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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6915 其他哲学家如孟德斯鸠、狄德罗和孔多塞,他们的著作散见于订单中,数量都不多。孔狄亚克的《指导帕尔默王子的基础课程》值得专门一提,因为它包含的启蒙思想范围非常广泛,多达13卷,许多书商都曾经少量订购过,总共订了28套。被认为是“启蒙运动圣经”的《百科全书》,汇集的材料则要多得多,形成了一个36卷四开版的巨制。它是一部富丽堂皇的畅销书,但在上面那个书单中没有位置,因为对它的订单要交由一个国际出版联盟统一处理。纳沙泰尔出版社作为这个联盟的一员,曾征集了大量四开版《百科全书》的订户,但它把这些订户都转到了这项合作出版事业的总部里昂。(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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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6917 像《百科全书》、孔狄亚克的《指导帕尔默王子的基础课程》和雷纳尔的《哲学和政治史》这种多卷本的书籍,所需的投资比像梅西耶的《2440年》这种较薄的作品要大得多。在比较时,把篇幅和费用的差异考虑进去很重要。因此,如果我们考虑到个别哲学家的著作全集的订单,那么对于启蒙运动书籍的需求就会显得相当可观。前面提到,订单中卢梭著作的总订数是236套,其中在1778年卢梭死后出版的《遗作集》的订数是98套。孟德斯鸠著作的总订数为33套;狄德罗著作的总订数为25套;让-弗朗索瓦·马蒙泰尔的著作的总订数为56套。马蒙泰尔属于后一代哲学家,而且是在纳沙泰尔出版社经营活动最为活跃的时期成名的,而孟德斯鸠在该出版社创立14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当该社进入经营期时,市场对许多重要著作的需求或许已经饱和,于是他们的生意就偏重于当时流行的书籍了。对所有订购著作全集的订单进行分析(33)后可发现,一个作家虽去世很久但读者对其著作的需求仍很强盛的例子有莫里哀,74套的总订数表明了他的人气不衰。但在当时流行作家著作全集的订单面前,这个订数就相形见绌了:《多拉先生著作全集》(Collection complète des œuvres de M. Dorat),【289】总订数为331套;《里科博尼夫人著作全集》(Collectioncomplète des œuvres de Madame Riccoboni),总订数为121套。克洛德-约瑟夫·多拉和被称为里科博尼夫人的玛丽-让娜·拉博拉·梅齐埃尔,以及弗朗索瓦-托马-玛丽·德·巴居拉尔·达诺,是1770年代和1780年代的畅销书作者,尽管如今几乎已被人忘得干干净净。这种考量也适用于下面一类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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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6919 一般虚构类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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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6921 畅销书书单中含有几部小说,它们顶着数世纪审美趣味的变化幸存了下来,仍在法国文学史上占有一席之地。其中有尼古拉-埃德默·雷蒂夫·德拉布雷托讷的色情小说《堕落的农民,或城市的危险》和劳伦斯·斯特恩的《伤感之旅》。斯特恩的作品有各种译本,在法国市场上表现不俗。如果把纳沙泰尔出版社自己的版本考虑在内,畅销书中还有两种著名小说,即让-弗朗索瓦·马蒙泰尔的《印加人,或秘鲁帝国的毁灭》和皮埃尔·肖德洛·德拉克洛的《危险关系》。这些作家——拉克洛除外——还写下其他一些销量不错的小说,如马蒙泰尔的《贝利萨留》、雷蒂夫的《新阿贝拉尔》(Le Nouvel Abelard)和斯特恩的《绅士特里斯特拉姆·尚迪的生平与见解》(La Vie et les opinions de Tristram Shandy)以及他的《约里克致伊莱扎的信》(Lettres de Yorick à Eliza),它们在所有订单的总书单上都有很大的数量。不过,跟言情小说比起来,它们的订数还是很小的,而言情小说的流行程度可以根据订购总量做出大致的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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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6923 巴居拉尔·达诺的《情感的考验》:150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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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6925 范妮·伯尼的《塞西莉亚,或一位女继承人的回忆录》:145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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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6929 多拉的《反复无常的不幸》:115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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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6933 让利斯夫人的《阿代勒和泰奥多尔》(Adèle et Théodore):95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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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6937 雷蒂夫·德拉布雷托讷的《私生女》(La Fille naturelle):88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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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6941 