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461634e+09
1704616340
1704616341 图5.7 1970~2010年发达国家的国民资本
1704616342
1704616343 资料来源:piketty.pse.ens.fr/capital21c
1704616344
1704616345 为妥善回答这个问题,我们需要将石油输出国和新兴经济体(以中国为首)也纳入分析。虽然这些国家的历史数据有限(这正是此前尚未提及它们的原因),但就目前这个时期而言,资料已丰富得多。除国家之间的不同外,我们还必须考虑到各国内部的财富不平等现象。有鉴于此,我将把关系到资本全球分布的变化推迟到本书第三部分来讨论。
1704616346
1704616347 在目前的讨论中,我只想简单指出,第二定律的作用可能自动导致很大的国际资本不平衡,日本就是一个很突出的案例。在一定的发展水平上,增长率(尤其是人口增长率)或储蓄率的细微差异可能导致某些国家的资本/收入比远高于其他国家,于是我们很自然会看到这一比值较高的国家将对较低的国家大量投资。这有可能带来严重的政治冲突。日本的案例还显示了第二类风险(可能在均衡的资本/收入比达到很高的水平时出现):假如特定国家的居民偏好国内资产(如日本的房地产),则可能导致那些资产的价格被抬到前所未有的高点。在这方面,我们看到的有趣实例是日本在1990年的纪录后来又被西班牙打破,其净私人资本总量在2007~2008年危机前夕高达8年的国民收入,超出了1990年时日本的7年。西班牙的泡沫在2010~2011年急速破灭,也是步了日本在19世纪90年代早期的后尘。[26]随着潜在的资本/收入比达到新高,完全有可能在未来形成更大规模的泡沫。顺便提一下,从这个角度来分析资本/收入比的历史变迁以及国民账户中的存量和流量,或许会给我们带来很多启发。此类分析可以让我们及时发现价值高估现象,从而采取审慎的政策和金融监管措施,以约束相关国家金融机构的投机狂热。[27]
1704616348
1704616349 有人可能还注意到,少量的净资产可能会掩盖巨大的总资产状态。的确,当今金融全球化的一个重要特征是每个国家的资产都在较大程度上被其他国家持有,这不仅会扭曲人们对财富全球分配的感受,也预示着较小的国家存在脆弱性,以及净资产全球分布内在不稳定的根源。大体来说,20世纪70~80年代见证了全球经济的广泛“金融化”,深刻地改变了财富结构,使得不同主体(家庭、企业和政府机构)持有的金融资产和负债总量的增速超过了净财富增速。在大多数国家,20世纪70年代早期的金融资产和负债总量不到4~5年的国民收入,而到2010年则提升到10~15年的国民收入(特别是在美国、日本、德国和法国),在英国甚至达到了20年的国民收入的绝对历史纪录。[28]这既反映出同一国家内部金融企业和非金融企业的交叉投资有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尤其是银行资产负债表的大规模膨胀完全超出了其自有资本的增长,也代表着国家之间的交叉投资出现空前盛况。
1704616350
1704616351 在这个领域需要注意的是,国际交叉投资现象在欧洲国家更普遍,主要是英国、德国和法国,其他国家持有这三个国家的金融资产达到三国国内金融资产总值的1/4~1/2,水平非常可观。而美国和日本这些规模更大的经济体该比重则更低,由外国持有的金融资产仅略高于1/10。[29]这种现象强化了人们的被剥夺感,对欧洲国家来说尤其如此。此类情绪的出现有其合理性,但也经常被夸大其词。人们经常忘记,在本国的很多国内企业和政府债券被其他国家持有时,自己的国民也通过年金或其他金融产品持有相当多的海外资产。此外,以这种形式编制的资产负债表的确会让一些小国(特别是在欧洲)面临严重的脆弱性,金融资产和负债的价值评估即使出现较小的“误差”,就可能带来净国外资产头寸的大幅变化。[30]此外,一个国家的净国外资产头寸的变化不但取决于贸易盈余或赤字的累积,还受到其金融资产和负债的收益的巨大波动的影响。[31]还需指出的是,国际资产头寸在很大程度上又受到虚拟资金流的影响,此类资金流与实体经济的需要无关,而是出于最优税收策略和监管套利等方面的考虑,比如,在税收体制或监管环境特别优惠的国家设立壳公司等。[32]这些议题还将在本书第三部分做深入探讨,考察避税天堂在全球动态财富分配中的重要作用。
1704616352
1704616353 21世纪资本论 [:1704613503]
1704616354 21世纪的资本/收入比将走向何方?
