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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禁食的压力所带来的反脆弱性,它使我们所渴望的食物品尝起来更美味,也能在我们的肌体系统内产生更多的快感。禁食后进食的感觉与吃喝过量的感觉完全相反。[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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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吃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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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奇,为什么人们认同锻炼的压力对身体有益,但却无法推此及彼地认识到,一定的食物匮乏也会有相同的效果。在我写这本书时,科学家们正在探索偶尔不吃部分或全部食物所带来的影响。不管如何,有证据显示,我们在约束的压力下只会变得更加体力充沛和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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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看一下生物学研究,不是为了从理性主义的角度进行总结或使用,而是为了验证人类对饥饿的反应:人体机制会因食物匮乏而被激活。我们曾对一群人做过实验,显示出饥饿——或者说某类食物匮乏——会对人类产生积极的作用。研究人员可以通过细胞自噬机制对此进行理性化解释,当外部资源匮乏时,你的细胞开始自噬,或者分解蛋白质,重新合成氨基酸,为构建其他细胞提供原料。一些研究人员(目前)认为,自噬带来的“吸尘器”效应就是长寿的关键——但我对大自然的想法与他们无关:我将在下文进一步表明,偶尔的饥饿会给健康带来益处,但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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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对饥饿的反应,也就是我们的反脆弱性,被低估了。我们一直在告诉人们,吃一顿丰盛的早餐才足以支持他们应对一整天的操劳。这对无视实证的现代营养学家来说可不是新理论了——比如在司汤达的不朽小说《红与黑》中,我就看到了这样一段对话,主人公于连被告知“今天的活儿很重,要干到很晚,所以,让我们好好吃这第一顿午餐来增强体力吧”(当时法语中将早餐称为“第一顿午餐”)。首先,将谷物和其他类似食材作为早餐主食的想法正逐渐被证明有害于人类健康,我不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有人意识到,这种非自然的想法需要进行测试;其次,测试表明,这种方式是有害的,或者吃早餐并不能带来什么好处,除非你在吃早餐前已经辛苦工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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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记住,我们最早可不是从送餐员手上获取食物的,在大自然中,我们必须费些力气才能弄到吃的。狮子要靠狩猎才有食物,它们可不是为了取乐而去狩猎的。因此,在人们还没有辛苦工作之前就供应食物,无异迷惑了他们的身体信号系统。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表明,间歇性(只能间歇性)地剥夺食物可以对许多肌体功能产生有益的影响——比如瓦尔特·隆戈注意到,集中营的囚犯们在食物限制的第一阶段反而很少生病,进一步限食才导致他们的崩溃。瓦尔特·隆戈做了实验后发现,老鼠在饥饿的初始阶段能承受高剂量的化疗,没有出现明显的副作用。科学家们也常常说,饥饿会导致基因对一种被称为蛋白质的基因进行编码,从而带来延年益寿等功效。人类的反脆弱性往往会在饥饿的压力下通过某些基因的升级来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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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重申,宗教的斋戒仪式比你从表面上看到的更有深度。实际上,这些斋戒仪式是将非线性带入我们的饮食中,从而与生物的特性相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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剥夺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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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的理性主义还有另一个危害来源。正如长久以来,人们都在试图缩短自己的睡眠,因为它在世俗的逻辑里似乎毫无作用;很多人认为步行也是无用的,所以他们更愿意使用机械运输(汽车和自行车等),并在健身房里进行锻炼。而当他们步行时,他们却要做那种臭名昭著的“快步行走”运动,有时还要在胳膊上负重。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出于一些他们尚不清楚的原因,以没有压力的速度轻松地行走是很有益的——或者,我推测,对人类是必要的,就像睡眠一样必要,可是到了现代化的某个时点,由于无法合理化,所以人们试着将它缩减。现在,且不论轻松步行是否与睡眠一样必要,但因为在汽车出现之前,我的祖先们在大多数时间里都是步行(以及睡觉)的,因此我决定在一些医学杂志也开始接受这些想法并提出医学杂志推荐者们所称的“证据”之前,按古人的逻辑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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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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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的都是如何活得更长久、更富有,当然,还有拥有更多的电子产品。自古以来,人们相信降临到我们身上最糟糕的事情就是死亡,我们并不是这么认为的第一代人。但对于古人来说,最坏的结果不是死亡,而是死得不光彩,甚至只是平庸地死去。