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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表现性情之自然,在董其昌的画里,要比表现技巧重要得多。这也是明末文艺界的一个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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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文人王世贞(1526~1590)在《艺苑卮言》中说过:今人看重的是写真意、宗气韵的倪瓒(云林)、高彦敬(1248~1310)等的画风,故而使宋代的院体画(写实派)为之一变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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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称为性灵派(写意派)诗人的袁中郎(1568~1610)亦曰:“夫趣得之自然者,深得之;学问者,浅当其为童子也。”(《袁中郎全集》卷十《叙陈正甫会心集》)比之技巧和知识,中郎更看重率直、素直之心的自然发露之诗。其弟中道(1570~1627)的诗文,亦因之而日进。中道主张独抒性灵,不拘格套,非从自己胸臆中流出,则不肯下笔。(同上,卷六《叙小修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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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郎论文,特看重新奇,要求不能有特定的格式,要发挥人所不能发挥的东西,一切句法、字法、调法等都须从自己胸中流出才是,并认为这才叫“真新奇”。(同上,卷二十三《答李元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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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有名的诗人都善作画。擅长花卉画的徐文长(1521~1593)曰:“自执笔至书功,手也;自书致至书丹法,心也。书原目也,书评口也;心为上,手次之,目口末矣。”(《徐渭集》卷二十一《玄抄类摘序》)认为笔和手都是死物,运笔全凭气,气之精熟即为神。所以气不精则杂,杂则弛。不杂不驰谓之精,常精常熟谓之神。精神运则死物活。(参见杉村勇造:《徐文长·石涛·赵之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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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陵派诗人钟伯敬(1574~1624)也认为:诗法应从笔中自然产生;诗趣并非被强迫营造;诗词产生于感情之迫,而诗才则产生于念虑(《谭元春诗评》)。他说:“不泥古学,不踏前良,往性一而奔诣。”(《钟伯敬小品》卷一《先师雷何思太史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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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对日本产生过影响的明末书画家张瑞图(1570~1644),在作诗时也喜欢“情动而造,情达而止”的风格。至于明末书法家王铎(1592~1652)、倪元璐(1594~1644)、傅山(1607~1684)等人的书法,则无不奔放自然,随心运笔,好用连草,重视率直之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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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明末,连儒学中也流行起阳明学派中的良知现成说,思想更趋简素。不过,一到其末流,便干脆认定人的现在良知就是绝对之存在,从而使自然性情与自我绝对化,听之任之,随顺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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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禅宗,主张扫除烦恼后进入悟境的如来禅也趋于衰微,而主张人心当下现成,应机而入悟境的祖师禅则开始流行。就连佛教经典,亦特别重视采取尊重人之立场的《楞严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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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的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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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文化,犹如上述,是以简素为宗的,但因其过于直情怪行,而导致堕于呈露,使内藏浅薄,从而出现了失去简素精神的弊害。不过,明末文化传到日本后,在日本文化的特殊背景下,倒并没有陷入此类弊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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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心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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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洋教学的特色之一,就在于以使门第自证自悟为第一义,而以恳切叮咛的解说和指导为第二义、第三义,甚至予以拒否。在这方面,禅宗所谓的“以心传心”虽可视为通例,但此类说法在中国古代就已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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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天道篇》记载了下面一则造车名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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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公读书于堂上,轮扁斫轮于堂下,释椎凿而上,问桓公曰:“敢问:公之所读者,何言邪?”公曰:“圣人之言也。”曰:“圣人在乎?”公曰:“已死矣。”曰:“然则君之所读者,古人之糟粕已夫!”桓公曰:“寡人读书,轮人安得议乎!有说则可,无说则死!”轮扁曰:“臣也以臣之事观之。斫轮,徐则甘而不固,疾则苦而不入,不徐不疾,得之于手而应于心,口不能言,有数存乎其间。臣不能以喻臣之子,臣之子亦不能受之于臣,是以行年七十而老斫轮。古之人与其不可传也死矣,然则君之所读者,古人之糟魄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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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说,无论何事,若不能说明其奥义,便不能传于人,结果学习只得依靠自证自悟来完成。可以说,学习观察师匠之技术的最好办法,不外乎吾心之证悟。但若不能积修业而近师匠,证悟也就不可能达到。只有那样才能做到所谓“以心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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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有所谓“啐啄同时”说。指的是雏鸡刚被孵化出来时,雏鸡从蛋内啐壳与母鸡从蛋外啄壳是同时进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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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禅林宝训意义》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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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抱鸡卵,小鸡欲出而嘴啐吮之,母鸡忆出而嘴啄啮之。作家机缘相投,见机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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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说,当弟子积修业之功而近于悟境时,师匠需用禅机而使之至悟,这就叫“以心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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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禅机是极其象征性的,其具体事例可谓举不胜举。下面就举二三例说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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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释尊在善男信女前,为举例说法而登坐坛上。可这天释尊与平日不同。平日他总是立于坛上像狮子一样吼叫,唯独这天却默然而立,一言不发。突然,他用手作成美丽的莲花状伸到前面。此为何意,谁也不知。大家无不流露出惊讶的神色,只有迦叶尊者会神地一笑。释尊见状,遂以迦叶尊者为得吾意者,故宣布说:“正法眼藏传于迦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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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山惟岩禅师也擅长无说法之说法。某日,相当于寺庙总务的监院希望他一定要为福斯说法。因很快得到了药山的承诺,所以大家都准备就绪,静静等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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