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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37671 现代经济体的绝大部分资源是在企业内部配置的,这意味着现代经济体的绝大部分资源是企业家在配置。一个经济体的效率,取决于它的资源多大程度上被优质的企业家配置。一个好企业与一个差企业的差别,一个有效经济体与一个无效经济体的区别,本质是一样的:是否掌握在有企业家才能的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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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37673 企业家才能包括想象力、创造力、果敢力等,部分可以由后天习得,部分则是先天的。于是,我们关注的焦点自然就落在这两个方面上:一、如何配置已有的企业家才能;二、如何增加一个经济体的企业家才能。对增长问题的回答,对好的经济制度的设想,都依赖于对这两个问题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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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37675 只有市场是创造财富、做大蛋糕的,理论上政府不创造财富,政府只参与分配蛋糕。自然,一个经济体的增长能力,取决于企业家才能多大程度上配置给市场而非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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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37677 发展中国家有些例外。发展中国家的制度供给(如法治等)极为缺乏,因而政府同样需要企业家才能——实际上是制度企业家才能。制度企业家创造规则和制度的过程,同样是财富与价值的创造过程。在发展中国家,企业家才能应该在市场与政府的双轨道上配置,只是政府是科层制,只有极少数的制度企业家实现了抱负,绝大多数都被埋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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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37679 企业家才能要变成真实的经济增长,需要配套措施,如创办企业是相对容易的、没有费钱费时的官僚审批制度、一个运行良好的金融体系、鼓励企业家创新和技术变革的报酬结构,包括财产和合同法规等。这些配套措施是企业家才能转变成经济增长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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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37681 另一方面,是如何增加一个经济体的企业家才能。任何经济组织、经济体都是由人来运营、管理的,没有任何一个组织和经济体能像机器人一样进行无人操作,经济组织和经济体的效率无可避免地反映了所有参与者,特别是产权所有者的能力和品质。中国陈旧的意识形态和教育体系强调服从、听话和趋同,通过破坏人的自我意识和主见,破坏了企业家才能,从而大大降低了经济组织与经济体的能力和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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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37683 张维迎寓言经济学 [:1704536800]
1704537684 在每个人的脑门上标注财产——为什么会有职业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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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37689 想象一下市场区域内有两大讲台,A和B。讲台A容纳想成为企业家的人,讲台B容纳想成为工人(或消极的资本家)的人。假设一个做公证的官员在每个人的脑门上做标记,证明他们的个人财产有多少。现在市场的门打开。我们看到许多人走进来,每个人脑门上有表明他个人财富的戳子。一些人走向讲台A,而另一些人走向讲台B。通过合作,前者的财产实现了增值,后者的能力得到了报酬,前者是资本家,后者是职业经理人,这就是股份制公司的起源,也是职业经理产生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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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37691 有钱的人未必有能力,有能力的人未必有钱,此二者存在着合作的可能性。在《企业的企业家——契约理论》中,张维迎设想了这个场景。在每个人的脑门上标注财产,观察能力和财富是如何走上合作之路的。[42]了解股份制公司的起源能帮助我们纠正一些似是而非的看法。在中国的改革中,一直有个天真的观点,它认为,西方的股份制企业由非所有者管理被证明是有效率的,那么中国的国有企业——其所有者为国家——由非所有者管理也会同样有效率。这则寓言将帮助我们看清这一天真观点的荒谬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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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37693 职业经理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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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37695 财产在人群中的分布与企业家才能在人群中的分布是不对称的。有的人很有钱却没什么才能,有的人很有才能却没什么钱,前者的财产得不到有效的利用,后者的能力又被浪费了。这时存在着一种合作,后者找到前者从而发挥其才能,前者找到后者从而使其资金得到有效使用。股份制公司就是这么诞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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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37697 由此可见,职业经理的出现是能力与财富合作的结果。在《企业的企业家——契约理论》中,张维迎让“每个人的脑门上都标注财产”,极富想象地呈现了职业经理的出现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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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37699 设想在一个市场中有两个讲台,A与B,讲台A容纳想成为企业家的人,讲台B容纳想成为工人或只愿意给别人出钱而不愿意自己运营的有钱人(“消极资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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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37701 假设一个公证员在每个人的脑门上标注个人财产。于是我们将会看到,有的人走向讲台A,有的人走向讲台B。走向讲台B的,要么是没能力的穷人,要么是富人(也许他们已经足够有钱以至于没必要再冒任何风险了)。讲台B不是我们关注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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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37703 走向讲台A的人复杂些。可以肯定的是,走向讲台A的富人必定是有能力的,否则他将是非理性的;走向讲台A的穷人既可能是有能力的,也可能是试试财运的平庸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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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37705 比如张三和李四都站在讲台A,张三脑门上的数字是100万,李四的则是1万,张三和李四为雇佣讲台B上的某个工人而竞争,即便李四开出的薪水是张三的两倍,工人也愿意相信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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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37707 不仅如此,所有讲台B上的人都倾向于相信讲台A上富人的出价,即便讲台A上穷人的出价可能更高。于是,所有讲台A上的富人在雇佣工人上都做得很成功,而讲台A上的穷人则没几个在雇佣工人上是成功的。在他们的努力失败后,讲台A上的一部分穷人就转到讲台B上做一个等待被雇佣的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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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37709 但讲台A上还是有一部分确实有企业家才能的人继续努力,比如还是李四吧。先前的经历让他意识到工人更愿意跟着资本走,他开始寻找资本家的帮助。于是,李四理性地走向讲台B准备说服“消极资本家”。可能王五会被说服了,他准备以自己的财富与李四的能力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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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37711 这一情形下,李四并不是个独立的企业家,他仅仅是个受资本家雇佣的管理者,但他必须接受这样的协议,因为这比他单纯做个工人赚得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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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37713 李四被王五信赖传递出一个非常重要的信号:他应该是个有能力的人,否则王五为何要冒风险雇佣他当管理者呢?!这一信号帮助李四得到更多消极资本家和工人的信赖,于是在获得更多资本和雇佣上都没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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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37715 王五为何要雇佣李四而不是把钱投给有能力的富人呢?这是因为富人不缺钱,王五雇佣李四赚得要比投给富人多得多。王五也可能一开始拒绝所有李四类型的人,但他逐渐意识到他们中的一些人有能力、仅仅因为个人财富的约束没有成为企业家,自己可以雇佣使用他们的才能,从而让自己的资本赚大钱。于是,正如我们在现实中风投行业里所看到的那样,财富与能力的合作越来越普遍,这就是“职业经理”诞生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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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37717 在这一虚拟场景中,如果没有财产所有权,也就是没有了富人、穷人之分,在他们脑门上标注财产也就没有任何意义。这一情形下,必然是所有人都跑向讲台A吹嘘自己的能力。这将是个吹嘘不需要任何代价的“市场”,低能者和高能者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竞争,从这一市场挑选的“职业经理”,和在街上随便抓瞎没有区别,正如我们在“月光下与树影下”所说的,如果通向企业家的道路不受个人财富的限制,那么大量一无所有的低能者就会冒充企业家。这进一步说明,资本可以作为识别能力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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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537719 一个人有多少财产是实打实的,但一个人有多大能力却难以看清,我们不太可能在每个人的脑门上标注能力,比如张三的能力值是50,李四的能力值是20。之所以是“资本雇佣劳动”而不是“劳动雇佣资本”,正是因为才能的信息不对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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