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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学外语的人,因为没有这种对即将出现的词汇的预估能力,所以听到句子中出现语义荒谬的词汇也不会感到惊讶,而是在思考如何正确理解这个词以及句子的含义。对外语中词汇的“预估”和“猜测”能力差,也是造成语言理解速度慢的主要原因。所以外语能力比较低的人,总会感觉外语说的速度太快而跟不上,以及感觉音量太低而听不清楚。“鸡尾酒会现象”——在噪音比较大的场合听外语感觉听不清,而母语者同样情况下却能听清的现象,也是主要由这种对语言中词汇的预估能力决定的。对于母语者来说,句尾词如果是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即便是声音有些模糊,他们也能通过大致语音语调确认这个单词,且不感到模糊,所以对清晰度、速度和音量的要求都比较宽松。而外语能力低的人缺乏这种预估能力,稍微模糊一点,速度快一点或者噪音高一点,就听不出,或者准确地说是“猜不出”是哪个单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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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母语者或外语程度高的人,会对接下来出现的单词有“预估”能力呢?这是因为他们以前的语言认知经历,让他们头脑中对这个词有大量的“词汇联用和搭配关系”认识,也就是说,他们知道某个词会跟哪些词汇在一起出现,以及出现频率的高低。有了这个能力,那么经常一起出现的几个单词中只要出现一个,他们就有能力预估到另外一个或几个单词很有可能马上就要出现了。拿中文举例吧,比如“锻炼”这个词,我们都非常熟悉它最常见的搭配是“身体”这个词,与“肌肉”搭配也可以,但即便从没人告诉过我们,我们也非常清楚“锻炼身体”这个搭配出现概率比“锻炼肌肉”要高。如果在声音嘈杂的情况下,我们听到“锻炼”,后面的“身体”一词声音即使模糊,我们也能听明白。甚至发音不正确,但只要发音接近就能顺利听懂。比如有南方口音的同学会说“锻炼森体”,山西口音的同学会说“锻炼生体”,我们都能顺利听懂是“锻炼身体”,但很多会说汉语的老外就会感觉有些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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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些词汇的“联用和搭配”的认知,具体是怎么实现的呢?最新的研究成果告诉我们,大脑对语言输入的处理过程,更偏向于“统计”而不是“分析”。当接受大量的自然语言输入后,大脑中包括“听觉短期记忆”系统在内的各个认知系统,会下意识地寻找语言输入的各种“声音规律”和“重复模式”,自动地对出现的规律进行统计处理,将频繁在一起出现的词汇搭配和句法模式当作整单元的“词汇块”来进行处理。这些被统计提取的“词汇块”,再与其他相关的“词汇块”进行有机连接后,在大脑中进行“储存”,逐渐转化为大脑的长期记忆词汇块网络,并随时预备与以后听到的语言中碰到相同的“词汇块”相对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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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脑中数量众多的词汇块,主要是通过对交流语言和整段文字的大量接触自然获得的,并非主要来源于把这些词汇组合单独拿出来进行分析总结或背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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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地说,头脑中数量众多的词汇块,主要是通过对交流语言和整段文字的大量接触自然获得的,并非主要来源于把这些词汇组合单独拿出来进行分析总结或背诵。母语中的这种“统计—组块—储存”的过程,是一种隐性学习(implicit learning)的过程,主要是通过随机学习(inci-dental learning)而不是有意识的显性学习(explicit learning)或主动学习(intentional learning)来实现的。语言学家曾举出了一个著名的例子:英语中“浓茶”是strong tea还是powerful tea呢?无论从单词的词义还是语法来看,两者都是可以的,但实际语言中正确的只有strong tea,而这个正确说法从独立的单词学习或语法学习中是根本无法获得的(Halliday,1966)。小到两个词的搭配使用,大到整个句子,大量的这种“正确的语言形式”都是来源于词汇在语言中惯用的搭配形式,而非词义解释或语法知识。而这种能力不但是外语流利程度的标志,同样也是外语交流能力的决定因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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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大量真实语言的输入中,两个或几个经常在一起出现和使用的单词(如eat pizza, eat soup, have lunch, drink coffee, cream and sugar等)被大脑听和读得多了,逐渐就会被结合在一起“存储”起来了。大脑中这些搭配单词之间的脑神经连接也非常畅通和活跃,只要激活其中一个词,另一个或几个词也会被不同程度地激活。如果对这种词汇组合不熟悉,不但听到奇怪的搭配不会感觉有问题,甚至自己也会在语言中使用出不恰当的搭配。比如刚提到的eat soup和have lunch,中国留学生大多非常喜欢说drink soup和eat lunch,常让本土同学感觉有些怪异。尽管drink soup这种说法也有,但eat soup的说法更普遍些,跟西方人喝的汤一般是放在盘子里且流动性比较低有关。eat lunch的说法也有,但have lunch是更通用的说法,eat lunch应用范围反而比较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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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语言学家Newell认为这个“组块过程”是人类认知的主要功能。他这样描述组块的作用:“一个块就是一个记忆组织单元。它是通过把一系列已经在记忆中形成的分块连接组合起来而合成为一个大单元块,以此逐渐形成记忆组织的立体结构。组块就是重复建立这种结构的能力,是人类记忆中无处不在的一种特性。”(Newell,1990)这一过程正是实现语言理解“自动”和交流“流利”的重要手段。而作为外语学习者,头脑中的这种词汇搭配块儿存储得越多,他们的外语能力越强,对句子中即将出现的单词的预估能力也就越强,想必N400实验的结果也就越接近母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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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大脑具有一种对语言进行隐性学习的能力。通过对整段语言或文字的大量听力或阅读输入,会自动通过统计发现词汇的组合规律和重复模式,并将经常在一起搭配使用的几个词汇作为整单元的“词汇块”进行储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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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行天下:像学母语一样学英语 集体引个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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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外语教学研究领域取得了很多成绩,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一个方面,就是有关词汇与词汇之间的“连用搭配”问题。