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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7181 同样,这种“坍塌式”下降完全可归因于从资本获得的超高收入的减少(或者可以大致称为食利者的衰落)。单看工资,我们就会发现收入前1%人群的工资收入占总工资收入的比重几乎长期稳定在6%或7%的水平。在“一战”前夕,收入不平等程度(以最高1%人群的收入比重来计算)是工资不平等程度的近3倍;而今天,收入不平等程度只相当于原本的1/3略高,与工资不平等程度大致相当。这一程度已经低到可能会让人错误地猜想:从资本获得的高收入几乎已经消失殆尽了(见图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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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7186 法国1914~1945年收入最高的1%人群收入比重的下降源于他们最高资本收入的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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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7188 图8.2 1910~2010年法国食利者的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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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7190 资料来源:piketty.pse.ens.fr/capital21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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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7192 综上所述,法国20世纪不平等程度的缩小,主要可由食利者的衰落和从资本获得的超高收入的“坍塌式”下降来解释。长期来看,似乎不平等并未呈现出普遍结构性缩小(尤其是工资收入不平等程度的缩小),这与库兹涅茨理论的乐观推测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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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7194 在财富分配的历史动态特征这一问题上,此处为我们揭示出一个根本性教训,也毫无疑问是20世纪给我们上的最重要一课。当我们进一步了解到上述事实在所有发达国家大致相同、仅存微小差异时,这一教训就显得越发正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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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7196 21世纪资本论 [:1704613542]
1704617197 不平等的历史:一部混沌的政治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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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7199 图8.1和图8.2展现出的第三个重要事实是,不平等的演化历史不是一条漫长而宁静的河流,中间有很多迂回曲折,当然也并非难以阻挡、按部就班地趋于“自然”均衡点。在法国以及其他地区,不平等的历史始终是混乱的、具有政治性的,它受到骤发性社会变革的影响,不仅仅由经济因素主导,还由社会、政治、军事和文化现象等多方面的因素所驱动。社会经济状况的不平等,即社会各群体间收入和财富的差异,通常既是其他领域发展的原因,也是其他领域发展的结果,所有这些分析的维度难解难分地交织在一起。因此,财富分配的历史可以从更一般意义上诠释一国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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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7201 在法国的例子中,我们惊奇地看到,收入不平等的缩小很大程度上集中在一个非常特殊的时期:1914~1945年。前10%和前1%人群的收入占总收入的比重于“二战”后跌至谷底,并且似乎再也没有从战争年代的极端暴力冲击中恢复过来(见图8.1和图8.2)。在很大程度上,是战争的混乱以及相伴而生的经济及政治冲击,拉低了20世纪以来的不平等程度。不存在循序渐进、协商一致和无冲突的演变方式来推动实现较大程度的平等。在20世纪,抹掉过去、推动社会重新洗牌、万象更新的是战争,而不是和谐民主或经济的理性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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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7203 这些冲击包括什么呢?我在本书第二部分已做了讨论,包括两次世界大战造成的破坏,还有“大萧条”引发的破产,最为重要的是,包括这一时期颁布的新公共政策(从租金管制到国有化,以及以通胀推动那些依靠政府债务为生的食利阶层的自然消亡)。所有这些冲击都引发了1914~1945年资本/收入比的大幅下滑和资本收入占国民收入比重的显著下降。然而,资本远比劳动力集中,在前10%人群中资本收入的比重更高(在前1%人群中尤其如此)。因此,以下事实也就不足为奇了:1914~1945年对资本尤其是私人资本的诸多冲击,降低了前10%人群(以及前1%人群)的收入比重,最终导致收入不平等显著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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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7205 法国自1914年起对收入征税(参议院从19世纪90年代以来一直阻挠这项改革,直到1914年7月15日,宣战前几周,他们才在极其紧张的氛围下最终通过了这一法案)。出于这一原因,我们很遗憾无法拥有这一日期之前关于收入细分结构的年度数据。在20世纪伊始的10年,基于开征一般性所得税的预期,人们对收入分配做了大量的估算,以预测这可能带来多少税收收入。因而,我们对“美好年代”的收入集中程度有个大致的认识。不过,这些估算数据并不足以支撑我们对“一战”产生的冲击做出历史性估计(为达到这一点,所得税必须提早几十年开征)。[4]幸运的是,房产税自1791年就已开征,相关数据有助于我们研究19、20世纪财富分配的演变情况,也能够确认1914~1945年的冲击在其中发挥的核心作用。但这些数据显示,恰恰相反,“一战”前夕资本所有权的集中度并没有任何自然下降的趋势。从同一数据来源我们也可得知,1900~1910年资本收入在最高1%人群的收入中占据了绝大部分比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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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7207 21世纪资本论 [:1704613543]
1704617208 从“食利者社会”到“经理人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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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7210 1932年,尽管处于经济危机之中,资本收入仍然是收入分布中最高0.5%人群的主要收入来源(见图8.3)。[5]但是,审视现今最高收入群组的收入构成时,我们就会发现情况已经发生了意义深远的变化。可以肯定的是,今天和过去一样,随着收入阶层的逐步提升,劳动收入的地位逐步削弱,而在收入分布的最高1%和1‰中,资本收入越来越占主导地位——这一结构性特征并没有改变。然而,这里存在一个关键的区别:当前人们必须爬到更高的社会阶层上,才能让资本收入超过劳动收入。目前,资本收入超过劳动收入只存在于收入分布中最高0.1%的人群中(见图8.4)。而在1932年,具有同样特征的社会群组的人数是现在的5倍,在“美好年代”则高达10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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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7215 随着个体在总收入前10%人群中的地位不断提升,劳动收入变得越来越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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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7217 图8.3 1932年法国最高收入的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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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7219 注:(1)“p90~95”包括第90百分位到第95百分位的个体,“p95~99”包括了这之后的4个百分点,“p99~99.5”包括了再之后的0.5个百分点,以此类推。(2)劳动收入包括工资、奖金、养老金,资本收入包括股息、利息、租金,混合收入指个体经营者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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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7221 资料来源:piketty.pse.ens.fr/capital21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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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7223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显著的变化。最高1%人群在任何一个社会都占据很突出的地位,构筑了一个社会的经济政治格局,而最高1‰ 人群在这一点上就稍逊一筹了。[6]虽然这只是一个程度问题,但却很重要:很多时候,量变会引发质变。这种变化也解释了为什么今天流向最高1%人群的收入比重并不比流向他们的工资比重高出多少:资本收入只在最高1‰人群乃至0.1‰中发挥决定性作用。在整个前1%人群中,其影响相对较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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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17228 2005年的法国,前0.1%人群中资本收入逐渐成为主导收入,而1932年则对应的是最高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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