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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言之,这辈子从来没有工作过一天的利利亚纳·贝当古的财富增速与高科技巨擘盖茨的财富增速相同,当然盖茨在退休之后其财富也在保持同样的高速增长。一旦财富形成,那么资本就会按自身规律增长,而且只要规模足够大,那么财富可能会连续高速增长数十年。请特别注意,一旦财富达到了一定的规模门槛,资产组合管理和风险调控机制就可形成规模效应优势,同时资本所产生的全部回报几乎都能用于再投资。拥有这样数量财富的个人每年只要拿出总财富中几乎可忽略不计的部分,也足以让自己过上极为奢华的生活,因此他的全部收入几乎都可用来再投资。[16]这是最为基本但至关重要的经济机制,对财富的长期积累和分布有着重大的影响。钱自己会生钱。这样的现实并未逃脱巴尔扎克的观察,他用如下笔触描述了意大利面食生产商的财富崛起:“高老头积累了大量的资本,这使得他获得了大量财富可赋予的优势,让他在后来的生意中无往而不利。”[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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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史蒂夫·乔布斯,这位伟大创业者所获得的崇拜和追捧与比尔·盖茨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财富当之无愧。2011年,乔布斯达到了职业生涯顶峰,但在当年苹果公司股价高点时,他拥有80亿美元的财富,只有盖茨(尽管观察家都认为盖茨的创新力不如乔布斯)财富的1/6以及利利亚纳安·贝当古的1/3。在《福布斯》排行榜上,还有数十人所继承的财富都在乔布斯之上。因此显然,财富不仅仅是才能的问题。原因在于,继承财富的收益率通常仅仅是因为财富初始体量庞大就会变得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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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的是,现在无法继续深入这类调查,因为《福布斯》的数据相当有限,无法开展系统和深入的研究(这与本书随后将要分析的大学捐款形成对比)。具体来说,《福布斯》和其他媒体出的财富排行榜大大低估了继承财富的规模。编辑记者无法获得全面的财税或其他政府资料,因此难以报出精确的数据。他们只能尽量从各处资料来源采集信息,如通过电话和电子邮件采集到原始的一手资料,但这些数据并不一定总是可靠。当然这种方法并无过错,在政府并未采取合适措施采集财富信息时,媒体的介入就是不可避免的。从政府方面来说,比如政府可以要求公民每年进行资产申报,然后这些数据可用于公共目的,在现代技术的帮助下也可实现这部分信息的自动化。但也必须意识到媒体的粗糙方法可能会造成的后果。从实践上看,记者总是从大型上市公司数据以及公司股东列表开始。这种方法相对适用于测算创业财富或初期财富(总是集中于单一企业)而难以测算继承财富的规模(因为继承财富总是投资于资产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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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那些大额的继承财富(即数百亿美元或欧元级别的财富),或许可假定说,大部分资金依然存在于家族企业(例如持股法国欧莱雅的贝当古家族以及美国沃尔玛集团的沃尔顿家族)。如果情况如此,那么这些财富会和比尔·盖茨或史蒂夫·乔布斯的财富一样易于计算。但并非所有级别的继承财富都是如此:在10亿 ~100亿美元的财富级别(按《福布斯》的报道,全球每年都会有数百新贵跻身这一级别)或在1 000万 ~1亿美元的级别,更多的继承财富是分散在投资组合中,这样记者就很难去掌握这些数据(尤其是继承财富者往往不如创业者那样高调)。由于这种统计缺陷,媒体的财富排行榜总是不可避免会低估继承财富的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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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如法国《挑战》周刊等杂志就公开宣称,其目标仅仅是测算所谓的“业务相关”财富,即主要以股票或公司股权形式存在的财富。它们对那些多元化的资产组合并无兴趣。但问题在于,要想清晰界定“业务相关”财富是相当困难的。比如公司所有权的门槛应该设在哪里?是否存在一定界线,超过该界线的持股就不再被视为纯财务投资而是寻求控股地位?是否要考虑所投资公司的规模?如果要考虑,那么应该如何确定规模?实际上,媒体对要将哪些财富纳入计算范畴采用了极其实用主义的方法:首先,记者必须要听说过这些富豪;然后这些人的财富必须要达到相应的标准。例如《福布斯》就只看那些身家在10亿美元以上的富豪,而《挑战》和其他国家的许多报刊则只看本国最富的500人。采取这样的简化方法是可以理解的,但这种粗糙的抽样方法显然无法用来开展国际或历史比较。此外,报刊的富豪榜在具体的考察对象上也有些含混:原则上富豪榜应该是关于个人,但有时也会考虑整个家族,这就导致了另一方向的偏差,即富豪榜可能会夸大排名在前的富豪资产。显然,这些报刊的富豪榜并不足以作为依据去研究“继承在资本形成中的作用”或“财富不平等的演变”等复杂议题。[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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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这些报纸杂志也常常会表现出明显的思想上的偏袒,即报纸杂志最喜欢为创业者高调“炫富”,尽管这样做可能会夸大这些创业者在财富版图中的重要性。