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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书生,在江户苦心钻研多年诸子学派。这个人努力到什么程度呢?他把朱子学派各个大家的学说都一笔一画地抄写了一遍,甚至连睡觉的时间都用上了。几年后,他把所有大家的学说都誊写了一遍,大概有几百卷。而这个书生看着自己寒窗苦读的“成果”,自认为学业有成,决定返回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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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决定起身的时候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出现了,那就是如何将自己多年学习的成果——抄写的几百卷书籍带回去?背着它们显然不现实,最后他将这些书卷放到一个箱子里,委托他人用一条船将它们带回家乡,而自己则走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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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天有不测风云,装运书卷的船只在半路上出了事故,所有的书卷沉于江底。最后,书生只身一人回到故乡,他不胜唏嘘,自叹人生多舛,逢此灾难,让自己这些年所学所得的学问尽沉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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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乡后的书生,和刚刚出走时的他没有任何区别,依旧是身无一物的状态,而他在江户几年的所作所为,也等同于愚昧。这并不是一个完全虚构的故事,反观今天的学者,尤其是一些洋学家,他们的行为和这个书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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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我们到现代的都市学校看一看就会发现,那里的学生在读书或者讨论学问的时候,似乎都很有见解,而一旦收回他们的书本,让他们回到自己的家乡,那么他们在见到亲友时就有可能说出“我的学问都放到东京了”这样的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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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做学问并不是一味地死读书,它更多的是需要进行思考,将自己看到的付诸行动和实践。而若要做到这一点,就要下功夫,这其中包含两个重点:一是要细心地观察事物;二是研讨事物之间的道理,到这一步,就要形成自己的意见和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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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到了这两点也不能说就达到了学问的最高点。除此之外,还要博览群书,通过知识的累积来丰富自我思想内涵,然后著书立说、同他人自如地交流。只有做到这一切,我们才能说一个人是真正地致力于学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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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一句话来说,做学问的过程就是通过观察、研讨和读书等一系列方法,对知识进行搜集、内化、传播。而这一系列过程中的一些环节通过个人就可以完成,而有的,例如演说传播知识,则需要更多的人来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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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关于日本国民最令人担忧的事情就是他们的见识水平太低,而这也是当今学者的职责,学者们需要引导国民来提高文明水平。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了具体的指导方法,只要去做相信就会越来越顺利,可问题是,虽然现在已经有了方法但无奈没有人愿意执行,而这则是学者们的懒惰性在作祟。世间的事物都存在两面性,学者不能只在自己的内在方面下功夫,还要立足于整体,以提升自己引导他人,只有这样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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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个人的品行必须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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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面我已经指出,当前日本最令人担忧的事情就是国民的素质和见识问题。而从国民的见识来说,其中高低的判断标准不是绝对化的东西,更不是那些玄妙的理论。如果只是凭借那些玄之又玄的理论来衡量,这种理论本身就是毫无意义的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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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个人的见识水平也不能单纯依据这个人有多么渊博的知识来判断,虽说要读万卷书,但即使博览群书,同天下人交往,但没有自己的见解也是无任何用处的。就比如当前社会上那些墨守成规的汉学家和儒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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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汉学家和儒学家,当前,就是一些西方学家也有着这种毛病,这些洋学家为了各自不同的理想和抱负,将自我精神寄托于各种各样的学问上,其中的辛苦和付出毫不逊色于头悬梁锥刺股的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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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自身存在很多矛盾的地方。例如,有些人一心钻研经济,但个人经济情况却一团糟糕,他们不管自己的家产,也不理会个人的道德修养,只会空谈所谓的修身。如果将他们所言和自身所为对比就会发现,二者是充满矛盾的,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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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我们能说他有见识吗?他们说的,眼中看到的,我们可以认为是正确的;但是他们的行为却和自己说的、看的完全分道扬镳,就像教《论语》的不懂《论语》、做医生的不会养生一样。因此,我们可以说,一个人的见识和品行并不是他懂得多少知识,看多少书所能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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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人的见识和品行依靠什么来判断和提高呢?其实,秘诀只有一个,那就是能对事物进行正确地分析和比较,并不断进步,不断追求。这里我所说的比较,指的是对两种事物进行全方位的观察,以衡量得失。例如,一些青年,他们只要不沉溺于酒色中,就不会受到长辈的责备,而再稍微用点功就会有令其扬扬自得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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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青年之所以得意,不过是因为同那些无赖的学生相比自己更好一些而已。而谨慎用功、不沉溺于酒色是最普通不过的人之常情,本身并没有值得得意和表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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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应该有比不沉溺于酒色更高的目标和追求,如果能同古今的德才之士相比,做到与他们的德才相当还不满足,并向更高的目标看齐,这才算是真正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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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我有一项特长,而另一个人有两项,那么我就不会因为自己的特长而沾沾自喜。可以说,一个人将自己的职责立足于社会是非常重要的,如果只依据一时的功绩就对一个人的前途进行断定,这种行为就太过鲁莽了。本来,沉溺于酒色的人就如同怪物,如果有人因为与怪物进行比较而自我感觉良好,只能说这种人愚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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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果一个人喜好谈论酒色,不论他所言是否中肯,还是混淆是非,都说明他不过是一个下流的论客。一个人的品行,但凡有一点点入流,就不会去说这种无耻的话语。因此这种人的议论纵然有自己的道理,也不过是让人更加讨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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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日本人比较流行评论学校,但对学校的评论不外是说某个学校的校风怎样,或者某个学塾管理得如何。这些社会上的成年人特别关心学校的校风和管理,可他们所关心的校风管理到底是什么?如果说是森严的校规,是为了防止学生行不轨之事而制定的规矩,那么这就是一种巨大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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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西方国家的校风并不能说它有多好,西方学校也经常发生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但从社会对他们的评价来看,并没有哪个学校因校风管理严格而获得赞扬。正常来说,一所学校的名誉主要依托于进步的学科、精良的教育以及有识之士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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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对当前创办学校的人来说,不应将自己的学校同那些不良学校进行比较,而应该立足于世界,参见那些高水平的世界学校去具体实施。一个学校校风优良、管理严格,虽然也是一个优点,但这样的优点是每一个学校都应具备的,所以不足引以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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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同世界高水平的学校看齐,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不应该因为自己的学校在管理上做得比较妥善而沾沾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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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学校而言是这样,对一个国家来说也是如此。例如,当前有这样一个政府,它能做到赏罚并举、恩威并施,举贤良、亲贤臣、体察民情、万民欢乐。从任何角度来说,这样一个政府或者说国家,看起来都是值得夸赞的,可所谓这些政策,不正是一个国家内部的事情、是政府的基本职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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