前面一节中讲了,我们的大脑具有一种对语言进行隐性学习的能力。通过对整段语言或文字的大量听力或阅读输入,会自动通过统计发现词汇组合规律和重复模式,并将经常在一起搭配使用的几个词汇处理为整单元的“词汇块”进行储存。充分发挥这种隐性学习的能力,可以显著提高外语能力。有的学者甚至认为,语言使用的流利度和准确性,全都源于对词汇搭配的掌握(Pawley and Syder,1983)。具体到单词学习的实践上,以前优秀的教师会告诉学生:“单词不应该孤立地学习,要放在它出现的文字背景中去学习掌握”。而现在,这个曾经作为学习窍门式的忠告,已经提升到了整个外语和外语单词学习的核心地位。那是说我们要先学习某个单词的词义,然后再去了解这个单词跟其他单词的搭配使用情况吗?不是这个意思,甚至可以理解为刚好相反。更准确地讲,应该是用含有某个生词的词汇搭配来学这个生词,或者说是用词汇搭配来“引导学习”目标生词,而不是先学单词后再去学词汇搭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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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词不应该孤立地学习,要放在它出现的文字背景中去学习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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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单词,单挑不如打群架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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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5000个单词的学习阶段,我们碰到的生词在原文中出现概率,远比前2000核心词的概率低,所以更加需要把生词与和其搭配使用的词汇联系在一起学习,这样才能保证对这些单词的深刻记忆。比如“Your credit card bill is due tomorrow.(你的信用卡账单明天到期)”中的几个单词credit, bill, due,靠这句话把它们紧密结合在一起的整体含义产生的联系记忆,远比将这三个单词拆开而分别记忆各自的含义容易得多。credit这个单词,相信大部分同学都是从credit card这个词汇组合中学到的,而不是先学了credit一词后,再去学会credit card这个组合。另外,因为很多单词具有多个不同的含义,在词汇搭配和组合中去掌握每个不同的含义,也会比单独记忆某个单词的众多不同含义容易得多,也准确得多。我们举例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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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tter这个词有几十种含义,最常用的含义包括“物质,事情,重要性,事态,问题,要紧”等等。单独用记忆单词的方式,很难记住如此多的含义,甚至连这些含义的真正内涵都很难把握。但如果是通过语言中的真实词汇组合”It doesn’t matter.““What is the matter?““in a matter of minutes““organic matter in water““no matter what you do…“等来学习,这些含义不但容易记忆,且对含义的理解也会非常准确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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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些含义容易混淆的词汇,比如pull和push,分别单独记忆单词的含义就会有混淆的可能,最好通过很多常用词汇搭配来学习,比如对单词pull,我们来学习常用组合pull the plug“拔(电源)插头”,pull the trigger“扣(枪的)扳机”,pull yourself together“控制你自己的情绪”,pull over“路边停车”;对单词push,我们来学习push the car“推车”,push the button“按电钮”,don’t push your luck“见好就收(不要推运气)”,push-up“俯卧撑(推-起)”。这样学下来,这两个词不但不容易混淆,还能更加深刻地体会二者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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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我们来详细介绍引导词汇学习的具体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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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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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 tried to put the pieces of the broken box back together with gl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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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设我们在读到或听到这个句子的时候,glue是个生词,我们不知道它的含义,这时大家不要立即去查词典。因为碰到生词立即查词典,会有几个不利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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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典上每个单词一般都有几个含义,不加分析就去查词典,很容易找错这个词在句子中的正确含义,或者很难找到准确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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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方式查到的单词,容易造成对单词的认识很肤浅,对单词的使用方式和这个单词在其他地方可以使用的情况了解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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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令人沮丧的缺陷,是用这种方式即使查到了准确含义,对词义的印象也不深,很容易忘记,下次碰到这个词又需要再查词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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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文字背景中碰到生词,要先关心“集体”,通过句子中与这个生词紧密搭配使用的其他词汇,来“引导学习”glue这个单词“个体”。应该通过以下两个主要步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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