告诉我们的。人们可能会说,容易出成果的项目已经越来越少了,但我从其他地方获得了更多线索(例如人类基因组项目的成效,以及过去20年在研究支出日益增加的情况下医疗研究的滞后)表明——在复杂领域,知识或所谓的“知识”阻碍了研究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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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0899 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研究食材的化学成分,既不会让你成为一个好厨师,也不会让你成为一个更专业的品尝师——甚至可能会让你在这两方面都变得更糟。(对主张目的论的人来说,烹饪是微不足道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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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0901 你可以列一个药物清单,看看有多少药物是通过“黑天鹅”方式诞生的,有多少是按设计研发出来的。我本来想编制这样一份列表,直到我意识到显著的不对称性,即以目的论的方式发现的药物太少——主要是抗艾滋病类的药物。设计师药物有一个主要特性:它们是按设计研发出来的(因此,是以目的为导向的)。但看起来好像我们没有能力在设计一种药物的同时,考虑到其潜在的副作用。因此,设计师药物的未来就存在一个问题。市场上的药物越多,它们之间相冲的可能性就越大,因此,一种新药问世就很可能会与市面上许多药物相冲。如果市面上有20种不相关的药物,那么当第21种药物诞生时,就需要考虑它与之前20种药物的相互作用,这或许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如果有1 000种药物时,那么最新一种药物问世,我们就需要预测它与这1 000种药的相互作用。而事实上,今天市场上有成千上万的药物。另外有研究表明,我们可能低估了目前已在市场上销售的药物之间的相互作用,真正安全的药物的数量可能只有1/4,所以,如今可用药物的基数应该是收缩而不是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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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0903 医学领域中存在明显的漂移现象,可能为了某种目的而发明出来的药物,却在其他地方找到新的应用,这就是经济学家约翰·凯伊所称的间接发明——比如阿司匹林的用途就曾多次变更;犹大·福克曼关于限制对肿瘤的血液供应(血管生成抑制剂)的理论推动了黄斑变性治疗(贝伐单抗,俗称阿瓦斯汀)的诞生,效果比原先计划的效用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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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0905 现在,与其列出一份清单(太不体面了),我还不如推荐读者读一些书,除了迈尔斯的书,还有克劳德·波宇昂和克劳德·莫内雷的书《美妙的机会:药物发展史》,以及李杰的《笑气、伟哥和立普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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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0907 马特·里德利的反目的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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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0909 伟大的中世纪阿拉伯语怀疑论哲学家阿尔加惹尔,曾批评过阿威罗伊的理性主义和目的论。阿尔加惹尔提出了一个有关扣针的著名比喻,现在人们都错误地认为这个理论是亚当·斯密提出的。扣针不是由某一个人独自制作出来的,而是由25个人参与生产,这是“无形的手”引导下的合作。没有一个人知道如何单独生产扣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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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0911 在怀疑论信仰主义者(即有宗教信仰的怀疑论者)阿尔加惹尔的眼中,知识不是掌握在人类的手中,而是掌握在上帝的手中,亚当·斯密称之为市场规律,而一些现代理论家将其理解为自我组织。如果读者想知道为什么信仰主义在认识论上相当于对人类知识的完全怀疑,同时认可事物的隐性逻辑,我们只要用上帝来替换自然、命运,以及任何无形的、不透明的、不可企及的力量等,你大多能得到相同的结果。事物的逻辑在我们的掌控之外(在上帝、自然或自发力量的手中);由于如今没有人与上帝有直接的沟通,即使在得克萨斯州,上帝和不透明的力量之间也没有多大差别。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事物的整体发展流程有任何了解,这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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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0913 得益于生物学的研究背景,作家马特·里德利拿出了更有力的论据。人类和动物之间的区别在于是否具备协作、参与经营、提出意见、相互配合的能力。合作能带来爆炸性的利益,即数学上所说的超叠加功能:一加一超过二,一加一加一远远超过三。这是纯粹非线性的爆炸性利益——下面我们将详细说明它是如何从炼金石中受益的。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有关不可预测性和“黑天鹅”事件影响的论点:由于你无法预测合作,也不能指导合作,你就无法看到世界的发展方向。你所能做的就是创造一种有利于合作的环境,为繁荣奠定基础。而且,你不能进行集权化创新,俄罗斯已经进行过了相关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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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0915 值得注意的是,如果用阿尔加惹尔的观点多作一些哲学性的探讨,我们可以看到宗教是如何减少我们对人类理论和代理人的依赖的——从这个意义上说,亚当·斯密与阿尔加惹尔的观点重合了。因为对亚当·斯密来说,看不见的手是指市场,而对阿尔加惹尔来说看不见的手就是上帝。人们可能很难理解,从历史上来看,怀疑论者大多是对专业知识持怀疑态度,而不是对诸如上帝等抽象主体表示怀疑,而且所有伟大的怀疑论者大都信仰宗教,或至少是亲宗教的(即赞成其他人信仰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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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0917 公司目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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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20919 我在商学院读书的时候,很少去听所谓战略规划的讲座。因为这是必修课程,我偶尔会去上课,从而我根本不去听老师说了什么,甚至连书也不买。学生们有个共识,我们知道那是胡言乱语。我通过玩弄复杂的逻辑课迷惑了教授,从而通过了管理学的必修课,而且我认为仅参加必要的课程就行了,多上一门课都是对自己智商的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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