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4697262e+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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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263 那温顺的,白发的,和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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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265 我抚摸他们,安慰他们,无一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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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267 但对那些敢跟犀牛汤姆作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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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269 我会干豹子不敢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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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271 在“那温顺的,白发的,和蔼的,我抚摸他们,安慰他们,无一例外”中,有一种令人惊叹的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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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273 作《汤姆·奥贝德兰》的诗人,在卓绝的最后一节诗中所达到的视域高度,令人既想起塞万提斯又想起莎士比亚。我想不出英语中有任何别的作品具有这种似乎把堂吉诃德精神与哈姆雷特精神共冶一炉的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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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275 有一支狂暴的幻想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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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277 而我是它的总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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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279 握着燃烧的长矛,跨着空气的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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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281 我奔向荒野,到处漫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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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283 一个鬼魂和影子派来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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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285 召唤我去参加比武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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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287 远在广大世界尽头一百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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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289 我想这可不是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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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291 有时候我外出散步,会不自觉地想起这节诗,而如果我是单独一人,我就会背诵它。这个骄傲地自我意识的结尾诗节,本身就是诗歌品质的试金石。哈姆雷特,如果被“一个鬼魂和影子派来的骑士”召唤去复仇,大概也会选择这趟“远在广大世界尽头一百里外”的堂吉诃德式的比武大会。对哈姆雷特来说,死亡就是那个未被发现的国度,任何旅行者进入它的边境,便是踏上不归路。如果与疯狂的汤姆同行,哈姆雷特也许会说出更具视域意味的召唤:“我想这可不是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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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293 如何读,为什么读 [:1704695378]
1704697294 威廉·莎士比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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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296 作为诗歌,如果还有比《汤姆·奥贝德兰》更好的,那只能在威廉·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和戏剧中去找对手。我在本书稍后将花较大篇幅讨论如何读《哈姆雷特》,现在我先谈他的几首十四行诗。由于莎士比亚如博尔赫斯所言,既是每一个人又不是任何人,因此我们也可以说这些十四行诗既是自传性的又是普遍性的,既是个人的又是非个人的,既是反讽的又是激情的,既是双性恋的又是异性恋的,既是受伤的又是完整的。这是一个警告读者的好场所,警告他们勿听信那种愈来愈没用的文学教条,该教条认为诗中讲话的“我”永远是一个面具,而不是一个人类。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中的“我”是戏剧家和演员莎士比亚,福斯塔夫、哈姆雷特、罗莎琳德、埃古和克娄巴特拉的创造者。当我们读这些十四行诗,我们是在听一个戏剧声音,一个既像又不像哈姆雷特的声音。不像之处,是我们是在听莎士比亚本人,他并不完全是他自己的创造物。然而,十四行诗中的“威尔”与哈姆雷特或福斯塔夫之间,仍有一种相似性;莎士比亚凄然地粗雕他的自我描述,即使他不能完整地塑造它。十四行诗中那沉思的声音,非常小心地使它自己与它自己的痛苦保持距离,有时候甚至与它自己的羞辱保持距离。我们在这些十四行诗中听到一个可称为背叛的故事,然而我们从未听到爱的消亡,尽管有充分的理由证明爱应该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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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298 在文学所有不可思议的效果中,对我来说最不可思议的效果是莎士比亚在十四行诗中的自我疏离与自我肯定之间取得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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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300 倒不如卑贱,也好过卑贱受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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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302 当不想成为那样子的人受那样子的人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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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304 而正当的快乐失去,作如此想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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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306 我们自己的感情,而是别人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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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308 因为为什么别人虚假的通奸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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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697310 竟要向我欢愉的血液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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