多拉的《爱情的牺牲》:82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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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6945 贝卡里夫人(笔名)的《范妮·斯平勒回忆录》(Mémoires de Fanny Spingler):57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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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6949 这些统计数据只能粗略地反映需求量,因为从18家书商的订单上得来的数字只构成全部发行量的一个小样本。不过综合起来看,它们显示了读书界偏好的是,【290】言情和道德说教的故事、富有特色的浪漫阴谋、备受情感煎熬的女主人公和深深浅浅的感伤情调。最受热捧的是塞缪尔·理查森的小说(其次是卢梭),而不是伏尔泰的“故事”(contes)——伏尔泰的作品主要在图书市场的非小说类走红。这些小说中有几种是以英国为背景的,或是采用了带英国口音的温情腔调。纳沙泰尔出版社的客户没有订购大量翻译的理查森小说,(34)不过他们常常要求订购戈德史密斯的《弗朗索瓦·维尔斯传》(Histoire de François Wills)。他们尤其喜欢里科博尼夫人表现英国女主人公个性的书信体小说《范妮·巴特勒小姐书简》(Lettres de mistriss Fanni Butler)、《朱丽叶·凯茨比夫人书简》(Lettres de Milady Juliette Catesby)和《珍妮小姐传》(Histoire de Miss Jenny),这些作品都包含在她不同版本的选集里。书商们经常订购的中篇小说和故事集也是以言情和道德说教为特征的,如马蒙泰尔的《道德故事集》和萨洛蒙·热斯内与狄德罗的《道德故事和新田园诗集》(Contes moraux et nouvelles idylles),而狄德罗就是理查森的热烈崇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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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6951 在其他体裁的虚构类作品中,纳沙泰尔出版社销售了大量的剧作,它们几乎全是当代剧作家——莫里哀和作品销量不多的拉辛除外——的作品。需求量最大的是该社出版的卡罗琳-斯蒂芬妮-费利西泰·迪克雷斯特·德圣奥班(即让利斯伯爵夫人)的作品,例如她的《社交剧》(Théâtre de société)和《适用于青年人的戏剧》(Théâtre a l’usage des jeunnes personnes)。相比较而言,对《伏尔泰戏剧全集》(Théâtre complet de Voltaire)的需求就不值一提了,尽管读者可以从他版本众多的著作全集中接触到他的戏剧。博马舍的《塞维利亚的理发师》(Le Barbier de Séville)在订单中拥有突出的位置(没有《费加罗的婚礼》[Le Mariage de Figaro],因为它发表于1785年,而在此之前纳沙泰尔出版社的生意就已经开始缩减了),梅西耶的两部剧作《路易十一之死》(La Mort de Louis XI)和《醋贩子的独轮车》(La Brouette du vinaigrier)也是如此。不过,梅西耶其他由纳沙泰尔出版社印制的多部剧作并没有吸引到大量订单,尤其是远远比不上他的小说《热泽内穆尔》(他用该书的副标题将其定性为“戏剧小说”)。纳沙泰尔出版社很少销售诗作,不过它收到了求购伏尔泰的史诗《亨利亚德》和它出版的雅克·德利尔的《花园》的大量订单。另外,它提供的文学作品还包括17世纪的古典文学和著作。需求量最大的是拉封丹的《寓言集》和《故事集》、拉罗什富科的《道德箴言录》(Sentences et maximes de morale)、贝尔的《历史与批判词典》,以及伊拉斯谟的《愚人颂》(L’Eloge de la folie)。由于纳沙泰尔出版社专心经营当代著作,【291】它接到的蒙田《随笔集》(Essais)和帕斯卡《致外省人信札》(Les Provinciales),或法文版的塞万提斯和莎士比亚作品的订单都很少,就不足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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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6953 最后,我们应该注意到那些如今被称作色情文学的书籍。18世纪没有“色情文学”这个词,尽管雷蒂夫·德拉布雷托讷有一本书的标题是《色情作品,或一个正人君子关于一项为妓女订立法规的计划的看法》(Le Pornographe,ou idées d’un honnête homme sur un projet de règlement pour les prostitutées)。(35)18世纪的叙事作品常常用哲学的、政治的,尤其是反教权的主题来点缀色情的主旨,采用的手法如今似乎很罕见。色情描写贯穿于许多启蒙运动的伟大著作,如《波斯人信笺》《老实人》和《达朗贝尔的梦》(Le Rêve de d’Alembert)。淫秽诗歌出现在通俗作品集中,如《喜剧与一些色情诗歌集》和《淫荡诗集》(La Lyre gaillarde)。毁谤性书籍在企图展示大人物私生活的隐秘图景时,常有床笫之事的描写。与这种捎带采用色情材料的情况相反,一部分“哲学书籍”却以公然诉诸色情描写而闻名。订购最多的图书包括:(36)通常被认为是尼科洛·弗朗科(Niccolò Franco)写作的《游荡的妓女,或玛德莱娜与朱莉的对话》,米歇尔·米洛(Michel Milot)的《少女学校》;让·巴兰(Jean Barrin)的《修道院里的维纳斯》;约翰·克莱兰的《芬妮·希尔:欢场女子回忆录》的译本《欢场女子》,以及安娜-加布里埃尔·梅尼尔·德凯尔隆(Anne-Gabriel Meusnier de Querlon)的《加尔默罗修会负责收发的修女的风流韵事》。数量都太少,不能精确表明需求,它们也不能充分代表较老的畅销书的持久吸引力,如通常被认为是让-夏尔·热尔韦斯·德拉图什(Jean-Charles Gervaise de Latouche)写作的《查尔特勒修会看门人堂布格尔的故事》和尼古拉·肖里耶(Nicolas Chorier)的《女子学校》。