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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虫好像在注意地望这个青年,它飞起来,落在他的头上,螫了他的前额,螫在眼睛上面的地方……青年微微地呻吟一声——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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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怕的苍蝇立刻飞了出去……只有在那个时候我们才领悟到是什么东西来拜访了我们。〔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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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篇的创作时间很接近,同是1878年上半年——《麻雀》也写于这个时段,确切地说,《麻雀》与《最后的会晤》一样,都在1878年4月。了解了这些,再看《麻雀》结尾两段,更显得意味深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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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不要笑啊。我尊敬那只英勇的小鸟,我尊敬它这种爱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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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据我想,比死,比死的恐惧更强。唯有靠它,唯有靠着爱,生命才得以维持,才得以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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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把老麻雀从上面推下来的力量,比它自己的意志更强的爱的力量,并非如普通中国读者想当然的母爱,而是来自一种更高的神性。这种被给予的完全无私的大爱,只为了被爱者的益处。这种爱,无论是两只麻雀、猎狗,还是猎人,都当场就强烈地感觉到,并被深深地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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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屠格涅夫的传记中很少提及他的信仰。1863年的自我陈述中,屠格涅夫申明自己“信仰东正教,在彼得堡、莫斯科以及乡间均进行忏悔,并参加圣餐礼”,〔47〕与《麻雀》同一年创作的散文诗《基督》,体现了作家对基督理解的深度,“我才明白这样一张跟常人面貌一样的脸正是基督的面颜”这一句,与“最伟大的牛津人”C. S. 路易斯的表述如出一辙:“帮助陌生人,因为每一位接受我们衣食帮助的陌生人都是基督。”〔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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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合这样的宗教背景,以及遍及散文诗的关于生与死的思绪,《麻雀》的意旨就更清晰了:只有爱,才能战胜死。而神就是爱,正如巴克莱博士所阐释的:“与基督成为一体的人是与得胜死亡的那一位成为一体,因此分享他的得胜。被圣灵统治的人,属于基督的人是行在生命的路上;死亡只是在这路上必须经过的中间一站。”〔49〕故而屠格涅夫在全篇的结尾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唯有靠着爱,生命才得以维持,才得以发展。”多么可惜啊,在我们这一向就缺乏爱的国度,孩子们原本有可能读到如此珍稀宝贵的句子,最终却长久地失去了一次爱的教育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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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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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句俗话透露出中国人的性格,我们既有着喜欢事事备足的亲情热意,又有着丝毫不得马虎的谨小慎微。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呢,这么多年来一直让这篇小小的《麻雀》残缺不全地扑腾在小学语文课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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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独立教师的语文之旅 太少的文学,太多的政治——读《走,我们去植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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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罗茨基说过,培养良好文学趣味的方式,就是阅读诗歌。因为“一个人的诗读得越多,他就越难容忍各种各样的冗长,无论是在政治或哲学话语中,还是在历史、社会学科或小说艺术中。”〔50〕所以诗歌天然地就与一个封闭社会为敌,而自小就有机会接触优秀诗歌的孩子,必定是充满想象力与自由精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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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并不是分行的句子就是诗,诗是最精妙的观感表现于最精妙的语言。鉴定一首诗有一个简单的办法:朗读一遍,好诗的音节一定坚实饱满。《走,我们去植树》〔51〕则经不起朗读,一遍下来,你就能感到音节的零乱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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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是多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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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全诗分六节,而含“是”的句子,就有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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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金色童年的/是一棵棵青翠的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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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树就是一座绿色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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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片枝叶都是快乐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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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是人类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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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9 走,我们去植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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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好的诗,会以它的精确度、加速度、密集度和空白度,以充满想象的方式,邀请读者作出自己的判断;而“是字句”则以“是”字填死了原本灵动的气眼,直接陈述了作者的判断,使得诗味大减。以上四句,保留主要内容,单单将“是”、“就是”、“都是”删去,或替换为一个逗号,效果也会比原来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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