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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7722 又有孙晨[16]者,冬月无被,唯藁一束,暮卧朝收。唐土之人以为高士,载之书传以传世。然此等人若生于我国,必湮灭无闻乃已。(第十八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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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7724 以上叙述的是对中国隐士的尊敬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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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7726 然虽不识真道,苟能断离诸缘,而使此身趋静;不参与世事,而令此心趋安;则亦可得暂时之乐。生活、人事、伎能、学问等诸缘皆应弃去,此《摩诃止观》[17]所云也。(第七十五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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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7728 生而为人,无如遁世为大佳事。若一味贪墨是务,而不日进于菩提之境,则与蓄类复何异耶?(第五十八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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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7730 上文无疑说的是以佛道为根本的隐遁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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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7732 身陷名利之羁绊,终生劳人草草,何等不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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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7734 夫人之财货丰盈则忽于持身,是则财货实为害招烦之媒介。纵身后堆金拄北斗,亦徒使后人烦恼耳!可见怡悦愚人之目之乐事,甚无聊也。高车肥马,金玉之饰,有心人视之可厌且至愚也。诚宜捐金于山,沉珠于渊,若惑于利欲,其人则愚之甚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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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7736 以不朽之盛名永垂后世,人之所愿也。然位高身贵之人,未必皆忠贞正直之士。亦有愚劣之人生于名门,又逢时会而跻高位,甚乃穷奢极欲者。反之,杰出之圣贤居卑位而终生不遇者亦多矣。则一味羡慕高官高位者,其愚亦仅次于求利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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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7738 复有望以出众之智慧与人品扬名于后世者。然试一熟思之,爱名誉者喜闻世人之颂扬。唯誉者毁者均不得常住此世,甚乃传闻者终亦逝去,则愧对者何人,愿为何人所知耶?夫誉者毁之本,身后之名固无益,而欲之者实亦为愚蠢之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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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7740 唯就力求智慧与欲为贤者之人言之,智慧出则有虚伪,才能徒增烦恼而已。传闻而知者与夫学而知者非真智也。何谓智?可与不可一也。何谓善,至人无智、无德、无功、无名。何人知此,何人传此于后世?此非隐德而守愚,盖已并贤愚得失之境而超越之矣。以愚迷之心求浮世之名利,率皆类此也。万事皆非,既不足道亦不足愿也。(第三十八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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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7742 以上引文,可以说都是以老子和庄子的思想为根基来论说遁世之道的。兼好的求道过程,至此可谓反映得相当彻底了。这也是因为他是生活在镰仓时代的人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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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7744 可见,兼好是从佛老的悟道出发去寻求身心之闲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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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7746 兼好的审美观,虽具有其自然观的某些特征,比如继承了感知季节的转移变化之情趣的王朝以来的传统审美观。但与自然观不同的是,他似乎具有喜欢描写未开之花、残花、落花和西斜之月、胧月、欠月或者冬枯等的审美特色。从一定意义上说,他所关注的是比已发、盈满、露出、繁华等更为真切的未发、欠虚、隐蔽、枯淡等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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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7748 不过,这种倾向也并非始于兼好,其实在王朝以来就已萌芽了。比如在《枕草子》里就有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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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7750 阳光以夕阳最佳。当太阳已落在山后之时,还看得见红红的阳光,有淡黄色的云弥漫着,实在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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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7752 月亮以蛾眉月最佳。在东山的山峰上,细缓地升起,真是有趣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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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7754 说明清少纳言并不以取得均齐为美,相反是以欠缺和不完全为美。另外,这从千利休[18] 所爱唱的古歌“待花”里也能窥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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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7756 不过这些美在兼好那里,大概可以说带有了使变化之相的哲学审美观蕴涵其中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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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7758 下面就从《徒然草》中试举一二例,以说明兼好的审美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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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7760 冬枯之景色绝不逊色于秋季。朝来红叶散落于水边草上,霜色甚白,此时园中流水之上,寒烟荡漾,殊多意趣。年终将临,人皆忙于备置,令人深有所感。二十日既过,月不当令,故无可观赏者,然寒空澄净,使人有寂寞之感。(第十九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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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7762 花盛开而月朗照,人之所能观赏者仅限于此乎?对雨恋月,垂帘闭居而不悉春归何处,亦殊富于情趣也。含苞待放之树梢,落花满地之庭院,可观赏之处正多。歌之小序中有云:“欲往观花而花已散落。”又云:“因故未能前往赏花。”如此等语,何遂不若“观花”之语耶?花散月倾而人惋惜之,固人之常情,然“此枝彼枝之花均已散落,今已无可观赏者”等语,唯俗物始有之。(第一百三十七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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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7764 满月皎皎遍照,一眺而至千里之外,未若近晓时于待望中姗姗来迟之月,以其更富于情趣也。此时之月略带青色,或隐现于深山杉树之树梢间,或遮没于带雨乌云之后,均极有味。丛生之椎树与白桕等,其叶若为水所濡而月光辉映其上,望之沁人心脾,然安得有会心之友共赏此景,而都城之恋悠然而生矣。(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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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7766 第二节中的“花盛开而月朗照,人之所能观赏者仅限于此乎”这句话,后经过歌人清岩正彻的赞美便更加名闻遐迩了。正彻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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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7768 “花盛开而月朗照,人之所能观赏者仅限于此乎”,此乃兼好倾注全部心声的描写,而如此描写者,世间唯一人而已。这种心声莫非是与生俱来的吧!(《正彻物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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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897770 这只不过是兼好审美意识的特色之一,亦即用简洁的语言表述欠虚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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