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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都热衷于制订战略计划。它们需要花钱来弄明白自己究竟该走向何方。然而,没有证据表明,战略规划起到了作用——否定它的证据倒有很多。管理学者威廉·斯塔巴克已经发表了多篇论文来反驳规划的有效性——规划使公司无视选择权,因为它的行动方针已经过于僵化以至于无法把握稍纵即逝的机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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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所有管理理论,从泰勒主义到所有的生产力故事,经实证检验后,都被证明是伪科学——与大多数的经济理论类似,它们都经不起验证。马修·斯图尔特是读哲学出身的,但后来成了管理顾问,他在《管理咨询的神话》一书中揭秘了一个令人厌恶的也很可笑的故事。这与银行家在利己目的的驱动下所使用的方法类似。亚伯拉逊和弗里德曼在他们的经典著作《杂乱并非无章》中也揭穿了许多像整齐、清晰的目的论方法。事实证明,战略规划只不过是像迷信一样的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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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理性的还是机会主义的企业漂移,下列公司可以告诉我们其中的真相。可口可乐起初是一种医药产品。蒂芙尼珠宝公司是做文具生意起家的。上面的两个例子中,公司的前后业务还算有关联,但再来看看下面这个例子:制造出第一枚导弹制导系统的雷神公司本来是一个冰箱制造商,而创办人之一正是范内瓦·布什,他构建了我们早先看到的目的论科学线性模型。再看更离谱儿的例子:曾经的顶级手机制造商诺基亚,是从造纸起家的(还做过一段时间的橡胶鞋)。杜邦,现在是一家以特富龙不粘锅、可丽耐台面和耐用的卡夫拉纤维闻名的企业,最早其实是一个经营炸药的公司。雅芳化妆品公司,一开始只是一个挨门推销图书的公司。最令人吃惊的是,奥奈达银器本来是搞社区宗教崇拜的,但出于监管合规的要求,它需要以合资公司的名义作为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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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火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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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让我们看看我所说的事情背后的一些理论——统计报表认识论。下面的讨论将表明,未知的、你看不到的事情在某些情况下可以带来好消息,在另一些情况下可以带来坏消息。而在极端斯坦下,情况会变得更加侧重某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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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重复一遍(重复是必要的,因为知识分子往往很健忘),将缺乏证明某事的证据错当成证明某事不存在的证据,这一简单的观点意味着:对反脆弱性的事物而言,好消息从过去的数据中是找不到的,而对于脆弱性的事物而言,坏消息倒是很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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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一下,你带着一本笔记本去墨西哥,希望根据你和你随机遇到的人的交谈推断出该国的人均财富。但可能的情况是,如果样本中没有卡洛斯·斯利姆,你就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在100多万墨西哥人中,斯利姆的财富(我估计)比墨西哥底层7 000万~9 000万人的财富加起来还要多。因此,除非你选择5 000万人做样本,并且将“罕见的事件”纳入其中,否则你就会低估这个国家的财富总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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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之前的图表中所示的来自试错法的收益吗?当你致力于自由探索时,你会犯很多小错误,承受很多小损失,随后你会偶尔发现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这种方法从外部来看可能令人讨厌——它隐藏了自身的优点,而不是掩盖自身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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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反脆弱性的情况下(正面不对称性,正面“黑天鹅”业务),比如试错法中,样本记录往往会低估长期平均值,隐藏起自身的优点,而不是掩盖自身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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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一下我们的使命“不要成为火鸡”。我们要记住的是,长期受“火鸡”问题影响的人往往会低估不利事件的数量——简单来说,罕见的事件总是罕见的,而且在过去的样本中往往找不到,鉴于罕见事件几乎总是负面事件,我们头脑中呈现的常常是比现实更乐观的画面。但在反“火鸡”问题中,我们看到的恰好是其镜像,是相反的情况。在正面不对称性的情况下,也就是在反脆弱性的情况下,“看不见的”事物是正面的。因此,“经验证据”往往会忽略正面事件和低估总收益。这也是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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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经典的“火鸡”问题,规则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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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负面不对称的脆弱情况(“火鸡”问题)下,样本记录往往会低估长期的平均值,它会隐藏其缺陷,而展示其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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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结果让生活变得更简单。但是,因为标准方法并不考虑不对称性,使得研究了常规统计数据但却对这一主题没有深入研究的人(只是在社会科学中提出理论或教导学生)会错误地理解“火鸡”问题。我发现了一个简单的规律,即在哈佛大学任教的人对这一问题的理解往往不如出租车司机或不懂得机械式推导方法的人(这是一个简单的启发法,可能是错的,但却有效;我是在哈佛商学院聘用脆弱推手罗伯特·默顿为教师的时候注意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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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让我们来看看有多少哈佛商学院教授配得上这个称号。