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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名符其实的无缘故犯罪,而我们可以感到,柯尔律治在写了这首他最伟大的诗之后三分之一世纪,如果重写,可能会写得还要更邪恶些。〔31〕但是,这首诗已够崇高地邪恶的了,如果我们学会相信故事,而不是相信讲故事的老水手。不射杀信天翁,不乱扔枣壳,但你还是要坐着你的死亡之船下地狱〔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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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炽烈、铜色的天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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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午,血腥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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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悬在桅杆正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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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比月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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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一日,日复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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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僵住,不能呼吸或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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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艘油画里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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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油画的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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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水,到处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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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船板都已缩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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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水,到处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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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没有一滴可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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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已经腐烂:基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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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会有这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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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黏糊糊的有腿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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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上黏糊糊的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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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把这四节诗与我较早时引用的描写翠绿冰山的两节诗加以比较,那么很明显,那些悲惨的船员现在更悲惨了,但只是程度而已。陷在一个眩光冰的宇宙里已是十足的地狱了,即使它没有那令人不寒而栗的“不错,黏糊糊的有腿生物,爬上黏糊糊的海面”可以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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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老水手,还有他的诗,在他杀死那只讨人喜欢的信天翁之前,就已经有明显的强迫症。读者将明白,我们确实是从一开始就在一首“纯粹的想象力”的诗中,因此整个旅程不用说也就是幻想的。但是,为什么老水手要杀死那只通人性的信天翁?在整首诗中,他都是令人震惊地被动的,尤其是在他射杀信天翁时。他仅有的另外行动,是喝自己的血以便高喊他已看见一条船,以及后来他做了一次祈福。他令人想起斯威夫特的莱缪尔·格利佛和笛福的鲁滨孙·克鲁索;像他们一样,老水手似乎是一个准确的观察者,却缺乏感情和感觉。我一度相信柯尔律治的主人公是在绝望地尝试通过他的无缘故犯罪来建立一个自我,但我已不想再为一个如此“现代主义”的观点寻找任何证据。毕竟,老水手在诗结尾时,对自己的身份并没有任何更强烈的感觉。他是一部机器,用来永远讲同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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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柯尔律治后来所说的,诗中没有道德寓意,而且也不应该有。因此,为什么要杀死信天翁这个问题,也就没有答案。我促请读者不要给这首诗施洗;它不是讨论原罪和人类的堕落,这两者涉及违抗和恶行;《老水手谣》不是《失乐园》。在一定程度上,柯尔律治的诗在其语调的超脱上,是莎士比亚式的,但其视域性的语言有时候与行吟诗《汤姆·奥贝德兰》有契合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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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动的月亮升上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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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作一丝儿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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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地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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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有一两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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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清辉像四月的白霜抛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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