客观而言,无论是外界观察还是自身定位,《福布斯》都在始终为创业者以及“努力创富”大唱赞歌。《福布斯》 杂志的老板史蒂夫·福布斯本人也是亿万富翁,并曾两度被提名美国共和党总统候选人,但他本人却是继承者:是他的祖父于1917年创立了这份杂志,然后慢慢形成了福布斯家族的财富。这份杂志有时会将亿万富翁分成三类:纯粹的创业者、纯粹的继承者以及那些“增长了财富”的继承者。问题在于,《福布斯》从来没有对这三类富豪给出清晰的定义(尤其是如何界定“纯粹”和“部分”继承者)。[19]在这样的条件下,几乎无法对未来趋势给出任何精确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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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考虑到这些困难,我们又如何分清在顶级富豪中,哪些是继承者哪些是创业者呢?如果我们将《福布斯》排行榜上的“纯粹”和“部分”继承者都考虑在内(并假定“部分”继承者的一半财富是来源于继承),即便我们接受这种可能导致低估继承财富规模的方法论偏差,最终结果也很清晰,继承财富占全球总财富的一半以上。目前可接受的先验假设是,继承财富应占全球财富总额的60%~70%,当然这样的水平还是远低于“美好年代”的法国(80%~90%)。其主要原因可能是因为当前全球经济增长的相对高速,来自新兴市场国家的富豪正迅速跻身全球富豪榜之列。但这一切仅仅是假设,而不是确定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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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人的道德排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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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有关富人财富是否应得的讨论没有最终答案,因此当前迫切需要超越这种无效讨论。没有人会否认,社会发展需要创业、发明和创新。在欧洲“美好年代”就有许多发明,例如汽车、电影、电力等,今天也一样。但问题在于,创业本身并不能让所有的贫富差距都合理化,无论差距是多么极端。以r>g代表的不平等以及由于初始财富造成的资本收益差距将会导致资本的过度和持续集中:无论初始的财富差距是否合理,财富会自我生长并自我膨胀,会超越一切合理界限以及社会效用角度上的任何合理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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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创业者会变成食利者,不仅是在代际交接过程中,在同一代人中也会出现,尤其是当人均寿命不断延长的今天:一个在40岁时充满了创意的企业家不一定会保持这种状态到90岁,而他的子孙也不一定会像他那样具有创业才能。但财富却留了下来,在某些情况下甚至出现了20年里翻一番的情况,比尔·盖茨和利利亚纳·贝当古均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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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为何要在全球世界范围对大额财富每年征收累进财富税的原因。这是通过民主手段控制财富爆炸性自我膨胀的唯一途径,与此同时又可继续保持社会上的创业活力和国际经济开放程度。在第四部分中,我们将详细讨论这一政策建议及其局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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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施这种财税措施也是超越“财富道德关系”无效讨论的良方。每笔财富的存在都有其合理性,但同时又可能有些过度。赤裸裸的财富窃取是罕见的,当然也很少有财富是完全合理的。累进财富税的好处在于可以用灵活、统一和透明的方法来应对不同财富状况,同时让巨额财富置于民主控制之下,现在其实许多财富都已经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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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见的情况是,有关全球巨额财富的讨论往往容易导向对具体某个人能力或品行的判断,这些判断往往带有脸谱化的专断特征。例如现在的全球首富、黎巴嫩裔的墨西哥地产和电信大亨卡洛斯·斯利姆,他就经常被西方媒体形容为靠政府庇佑下(暗指腐败)的垄断租金才积累了巨额财富,而比尔·盖茨则被塑造成白手起家的企业家榜样。有时人们甚至会有这样的错误印象,好像是盖茨本人发明了全部的计算机和微处理器。如果他对生产力发展以及对全球福利的贡献能获得相应的酬劳,那么他的财富应该是现在的10倍(幸运的是,自从他退休之后,实际上地球上的好人从他的“积极外部性”受益良多)。毫无疑问,这种对盖茨的顶礼膜拜反映了现代民主社会要将贫富差距合理化的不可遏制的需求,对盖茨的膜拜仅仅是这种需求的副产品。