色情文学,或大致类似的作品,在图书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但相对说来并不重要,尤其是和纳沙泰尔出版社生意中占大头的各类非虚构类作品相比,它们就更显得无足轻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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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6955 旅行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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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6957 记述远途旅行的文学作品,对于18世纪的读者吸引力特别大,但从那以后起影响力就渐渐消退了。在那个全球性联系刚开始左右欧洲政治和经济事务进程的时代,游记文学所展示的异域风情令公众心驰神往。【292】一些过去完全不为人所知的民族和地域的发现,使詹姆斯·库克、路易·安托万、布干维尔伯爵和拉佩鲁兹伯爵让-弗朗索瓦·加罗(Jean-François de Galaup,Comte de La Peyrouse)等人的探险,至少像今天的航天报告一样扣人心弦——很可能还会大大超过航天报告,因为那些在世界各地的旅行,每一次都是有人类积极参与的冒险活动。所有探险家都面临过超乎寻常的危险。其中最严重的危险是库克在他的旅行记述中所描绘的食人族和野蛮人,他自己就是在野蛮人手中壮烈牺牲的。拉佩鲁兹伯爵是在进行环球航行时,在太平洋和印度洋广袤海域的某处神秘失踪的,这趟旅行充斥着精彩纷呈的故事。在一次更早的环球旅行中,布干维尔偶遇了奇特的塔希提文明,他们随意不拘的性习俗引起了公众极大的阅读兴趣,尤其是当它被狄德罗添油加醋地写进小说《布干维尔旅行游记补编》(Supplément au voyage de Bougainville)之后。游记中还有许多与科学有关的重要内容:有涉及植物学、地理学、天文学和航海技术的资料,还有许多涉及诸如地球经度测定之类的技术细节。在欧洲旅行的游记,有几种是英国人长途旅行的产物,常常以讨论艺术和建筑为特色。到中东和远东的旅行游记,更多的是详述当地人的奇风异俗,滋润着一种将要被确立为人类学的学问。这种在其中什么都能找到一些的书籍,为纳沙泰尔出版社赢来了大量订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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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6959 在纳沙泰尔出版社大量提供的游记类书籍中,布干维尔的《世界环游记》(Voyage autour du monde)吸引的订单最多。库克的游记各种版本都卖得好,尽管出版社未能利用读者对它的第一波热情赚到钱。最常被订购的游记是该社出版的《西西里与马耳他游记》(Voyage en Sicileet à Malte),是帕特里克·布赖登的重要作品。其他最受欢迎的英国游记的译本有约翰·穆尔(John Moore)的《一个英国旅行家关于法国、瑞士、德国和意大利的信》(Lettres d’un voyageur anglais sur la France,la Suisse,l’Allemagne et l’Italie)和马丁·夏洛克的《一个英国旅行家的信笺》(Lettres d’un voyageur anglais)。订购最多的游记中,接下来依次是约翰·尼古拉斯·尼坎普的《东印度群岛游记》,雅克-亨利·贝尔纳丹·德圣皮埃尔的《法兰西岛、波旁岛、好望角等地游记》,安德烈-塞扎尔·博尔迪耶(André-César Bordier)的《萨瓦冰川风光游记》(Voyage pittoresque aux glacières de Savoye)以及G.-J.-H.-J.-B.勒让蒂·加莱西埃尔(Legentil de la Galaisière)的《印度洋航行记》(Voyage dans les mers de l’Inde),其中记述了他观察金星凌日的失败尝试,观察的目的是要测量太阳和地球之间的距离。【293】在其他专门进行科学考察的游记中,需要提及的是俄国地质学家和植物学家格雷古瓦·德拉祖莫夫斯基(Grégoire de Razoumowsky)的《矿物学和物理学之行,从布鲁塞尔到洛桑》(Voyage minéralogique et physique,de Bruxelles à Lausanne);而更有审美趣味的著作,则有大雕刻家夏尔-尼古拉·科尚(Charles-Nicolas Cochin)的《意大利之行,或关于在意大利主要城市所见的绘画和雕塑作品的笔记汇编》(Voyage d’Italie,ou recueil de notes sur les ouvrages de peinture et de sculpture qu’on voit dans les principales villes d’Ital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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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6961 历史和地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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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46963 游记类图书渐渐演变成历史和地理类图书,如皮埃尔-西蒙·帕拉(Pierre-Simon Pallas)的《各类学者旅行家在俄国和波斯一些地区的探索史》(Histoire des découvertes faites par divers savants voyageurs dans plusieurs contrées de la Russie et de la Perse),需求量不小。正规的地理学论著,如安东·弗里德里希·比兴(Anton Friedrich Büsching)的《欧洲国家地理学和政治学知识入门》(Introduction à la connaissance géographique et politique des états de l’Europe)涉及范围也很广泛,获得了不少订单,而与其相类似的,着力于广泛的主题是畅销历史书籍的特征。如最畅销的书籍之一,雷纳尔的《哲学和政治史》,就是因为在对许许多多的主题进行“哲学的”研究时融入了历史,才得以与承载启蒙思想的《百科全书》相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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