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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在某种程度上也解释了时间的不可逆性,如果你认为混乱的程度往往会随时间的推移而增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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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让我们将这个概念应用于项目。就像飞行中增加了不确定性后,航班往往会延迟,而非提前到达一样(这些物理定律是如此普遍,甚至在俄罗斯也不会改变),当项目中增加了不确定性,那么竣工的成本往往会更高,时间也会更长。这适用于许多情况,实际上适用于几乎所有的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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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去对这一问题的解释是,心理偏见是低估世界上随机结构的背后原因——项目之所以花费了更长的时间,是因为原来的估计过于乐观。对于这种偏见,也即过度自信,我们不乏证据。决策科学家和商业心理学家对被称为“规划谬误”的概念进行了理论化,他们试图从心理因素的角度解释,项目花费的时间往往会比预期的更长,很少出现提前完成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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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令人困惑的是,在过去的约一个世纪里似乎并不存在这样的低估,虽然我们面对的是同样的人类,具有相同的偏见。一个半世纪以前的许多大型项目都是按时完成的,今天我们所看到的许多大型建筑和纪念碑不仅在外观上比现代建筑更宏伟,而且往往是按时竣工,甚至提前竣工的。其中不仅包括帝国大厦(仍然屹立在纽约),还有建于1851年世界博览会之前的伦敦水晶宫,该建筑是维多利亚时期的标志性建筑,是根据一名园丁的想法设计的。举办博览会的伦敦水晶宫从提出概念到盛大开幕只花费了短短9个月的时间。该建筑的外观如同一座巨大的玻璃房,长1 848英尺,宽454英尺;整体结构由铸铁框架组件搭建,所用玻璃也几乎全部产自伯明翰郡斯梅西克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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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往往会忽略一个明显的问题:水晶宫建造项目没有使用电脑,零部件的生产供应商离得不远,参与供应链的企业也不多。此外,当时并没有商业学校,讲授所谓的“项目管理”之类的知识和增加过度自信。当时也没有咨询公司。代理问题(我们定义为代理人与客户之间的利益分歧)并不突出。换句话说,这是一个比当今更线性的经济,复杂性也更小。而在当今社会,我们看到的更多是非线性,也即不对称性和凸性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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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复杂性的增强、各部分之间相互依存度的增加、全球化的推进,以及所谓“效率”这种让人们违背规律行事的野蛮概念的出现,“黑天鹅”效应势必增加。对了,咨询师和商学院的出现也加剧了这一趋势。一个地方出现问题就可能导致整个项目的停顿——项目最薄弱的一环往往决定了项目的成败(一种负凸性效应)。世界变得越来越难以预测,我们越来越多地依赖于错误的高科技技术,这些技术的相互影响很难估计,更不用说预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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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经济可以说是罪魁祸首。本章前面提到的桥梁和道路工程专家之一本特·弗林夫伯格,就让我们看到了信息经济的另一面。成本超支与工期延误的问题在使用信息技术(IT)的情况下会更趋严重,因为项目的成本超支大多源于电脑系统规划的工程,我们最好重点关注这些项目。但是,即使在不太涉及信息技术的项目中,延误现象也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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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很简单:负凸性效应又一次成为罪魁祸首,这是直接和明显的原因。错误会以不对称的方式影响你,如同我们上文所讲的搭乘飞机旅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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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论“规划谬论”的心理学家很少真正认识到,这从本质上说并非一种心理问题,或人为错误的问题;而是项目的非线性结构所造成的问题。正如时间不能为负,为期3个月的项目不能在零时间或负的时间内完成。因此,在从左到右的时间轴上错误会作用于右端,而不是左端。如果不确定性是线性的,那么我们将看到一些项目会提前很多就能完成(就像我们有时会到得很早,有时会很晚)。但事实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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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赤字和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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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估计,第一次世界大战实际上只持续了几个月的时间,但待它结束时,已使得法国和英国负债累累;撇开所有的恐怖、痛苦和破坏不谈,它产生的财务成本至少是其初始估计金额的10倍。第二次世界大战也是如此,它加重了英国的债务负担,使其负债累累,而美国则成为英国最大的债权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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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国,最好的例子仍然是伊拉克战争,据小布什和他的朋友们预估,战争的花费可能在300亿~600亿美元,而到目前为止,考虑到所有的间接成本,战争花费可能已经剧增到了两万多亿美元——间接成本大幅增加,导致连锁反应,相互作用后产生爆炸式的连锁现象,结果只会导致更多而不是更少的成本。又是复杂性加上不对称性(再加上诸如小布什这类人)的作用,引发了错误的爆炸性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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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的规模越庞大,成本超支的情况将大到不成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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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战争——以及20多倍的成本计算错误——仅仅说明美国政府低估了爆炸性非线性(凸性效应)的作用,以及为什么政府不配拥有任何财政大权或重大决策权。