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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流是现代派文学中一种重要的表现手法。一般认为，现代派文学包括19世纪下半叶以来出现的象征主义、未来主义、表现主义、意识流小说、超现实主义、存在主义、新小说派、荒诞派戏剧、魔幻现实主义等四五十个流派。总的来说，它的出现是对传统小说和诗歌的一种反拨。在题材上，现代派作家努力把笔触从外在客观世界转向自己的内心世界，追求描写梦境和神秘抽象的瞬息世界。在艺术手法上，他们一反传统文学的做法，广泛应用暗示、象征、烘托、对比、意象、意识流等手法，以发掘人物内心的奥秘、表现人们的意识活动。在结构上，他们采用变化突兀多层次的结构，让时空任意错乱。这些在意识流小说中体现得非常明显。在意识流小说中，由于人物通常对外部世界即刻做出反应而对句子缺乏周密的组织，而且常常是自言自语，也就没必要讲究句法的完美和词句的雕琢。语言的单位与单位之间没有表面上的联系，具有极大的随意性、跳跃性以及不连贯性。为了真实地表现人物头脑中混沌的意识和飘忽的思绪，意识流作家抛弃了语法规则和句法结构，大胆采用模糊句式，充分利用了语言模糊性的优势。作者用模糊思维构思，用模糊语言描述，力求准确无误地达到作品应有的目的。一篇意识流小说的语言提供的是模糊信息，但这种模糊信息，对于有鉴赏能力的人来说，则是一种更高层次上的精确信息。在作品中如果写进注释性词语，只能破坏作者通过模糊语言再现出的真实情感和美感。〔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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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意识流大师威廉·福克纳就惯于在他的作品中运用模糊手法，表达“人生如痴人说梦，充满着喧哗和骚动，却没有任何意义”的主题思想。我们来看乔伊斯（James Joyce）在小说The Dead中运用模糊的妙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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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her forms were near. His soul had approached that region where dwell the vast hosts of the dead. He was conscious of, but couldn’t apprehend, their wayward and flickering existence. His own identity was fading out into a gray impalpable world: the solid world itself, which the dead had one time reared and lived in, was dissolving and dwindl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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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段文字中，我们看到主人公在妒忌他人之余，感到他的爱情生活实际上是肤浅的、苍白的、模糊的。他联想到“他的灵魂已接近那个住着大批死者的领域”，“他的自身正消逝到一个灰色的无法捉摸的世界里去”。这种对模糊联想的描写段落，既符合人物性格的发展逻辑，又可以进一步展开下面的故事情节。如若把模糊的、耐人寻味的东西说破，作家的风格不仅丧失殆尽，作品也骤然变得韵味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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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语域应用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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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汉语的模糊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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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 写景抒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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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长于借景抒情，托物寄情，所谓“山之精神写不出，以烟霞写之；春之精神写不出，以草树写之”（刘熙载《艺概·诗概》）。汉民族习惯于按个人感情选藻用词完成意象，在主观情感与客观物象的关系上，往往借物象表现情感，喜欢托物寄情、借景抒情，主观色彩极浓。一景一物，皆有灵性。所用语言简隽空灵，近乎诗化，具有一种朦胧美。而亚里士多德就主张美学的最高境界便是“照事物应有的样子去摹仿”，这一观点早就渗透到西方文学艺术的各个领域。“摹仿自然”的主张反映到语言表达形式上，就出现了英语重形式、重写实、重理性的特点。具体到景物描述，英语大多行文简洁，描述符合客观理性，凭借具体形象再现自然。关于这些，我们在下文会有专门论述，此不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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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 表达微妙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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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恋爱中的中国女孩常常对男孩发嗲说“讨厌！”，这个“讨厌！”可谓模糊矣，曾让多少初入爱门的男孩坠入混沌而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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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制于封建的传统道德观念，女性在涉及到情爱之类话题时，往往是三缄其口，迫不得已时通常都采用模糊言语形式表达。如《红楼梦》第三十四回在叙述薛宝钗去探望挨打后的贾宝玉时有这么一段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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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见他睁开眼说话，不像先时，心中也宽慰了好些，便点头叹道：“早听人一句话，也不至于有今日！