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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有”啊，一个最悠长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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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时分，正是一个幽幽入梦的季节，我却从梦中醒来。那一阵清风细雨，淋得我好生透彻！打一个激灵，让我想起了一段段依稀可见的梦境：在70多年前，一个叫莱恩的英国人正在一座阴湿的教堂的地下室中忙碌着，一叠叠小开本的“企鹅丛书”就从这里孕育出来；有趣的是，恰逢此时，在东方一个叫王云五的文化商人，也开启了他的“万有文库”工程。望着他们坚韧的身影，我迷离的双眼中充满了泪水，也充满了对于文化传承的渴望！接着，我还看到“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看到一些前赴后继的出版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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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个“文化大梦”真的需要一代代有志于人类文明建设的人们辛勤耕作。无论风刀霜剑，无论长河飞泻、碧水千叠，都丝毫撼不动他们的意志。走下去，我们亦步亦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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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于200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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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代的书香：三十年书业的人和事 [:17048526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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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代的书香：三十年书业的人和事 那一场追逐，把我的梦境染成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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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我在一次会议上发言，题目是“一个失败的编辑案例”。听到这样的题目，听众中有些“骚动”。我解释说，所谓“失败”，不是作者的失败，而是在我追逐作品的过程中，一种精神的挫伤；不是理念的失败，而是在出版品质的提升中，一个新我的觉醒；不是梦想的失败，而是在一串悠长的故事中，我的梦境被染成了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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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上世纪80年代，有一位大学者的名字日渐热络起来。他是一位知识渊博的人，一位学贯中西的人，一位博闻强识的人……好词说不尽，他就是——钱锺书先生。后来，随着电视剧《围城》的热播，钱先生的名声又在大众文化中火爆起来。这样的人物，当然会引起许多出版人的关注与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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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只是一个半大不小的理科编辑，个人的文化兴趣，刚刚从科学史转向中国古代哲学，每天在那里苦读《十三经注疏》什么的，弄得头昏眼花。关于钱先生的学术著作，不用说阅读，我最初连“管锥编”都会错念成“管锥篇”。后来见到评论说，钱先生对于中国古代典籍研究深刻，我就急着想买他的学术著作来读。但是，有一段时间，钱先生的各种图书集体脱销，连《管锥编》那么深奥的学术书，都会印到三四万册。这应该不是学术的力量，而是流行文化的力量。因此，我很久都没能弄到钱先生的学术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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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我骑着自行车上班，偶然在一个颇为冷清的街道里，见到新开张一家大文化书局。我走进去，惊奇地发现，这里竟然可以买到北大版朱伯崑《易学哲学史》前两册，还有中华书局版“新编诸子集成”中的一些本子。后来才知道，这家书店的经理是《当代作家评论》的主编林建法先生。林先生可是一位不得了的大编辑，热情一上来，曾经同时兼任三四本杂志的主编。他精力过剩，工作之余还开了这家书店，对他来说，选书这样的事情，当然是小菜一碟了。在这里，我才买到中华书局版的《管锥编》一套5册，定价只有30多元。那天我倾尽囊中钱财，买了一大包书。林先生还走出柜台，帮助我把它们打包，捆绑在自行车的后座上。他一边帮忙，口中还念叨着：“《管锥编》，也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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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后，我有机会出任辽宁教育出版社社长。当时教材教辅利润很大，我很想能利用这些资金编一些好书。记得有一次我在北京，与湖北的王建辉先生聊天，他建议，如果有条件，最好能做一些个人全集。我很认同他的观点，可是编谁的全集呢？东北的王尔烈、萧军、萧红，还是张学良？突然，我的脑中冒出一个天大的想法——钱锺书！我当即与北京传媒界的几位好友商量，表示愿意出大价钱，买钱先生的书稿。朋友们一阵忙活，得到的回复却让我大失所望。他们说，其一，钱先生不肯出集子，全集就更不用说了；其二，即使同意出版集子，钱先生的核心著作也不会跳出中华书局、三联书店、人民文学那些老牌出版社的圈子。不用说品牌的力量，就是同仁的脉络，谁能比得了董秀玉、沈昌文、周振甫那样一些人与钱先生的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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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锺书集》藏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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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此时沈昌文先生已经退休，他正在帮助我们做许多好项目。有一天，我对沈先生说，希望编一些大学者的个人全集。他问我首选是谁？我说是钱锺书。他连连点头又摇头地说：“好好，做不了做不了。”我问为什么？他就开始给我们讲故事——讲编辑的文化生活，讲编辑与作者的关系，诸如贪污盗窃、谈情说爱一类的比喻都上来了，弄得我晕头转向。后来，在他为我的集子《人书情未了》写的序言《出于爱的不爱和出于不爱的爱》中，我才悟出沈先生那时的一些心思。沈先生大概是有些同情我的志向，接着说，我们先避开钱锺书，想一想其他人。于是，我点到同样难做的《吕叔湘全集》。对此，沈先生还是有些犹豫，但总算接受下来。没想到一做就是8年，其中许多事情的难度超乎想像，包括联系作者、收集资料、编排体例、装帧设计、印刷品质等等，我们甚至连恰当的校对员都难选出来。后来再想到钱锺书，我已经不战而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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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1月，北京三联书店出版《钱锺书集》，繁体横排，收钱先生重要著作10种，分13册成集。初版印了500套收藏本，深蓝色粗纹布面精装，封面上隐隐地压着手写体“默存”二字，封底无字，只有书脊上嵌着一行烫银的书题。这套收藏本《钱锺书集》限量编号销售，定价1800元。我藏有一套，编号为第014号，它被刻在随书赠送的一个红木书匣的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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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这套书。多年来，我一直把它们放在办公桌正面的书架上，时而取下一册，拿在手上把玩。这套书在外观上，即使运用我全部的出版经验，也很难在设计上、工艺上和材料上，找到一丝的微瑕。即使时间不断地改变着书架上其他图书的外貌，它们却像凝固的大理石一样，书身始终平平整整，蓝色的封面依然透着纯正的深邃。即使是那个随书附送的红木书匣，当你拂去它上面薄薄的灰尘，透出的木质色泽依然新鲜完好，上面镌刻的手写体“钱锺书集”四个字，以及字上镶着的绿色，都没有一点一滴落旧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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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此，我一个追逐钱著的失败者，除了致敬，还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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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于200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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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代的书香：三十年书业的人和事 [:17048526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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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代的书香：三十年书业的人和事 一本书，就这样名扬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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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的名字叫《中国读本》，它的作者是苏叔阳先生。我说它“名扬天下”，略微知情的人，一定会想到那一段辉煌的往事。在1998年至2000年间，《中国读本》在中国大陆一共发行了1000万册，创下了同类书发行的天量。同时，它还荣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优秀图书奖、国家图书奖、全国优秀畅销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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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现在要说的并不是那些往事，题目中的“天下”也不仅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中国，而是名副其实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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