对一个典型的英雄来说,在养老院的床上奄奄一息,只有一个粗鲁的护士照顾你和一堆管子从你的鼻孔插进、拉出,显然不是什么有吸引力的终极生活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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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我们也有一种现代化的错觉,即我们应该尽可能长地活下去。这样的想法,好像我们每个人都是终极产品。“我”作为一个个体的存在可以追溯到启蒙运动时期。但是,这个概念是脆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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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我们是现在的群体和未来子孙的一部分。现在和未来的群体都会利用个体的脆弱性来强化自身。人们勇于牺牲、寻求殉道、为集体献身,并因这样的做法而感到自豪;他们的努力是为了造福子孙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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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悲的是,当我写这些文字时,我们的经济体系却导致子孙后代不得不背负沉重的公共政府债务,以及资源的枯竭和环境的灾害,只是为了满足安全分析师和银行机构的要求(再一次看到,我们无法将脆弱性与道德问题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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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我在第4章中所述,虽然基因是具有反脆弱性的,因为它本身就是信息,但基因的载体却是脆弱的,而且需要维持这种脆弱性,以使基因变得更强。我们活着就是为了产生信息或改善信息。尼采说过一个拉丁双关语——子女和书籍,这两类信息都是可以世世代代流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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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我还在读约翰·格雷的精彩著作《不朽委员会》,书中谈到了在后宗教时代,尝试利用科学来实现永生的故事。我对笃信人类永生潜力的“少见”的思想家,如雷·库日韦尔所做的努力深感厌恶——就像任何一个古人一样。请注意,如果我要找到一个“反我”,即地球上与我的想法和生活风格截然相反的人,那么非雷·库日韦尔莫属了,他不只是患上了新事物狂热症。我建议从人们的饮食(生活)中剔除令人不快的元素,而他却致力于加入这些元素,比如一天要吃200粒药丸。除此之外,这些尝试永生的努力还激起了我深深的道德方面的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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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袭上心头的深深厌恶,与我看到一个82岁的阔老头身边环绕着一群20来岁的“辣妹”情妇(通常是俄罗斯人或乌克兰人)时的感觉是一样的。我在地球上不是为了永生,不是为了苟活。在第4章我们说过,系统的反脆弱性来自其组成部分的死亡——而我只是被称为人类的这个更大体系的一部分。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最后能够为集体利益,为了繁衍后代(为他们今后的生活做好准备,并为他们提供生活的给养),或最终为了书籍而像英雄那样死去——说到底,我的信息,也就是我的基因或我的反脆弱性,才是应该寻求永生的东西,而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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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会释然地说再见,在圣塞格鲁斯墓地(马尔萨尔基斯)举办一个体面的葬礼,就像法国人说的,腾出空间给其他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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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我试图避免讨论宗教的心灵慰藉效应;我讨论的是非线性,与非线性的论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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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过度丰盛带来的主要疾病常见于食欲不振(生物学家目前称为受体钝化);塞内加说过:“对一个生病的人来说,蜂蜜的口味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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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脆弱:从不确定性中获益 第七卷 脆弱性与反脆弱性的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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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让我们谈谈道德问题。由于不透明性和新发现的复杂性,人们可以隐藏风险、伤害他人,同时却可以逍遥法外。医源性损伤往往带来滞后和无形的后果。我们很难看到其中的因果关系,因而也很难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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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认知的局限性下,只有切身利害才能真正缓和脆弱性。近3 700年前,《汉谟拉比法典》就提供了一个简单的解决方案。该解决方案在近代却越来越多地遭到抛弃,因为我们染上了新事物狂热症,摈弃了对古代简单解决方案的欣赏。现在,我们需要了解一下这一解决方案为何可以历久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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