老实说,我不知道卡洛斯·斯利姆和比尔·盖茨究竟是如何发家致富的,所以我不能妄加评论其道德与否。然而在我看来,盖茨实际上也在通过对操作系统的实质垄断获利(其他许多高科技创业者,从电信到“脸谱网”也在通过垄断租金获取暴利)。此外我还认为,盖茨的贡献也要依靠成千上万的工程师和科学家在电子和计算机领域的基础性研究工作,如果没有这些人所做的铺垫,盖茨的创新也就无从而生。但可惜这些默默无闻的研究人员并未将其每项工作都申请专利。总之,在没有对事实进行基本审查之前就迫不及待地将卡洛斯和盖茨置于正邪两端,这是极为不合理的做法。[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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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在盖茨之前,曾在1987~1994年居《福布斯》排行榜榜首的日本人堤义明(Yoshiaka tsutsumi)和森代吉郎(taikichiro Mori),西方公众大约已经想不起他们的名字。或许人们普遍认为,日本人的财富主要是拜地产和股市泡沫所赐,其产业仅仅是在当时存在于东方“日出之地”,另外有人则认为日本财富只不过是通过不择手段的亚洲方式积累起来的浮财。但实际上,日本在1950~1990年的增长是迄今为止人类历史上最出彩的经济发展故事,其伟大程度要超过美国在1990~2010年的增长,日本企业家在整个过程中当然也发挥了积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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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与其给富豪编一个道德排名(这种做法常常最终沦为唱西式赞歌的举动),不如去理解财富动态变化背后的普遍规律,即只讲财富而不讲个人,并由此思考相应可以普遍适用而不用考虑其具体国籍的监管措施,尤其是财税监管。在法国,当印度钢铁大亨拉克希米·米塔尔在2006年收购阿赛洛钢铁集团(当时是世界上第二大钢铁公司)时,法国媒体对这位印度大亨表示出了极大的敌意。2012年秋天,法国媒体再一次对米塔尔爆发出敌意,当时米塔尔被指责未对弗洛朗热的钢铁厂进行充分投资。[21]在印度,几乎人人都认为法国人对米塔尔的攻击属于种族歧视,或至少有歧视有色人种的因素在里面。那么谁又能完全否认印度人的怀疑呢?诚然,米塔尔的方法简单粗暴,而其本人的生活方式奢靡无度。几乎所有的法国媒体都在盯着他的伦敦奢华房产不放,“他的伦敦豪宅价格是弗洛朗热工厂投资额的3倍”。与此同时,法国公众对巴黎市郊塞纳河畔讷伊镇上的豪奢住所就没有那么仇恨,这些豪宅属于像阿诺·拉加代尔这样的法国本土富豪,这位家族财富继承者也没有突出的才华、德行或社会贡献,但当时法国政府却决定斥资10亿欧元从其手中购买全球航空业巨头欧洲宇航防务集团的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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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举一个例子,这个例子更加极端。2012年2月,法国某法庭下令从一座豪宅没收了200多立方米的财物(包括豪车和古画等),这套位于福熙大道的豪宅属于赤道几内亚独裁者之子奥多林·奥比昂(teodorin Obiang)。法院认定,奥比昂在赤道几内亚森林砍伐公司持有的股份来历不明(这也是他绝大多数财富的来源),这家公司相当于是在盗窃属于赤道几内亚人民的森林资源。这个案例颇有启发意义,因为这显示出“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并不是没有条件的。此外这也证明,如果有人真的想要追查,那么在技术上也完全能做到去追索奥多林·奥比昂的财富,尽管他设置了各类空壳公司来转移其资产。那么人们自然会想,通过类似的方法也可找到其他人在伦敦和巴黎等地隐匿的资产,无论是俄罗斯的金融寡头还是卡塔尔的石油富豪,这些人归根到底也都是通过售卖自然资源积累的财富。或许他们对石油、天然气以及铝矿资源的占有不像奥比昂掠夺森林资源那样赤裸裸;或许如果攫取资源的行为是发生在最贫困的国家,那么司法部门就有了更迫切的理由采取行动,[22]而如果发生在富庶国家,那么紧迫性可能没那么强。但读者也可以认为这些不同案例没有本质区别,而是属于同一性质,即如果财富所有者是非西方人士,那么财富往往就会显得更加可疑。无论如何,法院无法解决每项来历不明的收入或不合理的财富的问题。应对这样的问题,更加理性和更系统化的手段应该是对资本征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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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义来说,资本的回报通常含有真正创业劳动(经济发展完全不可或缺的动力)、纯粹运气(在正确的时间以合理价格购买了升值潜力很大的资产)以及恶意盗窃的因素,这些都融合在一起难以分割。财富积累是受更多因素影响的结果,其任意性要远远超过继承财富的任意性。资本回报从本质上讲就具有波动性和不确定性,资本可以产生收益(也会产生亏损),这些损益可能动辄就相当于几十年的工资收入。在财富排行榜的顶端,这种效应会更加极端。资本总是如此无情。在阿列克谢·托尔斯泰的小说《芙蓉》(1926年)中,作者就描述了资本主义的残暴与恐怖。1917年,圣彼得堡的会计西蒙·诺左洛夫袭击了好心收留他的古董商并抢了一笔财富,这位古董商的致富秘诀就是用超低价格从那些在革命中流亡的贵族手里购买古董。诺左洛夫把抢来的钱投资在朋友开的莫斯科地下赌场里,在短短半年时间内将自己的财富扩大为原来的10倍。