别说老太太、太太心疼，就是我们看着，心里也疼……”刚说了半句，又忙咽住，自悔说的话急了，不觉得就红了脸，低下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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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eing he was now able to open his eyes and talk, Baochai nodded in relief. “If you’d listened to our advice, this wouldn’t have happened,” she sighed. “Now you’ve not only upset the old lady and your mother; when the rest of us see you like this, our hearts ache too …” She broke off abruptly, regretting her indiscretion, and hung her head with a blu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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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宝钗是一个封建社会的典范人物，同时也是一个失去自我的悲剧人物。在爱情上，她分明对宝玉情有所系，但受封建礼教的禁锢，却将这种感情封闭不露。宝玉这次挨打，无论是从情感上还是理智上，对她都是打到骨头伤着筋的。即便这样，受中国封建传统道德的影响，她在探望中还是努力把这种情感控制在内心，只在情不自禁中露出了半句——一生中对宝玉吐露真情的唯一的半句——“就是我们看着，心里也疼……”，并为这不合传统礼教的话而“不觉得就红了脸”。对这种模糊表达，如果不了解中国封建社会道德观念，无论如何是没法理解的，只有出生在封建望族中深谙其道的宝玉，借助话语背后的民族文化的底蕴，他明白了，理解了，所以才会（如下文所描绘的）感到“亲切稠密”，并悟出“大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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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西方人对爱情的表白是直率而大胆的。据说中国驻某国使节曾邀该国有关人士看中国电影《梁山伯与祝英台》（Butterfly Lovers），尽管放映前发了介绍故事梗概的文字说明，又请了人做专门解说，电影结束后问他们看懂了没有，没想到外国人仍一脸困惑：太累了，十八里相送，祝英台为什么用那么多的暗示来表达爱情，为什么不直接说一句I love you呢？显然，造成此困惑的原因在于文化背景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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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英语的模糊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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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1 交际婉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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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社会在人际交往中比东方人似乎更重视言语措辞的婉约，这也使委婉语得到了更广泛的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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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婉语用自己独特的词汇和方式来展开对事实或感情的轻描淡写，其经常采用模糊语言来指称令人不快或可能伤人感情的事情，以免道出不够尊敬或粗俗难耐的话语。它们在言语交际中具有润滑、避讳、礼貌和掩饰等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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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早期的性解放者未婚同居，确实带来了严重的社会问题，可怎样来称呼这些未婚同居者，确实让一些文人政客感到头疼。下面这段文字即是反映怎样来委婉地称呼这未婚同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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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question of the unmarried people is everywhere. How to handle the linguistic problem of what to call the person with whom one’s daughter lives? “Lover” is too archaically lubricious by a shade or two. “Roommate” sounds like a freshman dorm. “Bedmate” is sexually specific, but “friend” is too sweetly platomic. “Boy friend” and “girl friend” are a bit adolescent. “Partner” sounds as if they run a hardware store toge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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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同居”这种社会风尚问题却成了“语言上的问题”。把这些同居者称为lover（情人）多少让人听起来有点淫荡；称为室友（roommate）吧，听起来有学生宿舍之味；称作同床者（bedmate）吧，色情味又太浓了；称为朋友（friend）吧，显得太甜蜜，太纯情了，而称男朋友、女朋友（boy-friend; girl-friend）听起来过于富有少男少女的气息；叫作搭档（partner）听起来像在一起做生意，像合伙开了一家五金商店似的。很显然，所有这些委婉的称谓没有一种能让那些作者感到满意，但他们还是想借用这些委婉词来雅称这些未婚同居者，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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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 政治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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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有些国家为争夺资源，穷兵黩武。为掩盖事实的真相，欺骗老百姓，缓和紧张关系，政客们常常扩大词的外延范围，美化词语，进行模糊表达。比如，明明是赤裸裸的侵略（invasion），在美国总统里根的口里却变成了rescue mission（营救使命），仿佛把非正义战争变成了神圣的正义战争。用traction模糊词代替精确词canvassing for votes（拉选票）。另一个典型例子是德国屠杀了600万犹太人的生命，他们称这一行动为die Endlosing（the final solution）。这里用模糊词代替精确词语，揭示了纳粹德国想为自己开脱罪行的心理，其语用效果是好像杀人魔王变成了救世主。1980年美国派直升机营救在伊朗的人质失败。对此，卡特总统称之为incomplete success（不圆满的胜利）。这样的模糊概念把失败说成了胜利，含义是主动的、积极的。言外之意还有变不圆满（incomplete）为圆满（complete）之意，其目的是获得民众对政府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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