1704616355
1704616356 第二定律还可以让我们思考21世纪的全球资本/收入比可能达到何种水平。
1704616357
1704616358 首先来看从过去能得到哪些启示,就欧洲(或者说西欧的领先经济体)和北美洲而言,我们有着1870~2010年整个时间段的可靠数据。对于日本,1960年之前没有完整的总私人财富和国民财富的数据,但也存有部分资料,尤其是日本的遗嘱记录可以追溯到1905年,清楚地表明其财富总量有着与欧洲类似的U形变化轨迹,20世纪头10年到30年代的资本/收入比上升到很高水平,约为600%~700%,到50~60年代降至200%~300%,然后又在90年代至21世纪头10年反弹至接近600%~700%的高点。
1704616359
1704616360 对其他国家和大洲而言(包括日本之外的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从1990年后有相对完善的资料,表明资本/收入比的平均水平约为400%。在1870~1990年则没有较为可靠的数据,我只是简单地假设总体水平保持不变。由于这些国家在这一时期的全球产出中仅占1/5略多的份额,它们对于世界总体资本/收入比的影响注定是较为有限的。
1704616361
1704616362 我们可以从图5.8中清楚地看到这一现象。考虑到发达国家在总量中的比重,我们不出意料地看到全球的资本/收入比也显现出同样的U形曲线,在今天接近500%,与“一战”前夕曾经达到的水平大体相当。
1704616363
1704616364 最有趣的问题是这条曲线未来将如何演变。我采取了本书第二章介绍的人口和经济增长率预测值,即全球产出将逐步从目前年均3%的增速下降到21世纪下半叶的1.5%,同时假设储蓄率将长期稳定在约10%。根据这些条件,从第二定律中可以得出,全球资本/收入比将非常合乎逻辑地继续提高,到21世纪末以前可能接近700%,或者说接近欧洲从18世纪到“美好年代”的水平。换个说法是,2100年整个地球的状态(至少从资本密集度这一指标看)可能会变得接近于20世纪初期的欧洲。当然这只是众多可能性中的一种。如前文所述,增长率的预测是非常不准确的,储蓄率的预测同样如此。然而上述模拟测算具有其合理性,可以有效地描述增长率放慢对资本积累产生的核心作用。
1704616365
1704616366
1704616367
1704616368
1704616369 根据对最可能出现的情形的模拟,全球的资本/收入比可能在21世纪末接近700%。
1704616370
1704616371 图5.8 1870~2100年全球资本/收入比
1704616372
1704616373 资料来源:piketty.pse.ens.fr/capital21c
1704616374
1704616375 21世纪资本论 [:1704613504]
1704616376 土地价值之谜
1704616377
1704616378 根据定义,第二定律只适用于可以积累的资本形式,并没有考虑纯粹的自然资源的价值,包括“纯土地”,也就是进行任何人为改进之前的土地。第二定律让我们足以解释2010年观察到的几乎全部资本存量(对于不同国家,可解释的比例达到80%~100%),表明纯土地在国民资本中只占很小一部分。然而,具体来说这个份额是多少?目前的数据尚不足以给这个问题提供确切答案。
1704616379
1704616380 首先来看传统农业社会的土地情况。我们很难准确地说,农地的价值中有多大比重代表人为开发之前的土地价值,有多大比重是若干个世纪以来对土地的改良和投资的结果,包括清理、排灌、维护等。在18世纪,英法两国的农地价值达到4年的国民收入。[33]根据当时的估计,这个价值中有3/4是来自土地投资和改良,甚至更多。纯土地的价值至多相当于国民收入的1倍,可能不足0.5倍。该结论的主要证据是,每年用于清理、排灌和其他土地改善的劳动投入相当大,约为国民收入的3%~4%。由于增长率较慢(年均不足1%),土地改良投资的累积价值将毫无疑问地接近土地的总价值。[34]
1704616381
1704616382 有趣的是,托马斯·潘恩在1795年给法国立法者提交的建议《土地公平》(agrarian Justice)中也认为,“未改良的土地”仅相当于国民财富的1/10,或者说仅仅超过0.5年的国民收入。
1704616383
1704616384 然而,此类估计不可避免只能是高度相近的。在增长率较低时,投资率的小幅变动会导致长期资本/收入比的巨大差异。需要牢记的要点是,即使在传统社会,国民资本的主体也是来自投资和积累,同今天相比没有实质性的改变,或许只是土地的折旧要少得多,而现代社会的房地产和产业资本必须较为频繁地维修和更替。这可能给人带来现代资本更具有活力的印象。不过,鉴于我们拥有的传统社会的投资数据非常有限且准确度较低,很难再做出更深入的分析。
1704616385
1704616386 特别是,很难找到任何准确的办法来比较土地在很早以前的价值与今天的价值。现在土地的主要用途是城市用地,农地价值在英法两国仅相当于不足10%的国民收入。然而与测算18世纪的纯农地价值相比,测算今天城市土地的价值同样不简单,需要扣除建筑和构造、基础设施以及其他各类改进的因素。以我的估计看,过去数十年的投资流量几乎可以解释2010年所有财富的价值(包括房地产财富)。这也就意味着,资本/收入比的提高不能用城市土地的价值提高来解释,城市土地的价值大体上应该与18世纪的纯农地的价值相当,约相当于0.5年的国民收入。当然不确定的成分是很大的。
1704616387
1704616388 还有两点需要申明。第一,发达国家的总资本(特别是房地产)可以很好地解释为储蓄和投资流累积的结果。这个事实显然并不排除某些特殊地区(例如重要都市)能产生与人口汇聚有关的大量区域性资本收益。完全用投资流量来解释香榭丽舍大街或巴黎任何地区建筑物的价值增值,并没有多大的意义。但我们的估计表明,某些地区房地产的大量资本收益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其他人口流失地区(如小城市或破败社区)的资本损失。
1704616389
[ 上一页 ]  [ :1.70461634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