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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赛,蚀刻画,摘自《新版法国风光游》,巴黎,奥斯特瓦尔德,1817(BiC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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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4年,当地的总督报告说,有关书商和印刷商的全国调查一定不能放过马赛,因为非法书籍和小册子在这里泛滥成灾:“它们对宗教和道德造成了同样致命的破坏,并引发了无节制的舆论自由,这有可能导致非常危险的后果。”马赛有一个书商行会,负责检查所有进口书籍,但是总督指出,总有各类书籍瞒过检查员的眼睛,尤其是经由尼斯运输的书籍。他呼吁加强监管。(13)政府最终做出回应,派来一位非常严厉的图书贸易检查员,名叫皮埃尔·迪朗(Pierre Durand)——按照法瓦尔热的形容,他是一个为了让自己的盘子里有肉会把兄弟吃掉的人。(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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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这些情况,法瓦尔热专门下了一番功夫谋求让·伊斯纳尔(Jean Isnard)的帮助,此人是一位书商,可以帮助日内瓦和洛桑来的货物顺利通过书商行会,他同意也向纳沙泰尔出版社提供这方面的帮助。在法瓦尔热走访了马赛的19位书商后,伊斯纳尔获得了他的好评。尽管马赛的书商人数众多,但是大多被归为“一般”,或者干脆就是“差”。法瓦尔热在给出版社的报告中,做了这样一份简单的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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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莱芒(Allemand):一个年轻人,继承了父亲的图书存货,但没有好好利用。名声差。最好别跟他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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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瓦耶(Boyer):不在,去美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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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贝(Abert)、尚邦(Chambon)、帕里斯(Paris):都不值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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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莱(Roulet):一般,可以用现金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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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纳(Taine):佳,但只偶尔订购几类书籍,维持他的读书会,这是他的主要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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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纳尔:极佳,但是要退休了,正在甩卖他的存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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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布和拉波特公司(Sube et Laporte):极佳,而且有同情心;很快就会下订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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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德塞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见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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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都没有必要评价,无信任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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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纳沙泰尔出版社在马赛几乎只跟该市最大的书商让·莫西(Jean Mossy)做生意,莫西还兼营印刷和出版业务。【139】在出版社的档案中,他的卷宗里有48封信,很值得一读。莫西不只谈论和生意直接相关的事,对各类主题也会随口加以评论,而且是用个人的语气。他给人的印象是唠叨、诙谐、狡诈、谨慎和坚韧——与出版社在法国北部的客户差异很大。而且,由于莫西常常会滔滔不绝地讲起最新的出版物、作者,以及经济状况,因此,他的信可以被当作图书贸易以及旧制度时期最后二十年困扰马赛的市场萧条的实况播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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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西最初几封冗长的信中,有一封是1771年12月25日写下的,他在信里回避了纳沙泰尔出版社要和他建立生意往来的提议。出版社声称能以低于他的法国供应商的价格供货,出的是标准价格,每张折帖只有1苏。由于法国政府刚刚开征纸税,每令(500张)20苏,而纳沙泰尔出版社的书是用法国境外生产的纸印刷,所以具有无与伦比的价格优势。莫西在回信中指出,法国政府为了抵消国外纸张在成本上的不公平优势,也开始对进口图书征收很重的税:每英担60锂。他堂而皇之地宣告,不管怎样,他是不会去讨论这些财政上的考虑的,因为他首先是一个爱国者:“我不会向你们隐瞒这个事实,我是一个优秀的法国人,我爱我的祖国,我决不愿意讨好可能伤害同胞的企业。”(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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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纯粹是一句空话。莫西接着向纳沙泰尔出版社表示了祝贺,说它关于盗印布干维尔(Bougainville)的《世界环游记》(Voyage autourdu monde)法文版的决策非常英明。在后来的信中他透露了一些信息,说他和国外的一些盗印出版商——包括在日内瓦、伊韦尔东和伯尔尼的瑞士出版社——有广泛的联系。他解释说,真正的困难在于,他与其他出版商的关系都是以交换贸易为基础的。通过和他们交换折帖,他获得了自己书店所需的普通版图书存货,同时使他自己出版的图书避免了积压的危险。他的零售生意不大,而他不愿意撇开现金交易;所以,如果纳沙泰尔出版社坚持要把书卖给他,而不是拿一部分来换他的书,他就不可能和它做生意。他承认,图书关税有可能掐断法国书商与国外供应商之间的所有贸易,【140】并以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说道:“对此我能怎么办呢?我只有叹气而已……患了重病,就要用猛药,虽然会伤身体,但是能救命啊。”然而,这种姿态使他的谈判立场更为强势:莫西愿意和纳沙泰尔出版社做生意,但只能按他的条件,交换图书,而且要换新书。像其他成功书商一样,每种书籍他都只要几册,并且将各种门类的众多书籍凑成一个相当大的货包,从而节省运费。在某些情况下,他计划在订货之前就向顾客预售。最重要的是规避风险:“说到新版书,我不会操之过急。它们并非都能畅销;除非我了解它们,否则我不可能大量订购。我摸着石头过河,所以我的销售不错。此外,现在市场非常萧条,尤其在这个城市,人们做事必须小心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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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营销策略是在法瓦尔热的日志中被评为“佳”和“有实力”的经销商的典型策略。然而各类商品在马赛都享有庞大的市场,莫西作为该市最大的书商,可以订购大量图书。1768年,他顶着其他印刷商的奋力阻挠,悍然侵入他们的领域,创建了自己的印刷厂。马赛当时总共只有三家印刷厂,而莫西向当局指出,根据1704年法令,马赛是可以拥有六家印刷厂的。到1771年,他雇用了60人,把他的书店和他在马赛兵工厂建的印刷厂联合起来经营。(16)根据1764年的调查报告,其他印刷商都只印制宗教书籍和行政机构要求的应时印刷品,而莫西跟他们不一样,他印普通版图书和商业性期刊《马赛广告报》(Affiches de Marseille),后者在1781年被他用更具雄心的《普罗旺斯报》(Journal de Provence)所取代。莫西还办了一个订阅处(bureau de recette),顾客可以在此订阅其他报刊。此外他还充当批发商,向马赛及周边地区的小书店供货。他集印刷商、出版商、批发商和零售商于一身,成了全省图书贸易界最富有、最显赫的人物。(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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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仅从尚存的两份职业名录来看,马赛的图书贸易似乎是很兴旺的。1777年的《出版年鉴》列出了马赛的全部19家书商,而1781年的《出版年鉴》列出了14家。【141】但是正如书商人数波动所暗示的,这些零售商大多数做的都是小生意。“他们的名声都相当好,就是财力不足”,马赛的出版业仍然欠发达。(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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