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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扫黄打非常态化的舆论语境中,警方出击查出个色情场所,早不算什么新闻,对此早有审丑疲劳的媒体和公众都不会注意——不过13日一则类似新闻却成为当天的大热点,几大网站置于首页醒目位置,成为点击率最高的新闻。一条警察突查夜总会的新闻何以引发这么大的关注?皆因标题中有“天上人间”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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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思维,可以逆向使用。对于一些本身没什么新闻价值的事件,很正常、很平常的事情,却登上新闻纸成为公众关注和热议的新闻,也是很耐人寻味的。比如我在《“开通评论功能”何以成为新闻》中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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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公安局的微博开通网友评论功能”,不熟悉我们国情的人一定看不懂,微博开通评论功能,这算什么新闻呢?评论功能,本就是微博这种互联网新交流工具一种不可或缺的功能。无反馈,非交流,无评论,不微博,微博一时风行,最大的魅力即在其那种平等、即时、快捷的交流诱惑。你说话,我评论,你评论,我跟评,以高效率的表达和传播实现高效率的沟通和交往。没有了评论功能,就与最传统的公告板毫无差异了。微博开通“评论功能”成为新闻,这是对微博技术的羞辱。“开通评论功能”成为新闻,这不符合微博技术学,却符合中国的微博政治学——在不少政府部门严重缺乏沟通意识,仅把微博当单向度信息发布平台,限制和拒绝评论的情况下,“开通评论功能”确属不小的进步,有资格成为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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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话可说”相对应的是“重复絮叨”。简单的常识,理所当然的道理,却需要不断地重复、不断地言说、不断引起舆论的争论,这本身也有评论价值,可作为一种思考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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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该不该对杀人犯邱晓华进行精神病鉴定的问题上,许多网友认为“就算邱晓华是精神病也该杀”,评论员郭光东写了一篇题为《为什么疯狗可以杀,疯人不可杀》的文章,阐释杀人犯的人权。长平先生看到这篇文章,撰文《雪花为什么会融化》表达自己的态度,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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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郭光东兄一本正经地讨论“为什么疯狗可以杀,疯人不可杀”,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忍不住再确认一下手里拿的是不是少儿读物。我并非反对讨论问题,恰恰相反,我认为任何问题都应该允许讨论,而且都应该经过充分的讨论。但是,正如“雪花为什么会融化”、“花儿为什么会凋谢”一样,“为什么不能杀人”、“为什么民主比专制好”、“为什么要同情弱者”这类问题,应该在我们长大成人之前就已经问过、讨论过、思考过、总结过。事实并非如此,无数本该由一张稚气的脸以“妈妈,为什么……”开头的问题,一再在成人世界里出现,成人媒体也就常常兼做少儿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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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能跳出框架思考问题,总会有新的角度可以切入,让你的观点在一种引人注目的新角度中表达出来,提起舆论对一个旧话题、老问题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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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评写作十讲 五、见人之未见——在细节中寻找新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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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学中给学生讲评论的时候,我给他们讲得最多的一个词就是“细节”。评论的水平,除了知识储备的比拼外,另一个比拼就是对细节的关注,谁抓到别人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评论就成功了一大半。因为抓到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细节,就意味着你的评论有了一个非常棒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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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新闻事件可以有不同的观察角度。评论的角度不同,很大程度上就是不同的评论者关注的细节不一样。于是针对一个新闻事件可以有许多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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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评论者写评论时,都不喜欢看新闻细节,一条新闻出来后,他们根本没有耐心去细读新闻,只是粗略地看一下新闻导语,就开始匆忙作出判断,有的甚至连导语都不看,仅仅看一下新闻标题,就已经选择了评论的角度。这样写评论,既容易误读新闻(因为现在网络标题党大行其道,新闻说的其实与标题不一样,充满噱头的标题只是为了吸引公众的眼球),在判断上出现偏差,角度也容易流于浅表和平庸。对新闻没有深入细致的阅读,仅仅粗略地看大体的事实轮廓,可以评论的角度自然就非常狭窄了,无法伸展开来,无法产生新的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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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新闻出来后,时事评论之所以呈现出越来越同质化的可憎面孔(不同的作者,所选的角度惊人相似,文章除了表述不同外,观察的角度和基本观点都差不多),之所以会“同质化”,除了见识都很平庸外,浮躁是更重要的原因:不细读新闻,为了赶在媒体评论版截稿前写出文章投出去,看到标题就想当然地想象出整个新闻事实,并迫不及待地写出文章。大家都不关注细节,而是对着大体的新闻轮廓寻找角度,评论自然就同质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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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员不在现场作出判断,而判断又需要事实支撑,在现场的记者所写的新闻常常是评论员作出判断的唯一依据。所以,必须细读新闻,关注细节,才会有差异化的角度,并从差异化的角度中提升出差异化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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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2009年11月30日《中国青年报》一则题为《浙江高考加分政策调整至今未有定论遭质疑》的新闻,报道的是浙江“三模三电”加分腐败曝光后,当地政府未有反应,继续执行这一政策。粗看这个标题,许多评论者心中就已经有了角度:批判加分腐败,批判作为加分腐败既得利益者的政府官员对加分腐败的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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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对加分腐败进行批评的评论文章已如汗牛充栋,再从这个角度写文批评,已经让读者产生了疲劳。我没有停留于对新闻事实的笼统和模糊的认知,而是细读新闻,注意到其中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浙江省体育局群众体育处处长在接受采访时说,本来知道“三模三电”(高考可以加分的项目)的人很少,媒体大肆报道后,参加活动的人更多了——媒体的报道和批评,不仅没有遏制加分腐败,反而让更多的人知道了有这个叫“三模三电”的政策可以加分,于是更多的人钻这个腐败漏洞,通过让孩子参加这个活动来获得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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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细节,难道不比简单地批评加分腐败更有意思吗?从这个角度去切入,写出的评论会更有认知价值。我针对这个细节写的评论题为《“媒体曝光反成加分广告”的反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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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怪那些从媒体曝光中知道“三模三电”,从而也去参加活动以争取加分的公众吗?当然不能,他们本就对高考公平有一种根深蒂固的焦虑,害怕这底线的公平也会被践踏。而媒体对“三模三电”的报道则在印证其猜测中加剧了他们的焦虑,知道自己的孩子确实从这时起就不是站在一条起跑线上。这种焦虑下,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也能获得公平的机会,不输在高考加分这条起跑线上,他们只得去顺应那种潜规则——既然无法改变规则,无力消除加分腐败,只能去顺应和利用这种规则,为自己的孩子也争取一个加分机会。这种集体焦虑所驱使的结果,就是媒体曝光反而成为“三模三电”最好的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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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节,往往易于被人忽视,而细节中往往又隐藏着最有意味的冲突。媒体报道四川白庙乡“政府吃喝账目全部向民众公开”的典型新闻时,评论作者基本上都把目光聚集到“白庙乡的财政全裸”上去了,而没有注意到另一个细节,也就是该县其他的乡镇和部门为什么不公开,理由是什么。新闻中其实也有这样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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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政策的主要推动人之一透露,透明曾面临四处碰壁的窘境,他就“公不公开”询问交通局、民政局等部门时,都遭遇到了回绝,甚至白庙乡起初也担心:如果公示财务后,村民发现招待费较多,可能会有意见,引发不稳定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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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个细节切入,评论地方政府吃喝财政公开的问题,比单纯地谈“政府应该全裸”更有张力和厚度,更能揭示出政府的“吃饭财政”背后的体制障碍和真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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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评写作十讲 六、寻找最能体现新闻价值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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