事实上,政府根本不需要战争就能将我们拖入赤字困境:低估项目成本是造成当代98%的项目超支的痼疾。政府总是在完成项目后告诉我们开支超过了预算。于是,我针对政府制订了一条黄金法则:不准借钱,强制实现财政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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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调“效率”的地方偏偏缺乏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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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很容易看到脆弱性导致的成本膨胀,甚至凭肉眼即可看见。如今,全球性危机的成本是20世纪80年代危机成本的3倍以上,这还是经通货膨胀调整后的数据。颇有远见的极端事件研究员丹尼尔·扎登韦伯前段时间曾指出,这一效应似乎正在加剧。经济可能变得越来越“高效”,但脆弱性将导致错误的成本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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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证券交易所是从过去的“公开喊价”演变而来的,当时疯狂的交易员们在一个露天市场面对面地用叫喊和咆哮来报价,闭市后则一起去喝酒。而现在的证券交易所用电脑替换了交易员,这带来的看得见的好处微乎其微,却招致了极大的风险。如果说交易员造成的错误还是可控的和分散的,那么计算机系统造成的错误则如脱缰野马——2010年8月,一台电脑的错误导致了整个市场崩溃(“闪电崩盘”);2012年8月,当本书英文版付诸印刷时,骑士资本集团的电脑系统出现故障,导致每分钟蒸发1 000万美元,总损失达4.8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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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的成本效益分析会带来伤害,这种效应当然也会随着规模的增长而膨胀。例如,在过去,法国专注于发展核能,因为它似乎是“干净”且便宜的。在计算机屏幕上显示的也是“最优”能源。然后,2011年的福岛核泄漏事件敲响了警钟,他们意识到,他们还需额外的安全措施,于是赶紧增加这些措施,而且不惜任何代价。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与我前面提到的忍痛效应相仿:他们被迫投资,而不管代价多大。这种额外的安全措施成本昂贵,而这些额外的费用也并未被纳入他们最初作决定时所做的那种在电脑上看起来很不错的成本效益分析。因此,当决定选择一种燃料来源或另一种燃料来源,或进行类似的比较时,我们可能没有认识到,模型的误差对一边的影响是否可能大于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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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染和地球遭受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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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我们可以制定一个简单的生态政策。我们知道化石燃料是以非线性的方式产生危害的,而且这种危害是凹性的(少量的化石燃料没什么危害,但是大量燃烧化石燃料却会对气候产生破坏性影响)。虽然在认识论层面,由于不透明性,我们不一定都相信人为原因造成气候变化的观点,但这并不妨碍我们进行生态保护,我们可以根据这些凸性效应来制定防止污染的风险管理规则。简单地说,就像对待规模的问题一样,分散污染源。10个不同来源所造成污染的总危害比一个污染源带来的等量污染的危害要小。[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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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来看看我们祖先所用的更贴近大自然的机制——调节集中效应。现代人到商店常常会购买相同的商品,比如说金枪鱼、咖啡或茶、大米、意大利干酪、解百纳葡萄酒、橄榄油,以及其他在我们看来不容易替代的商品。由于现代人所固有的习惯、文化传染的黏性,以及工厂生产的僵化,导致我们过度使用某些特定的商品。这种集中化消费是有害的。比方说,过度消费金枪鱼可能会伤害到其他动物,扰乱生态系统,并导致物种的灭绝。不仅这种危害会呈非线性上升,而且一旦发生资源短缺,会导致价格不成比例地飙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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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一个问题上,我们祖先的做法则不同。珍妮弗·邓恩是一位研究狩猎–采集者的复杂性研究人员,她考察了记录阿留申人,即北美原住民部落的行为的相关证据,在这方面我们的数据充足,时间长达5 000年之久。这些证据显示,他们在狩猎行为上缺乏集中性,总是变换狩猎对象。他们不像现代人那样有顽固而僵化的生活习惯。每当一种资源不足时,他们便会变换资源,就好像在保护生态系统一样。所以,他们懂得凸性效应,或者说,他们的行为表现出他们了解凸性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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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注意,全球化促进了集中化趋势的蔓延,就好像整个世界成了一个只有狭窄出口的巨大房间,所有人都争相涌向同一个出口,导致伤害加剧。正如当今几乎每一个孩子都读哈利·波特,都登录脸谱网站(Facebook)一样,每个富裕起来的人都会参加相同的活动,购买相同的商品:他们喝解百纳葡萄酒,希望在威尼斯和佛罗伦萨旅游,梦想在法国南部购置第二套房产;旅游景点变得不堪重负:7月时去威尼斯旅游就能体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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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富的非线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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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当然可以将当今全球化带来的脆弱性归咎于复杂性的增强,各国的相互关联和文化传染导致经济变量的波动造成比以前更严重的影响——这是世界向极端斯坦转变的典型现象。但是,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因素,即财富。财富意味着更多,由于非线性效应,更多将带来巨大差异。财富更多会导致我们更容易犯更严重的错误。正如投资上亿美元的项目要比投资500万美元的项目更加不可预测,也更可能超支,日渐富裕的世界也因更多的不可预测性和脆弱性饱受困扰。这一切都是增长造成的——在国家层面上需归咎于各国极力追逐的国内生产总值(GDP)的增长。即使在个人层面,财富也意味着更多的麻烦;我们缓解财富带来的并发症可能最终会比追求财富所花费的努力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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