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4609180
1704609181
一切都看起来那么令人着迷,但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大家都无视他的存在,他就像一个纯粹的旁观者。
1704609182
1704609183
在那一刻,手中温暖的水瓶和包裹着他的热浪,让他的心都热了起来。童年明尼苏达的寒冬、坚硬的钢铁森林、沉默严厉的父母都在眼前晃过,塞斯感觉自己爱上了印度。
1704609184
1704609185
塞斯是在一个聚会上碰见蒂亚的,当时GEP公司的所有人都参加了。他拿了一杯红酒站在角落里,不过并不打算喝。他一言不发,不停地看手表,想着尽快回实验室。半个小时过去了,时间差不多了,他朝门口走去,不小心撞到一个女人身上,酒洒在了她的衣服上,两人顿时站在那里都有点不知所措。
1704609186
1704609187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付钱给你去干洗衣服吧!”
1704609188
1704609189
他的呼吸更加急促,怪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小心。等会儿他就得拿着这件用树叶做的衣服去清洗。是的,是真树叶,不过做了一些特殊处理:稍微有点沙沙响的声音,散发出松针一样的香味,颜色巧妙地从金色过渡到橙色和粉色,但被他的酒泼到的那些叶子都耷拉下去了,并且变成了棕色,就像干枯了的叶子。
1704609190
1704609191
衣服的主人面对着他,有点生气,塞斯快要窒息了。怎么能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小巧的身材、黑黑的头发、绿色的眼睛、毫无瑕疵的皮肤散发着抛光后橡木的光彩。她问:“干洗?”
1704609192
1704609193
“或者……我不清楚该怎么洗……”
1704609194
1704609195
她脸上的怒意变成了开心:“看来你就是塞斯·桑德斯,GEP新来的天才小子。我听说过很多有关你的事。”
1704609196
1704609197
“我……”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是个笨蛋,他应该待在实验室的,他不属于这种地方,特别是在这个美女面前。
1704609198
1704609199
旁边有人救了他。“这是蒂亚,桑德斯博士。”有人对他说:“蒂亚·苏西,著名的科技时装(technofashion)设计师,你不认识吗?”
1704609200
1704609201
事实上,他并不认识。当他还在混乱和尴尬中时,她伸出手来握住了他悬在旁边的手。
1704609202
1704609203
“你好,塞斯。很高兴认识你。”
1704609204
1704609205
坎普拉亚捷茂社区有一些制革厂,萨薇说:“这里经常会有威胁,有时比威胁更糟糕,会爆发冲突。世事艰难的时候,人们总想找一些替罪羊。”
1704609206
1704609207
塞斯研究着恒河,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开放式的排水渠直接把制革废弃物带入恒河。水因富含铬酸盐呈蓝色。通过一扇打开的门,他看到一个院子里,水牛皮被拉伸后放在太阳底下晾晒,一个男孩脱掉了衣服站在一口蓝色的大缸后面,里面还有几只大鹅和山羊的尸体,以及成群的苍蝇。空气里弥漫着腐烂尸体和蓄电池酸液的味道。
1704609208
1704609209
“这里30年前就这样了。”萨薇说,“三价铬加工方法处理的皮革比老的植物鞣剂处理的更柔软。很多三价铬氧化后转变成了六价铬。政府曾经计划在这里建设一座污水治理厂,但是北方邦比印度其他地方更加腐败,所以什么都没有建成。所有一切在这里都失败了,国家清理计划、法律诉讼、公关计划、行政罚款、违规检测传感器等。坎普拉有406家注册的制革厂,还有很多属于非法经营,排放标准很难执行。这里的铬污染比法定标准高80倍。”
1704609210
1704609211
“80?”
1704609212
1704609213
“是的,恒河都在哭泣。”
1704609214
1704609215
塞斯看着她:“看来你真的很关心这些。”
1704609216
1704609217
她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他总是很容易自责。最后她终于开口了:“是的,很关心。对于这些正在摧毁印度的事,我毫无办法。沿海海水倒灌、农作物歉收、炎热致死……但是也许我,能和你,在污染方面做些改变。其他人也许可以在全球变暖方面做些事情。”
1704609218
1704609219
塞斯皱了皱眉:“你是说谁?做什么?任何单个政府的努力都已经失败了。”包括治理腐败、限制化石燃料的使用、在地球工程上怯弱的态度以及各种懒惰。
1704609220
1704609221
萨薇没有回答他。“我们回实验室去工作吧。”
1704609222
1704609223
蒂亚对于聚光灯已经习以为常了,并且还能告诉他怎么来摆脱这些,让他能够在无人摄像机、“全息记者”、死亡威胁或者有关“神秘科学发现”的怪谈包围中偷得浮生半日闲。她带他去了很多美丽的地方,这些地方没人关心微生物或时装:阿尔卑斯山下的小木屋、怀俄明的牧场、尼泊尔的山巅。蒂亚把这些从21世纪中期一度消失的地方当成消遣,但塞斯把它们视为氧气一样不可或缺。“你很快就会适应这种被人关注的生活的。”蒂亚说,但他从来没有。在旅行间隙,他总是逃回实验室,睡在GEP办公室的一张小床上。
1704609224
1704609225
“我对你的工作感到很骄傲,”蒂亚说。
1704609226
1704609227
停了一会儿,她又接着说:“但你在工作上投入太多了,塞斯。”
1704609228
1704609229
“你的工作把你的真实生活都填满了,不是吗?包括我。”
[
上一页 ]
[ :1.70460918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