在第一个案例中(忽视正面不对称性的错误),一位叫加里·皮萨诺的哈佛商学院教授写了一本有关生物技术潜能的书,在书中他就犯下了初级的反“火鸡”错误,他没有意识到,在一个损失有限而潜在利益无限的正业中(与银行恰好相反),你看不到的东西可能很重要,但其踪迹却被掩埋在历史数据之中。皮萨诺写道:“尽管一些生物技术公司取得了商业上的成功,整个行业也实现了惊人的增长,但大多数生物技术公司根本没有任何利润。”这可能是正确的,但是据此进行的推断却是错误的,甚至可能是落后的,原因有二,而且由于其后果的严重性,重申一下我的逻辑是有帮助的。首先,在极端斯坦下,“大多数公司”都没有利润——罕见事件占据主导地位,少数公司创造了全部利润。不管他是什么意思,由于存在我们在图12–3中所见的不对称性和可选择性,现在下结论可能为时过早,所以他最好去写另一个主题,伤害较少而且可能让哈佛商学院的学生更感兴趣,比如怎么写一个有说服力的PPT演示文稿,以及日本和法国之间的管理文化的差异。再说一遍,他那有关生物技术投资的潜在回报微薄的判断可能是正确的,但不能基于他所展示的那些数据来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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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皮萨诺教授这类人的想法会有危险呢?重要的并非它会阻碍生物技术的研究,而是这种错误遏制了经济生活中具有反脆弱性特征(以技术术语来说,“右偏”)的一切事物,因偏好“肯定正确”的事情而变得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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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注意的是,另一位哈佛大学教授肯尼斯·福鲁特犯了同样的错误,但是所犯错误完全在相反的方向上,也就是负面不对称性。在观察再保险公司(对灾难性事件提供保险保障的公司)时,福鲁特认为他发现了偏差。相比再保险公司承担的风险,它们赚了太多的利润,因为灾难发生的频率往往少于模型中所反映的频率。但他忽略了一点,即灾难只会给它们带来负面的影响,而且往往淹没在历史数据中(再次说明,它们极为罕见)。记住“火鸡”问题。要知道,仅仅因为一个事件——石棉负债,就让劳埃德保险公司完全破产,失去了几代人积累的财富,且仅此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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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再来看看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回报,一种是“左边受限”(损失有限,如泰勒斯的赌注),一种是“右边受限”(收益有限,如保险公司或银行等)。这其间的区别至关重要,因为生活中的大多数情况不是属于第一种就是属于第二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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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败七次,加上或减去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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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暂且停一停,根据本章到目前为止所说的来总结一些规则。(1)寻找可选择性;事实上,根据可选择性对你要从事的业务进行排名;(2)最好选择有开放式的而非封闭式回报的业务;(3)切勿以商业计划为投资对象,而是以人为投资对象,寻找一个在其职业生涯中能够换6种或7种,甚至更多种工作的人——这是风险投资家马克·安德森运用的方法;以人为投资对象,有助于我们对商业计划书之类的文字叙述产生免疫力。这样做才可以确保提高你的强韧性;(4)不管你的业务是什么,请确保你选择了杠铃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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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郎中、学者和爱出风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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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一个令人遗憾的笔调来结束本章:我们对帮助我们走到现在——我们的祖先存活下来——的许多人都是忘恩负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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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生活中交织着我们对凸性自由探索、反脆弱性,以及如何驯服随机性的诸多误解,虽然这些都不是有意识的,也并不明确。医学上有一类人被称为经验评判者,或者经验怀疑者、实干家,差不多就是这些称谓,我们无法罗列他们的名字,因为他们并没留下许多作品。他们的研究已经从文化意识中被销毁或隐匿,或者从档案中遗失了,而有关他们的记忆也被历史严重地扭曲了。正统的思想家和理论化的理论家经常写书;凭直觉行事的人往往都是实践工作者,他们大多满足于做令人兴奋的事,赚钱或赔钱,以及在小酒馆里聊天。他们的经验往往被学者们正式化,事实上,写历史的人是那些想要你认为推理可以垄断或近乎垄断知识生产过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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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最后要说的一点是有关那些被称为“江湖郎中”的人。有些人确实是江湖郎中,其他人稍好些,一些人根本不是江湖郎中,还有许多人处于是与不是江湖郎中的边缘。很长时间以来,正式医学不得不与众多哗众取宠的家伙、江湖郎中、庸医、巫师和术士,以及各式各样没有行医执照的从业者竞争。有些人是流动行医的,从一个镇子走到另一个镇子,在大型集会上为病人问诊。他们会一边动手术,一边不停地念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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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类人中包括一些医生,他们从来没上过阿拉伯语理性学院,没有在小亚细亚的希腊语世界中成长过,后来也没有进入阿拉伯语学校受过教育。罗马人是反理论的务实一族;而阿拉伯人喜欢所有有关哲学和“科学”的东西,并把此前籍籍无名的亚里士多德推上了神坛。例如,我们对尼科美迪亚的曼诺多图斯的经验怀疑主义学派知之甚少,而对理性主义者盖伦却很熟悉。对阿拉伯人来说,医学是一种学术追求,是建立在亚里士多德的逻辑和盖伦的方法论基础上的;他们憎恶经验。[33]执业医生则是另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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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医疗机构的监管,无疑是出于经济利益的考量,而对经验主义者的竞争表示担忧,因为竞争使正规医疗机构的收入下降。所以,难怪这些非正规行医者都被与盗贼联系在一起,我们可以从伊丽莎白女王时期的一篇论文看出来。论文的题目很长,为“简述或发现伦敦实证者被强烈观察到用于质疑或经济掏空可怜病患钱包的若干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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