诺左洛夫是卑鄙无耻的小人,他深信财富和德行之间毫无关系:有时财产来源于偷窃,随后资本的收益会轻易将最初的罪恶洗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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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基金会的纯资本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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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更好地理解资本收益的不平等并减少因个人好恶而产生的主观影响,在此不妨看看美国高校基金会在过去几十年间所实现的投资回报。事实上,这是少有的从起始资本开始、覆盖相当长时期的有关投资和回报的完整数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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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美国有800多所公立和私立大学在管理自己的基金会投资。这些高校基金会的规模从数千万美元(例如在2012年排名第785位的北艾奥瓦社区学院,这所学院的基金规模就是1 150万美元)到数十亿美元不等。基金会规模最大的高校是哈佛大学(近几年的基金会规模在300亿美元左右)、耶鲁大学(200亿美元)以及普林斯顿大学和斯坦福大学(超过150亿美元);紧随其后的是麻省理工学院和哥伦比亚大学,这两所高校的基金会接近100亿美元;然后是芝加哥大学和宾夕法尼亚大学,规模约为70亿美元。总而言之,美国800多所高校的全部基金会资产管理规模在2010年大约是4 000亿美元(平均来看大概每个高校将近5亿美元,中位数大约是1亿美元)。当然美国高校的总资产还不到美国家庭总财富的1%,但从绝对量上看这也是很大的数额,这些资产的投资每年都给美国高校创造了重要的收入,或至少对某些高校有着重要作用。[23]最为重要的是,这也是美国高校资产投资最有意思的地方,这些高校每年都定期发布可靠而详细的校产投资报告,这些资料可用来研究各家高校每年获得的投资回报。绝大多数私人财富都没有这样的透明度。具体而言,全美高校经营管理者协会(National association of College and University Business Officers)从20世纪70年代末就开始收集这些数据,并从1979年开始就发布年度统计调查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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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这些数据中分析得出的主要结论如表12.2所示。[24]第一个结论是,美国高校在过去几十年的基金会资产管理方面获得了相当不错的投资收益,在1980~2010年年均投资收益率为8.2%(1990~2010年的年均投资收益率是7.2%)。[25]当然每十年里这些投资收益率也有高低变化,某些年份会出现极低甚至负的投资收入,例如在2008~2009年的金融危机时期;但在某些好的年份,平均投资收益率也会超过10%。但在这里,我们看的是10年、20年甚至30年的平均数字,因此我们看到高校基金会投资的平均收益率还是相当可观的,这与《福布斯》财富排行榜上的富人投资收益率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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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清晰表述,表12.2中所列的收益率都是考虑了资本所得和通货膨胀、税款缴纳(由于高校是非营利机构,因此税负很低)以及管理成本后的真实净收益。(管理成本包括参与了投资策略制定执行的高校内外工作人员的薪水。)因此表格中的数字反映了本书所定义的资本纯收益,即简单的来自因拥有资本而获得的收益,而剔除了因投资管理劳动而获得酬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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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12.2美国高校基金会(1980~2010年)的资本收益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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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均实际收益率(剔除通胀以及所有管理成本和财务费用)% 全部高校 8.2 哈佛大学、耶鲁大学和普林斯顿大学 10.2 高校资产超过10亿美元(60所) 8.8 高校资产在5亿 ~10亿美元之间(66所) 7.8 高校资产在1亿 ~5亿美元之间(226所) 7.1 高校资产低于1亿美元 6.2 注:1980~2010年,美国高校基金会获得了年均8.2%的投资净收益,而基金会规模较大的高校所获得的投资收益率更高。表格中的数据都剔除了通胀因素(1980~2010年的年均通胀率是2.4%)以及全部的管理成本和财务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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