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5140333e+09
1705140333 记言,照原话写,还常常是为了绘影绘声,使读者不只了解意义,而且能够想见说者的身心状态。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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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140335 (1)李昭德为内史,娄师德为纳言,相随入朝。娄体肥行缓,李顾待不即至,乃发怒曰:“叵耐杀人田舍汉!”娄闻之,反徐笑曰:“师德不是田舍汉,更阿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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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140338 (刘《隋唐嘉话》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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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140340 (2)一日,有少妇笑入曰:“翩翩小鬼头快活死!薛姑子好梦,几时做得?”女迎笑曰:“花城娘子,贵趾久弗涉,今日西南风紧,吹送来也!小哥子抱得未?”曰:“又一小婢子。”女笑曰:“花娘子瓦窑哉!那弗将来?”曰:“方呜之,睡却矣。”于是坐以款饮。又顾生曰:“小郎君焚好香也。”……花城笑曰:“而家小郎子大不端好!若弗是醋葫芦娘子,恐跳迹入云霄去。”女亦哂曰:“薄幸儿,便值得寒冻杀!”相与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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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140342 (《聊斋志异·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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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140344 例(1)是形容一人性急,一人性缓,例(2)是形容花城和翩翩两个仙女聪明活泼,如果不用白话,效果就会差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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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140346 13.1.4 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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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140348 上面第13.1.2节说,记言用文言,难免隔,不够明确。隔的另一种结果是不亲切,因为用文言的套语,总像是照例的应酬。为了避免这种缺欠,可以照原话写,也就是用白话。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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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140350 (1)昔在武川镇生汝兄弟,大者属鼠,次者属兔,汝身属蛇。鲜于修礼起日,吾之阖家大小,先在博陵郡住。相将欲向左人城,行至唐河之北,被定州官军打败。……于后,吾共汝在受阳住。时元宝、菩提及汝姑儿贺兰盛洛,并汝身四人同学。博士姓成,为人严恶,汝等四人谋欲加害。吾共汝叔母等闻之,各捉其儿打之。唯盛洛无母,独不被打。其后尔朱天柱亡岁,贺拔阿斗泥在关西,遣人迎家累。时汝叔亦遣奴来富迎汝及盛洛等。汝时著绯绫袍、银装带,盛洛著紫织成缬通身袍、黄绫里,并乘骡同去。盛洛小于汝,汝等三人并呼吾作“阿摩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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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140352 (阎姬与其子宇文护的信,见《周书·晋荡公护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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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140354 (2)今则不然,一捧书本,便想中举,中进士,作官,如何攫取金钱,造大房屋,置多田产。起手便错走了路头,后来越做越坏,总没有个好结果。其不能发达者,乡里作恶,小头锐面,更不可当。夫束修自好者岂无其人,经济自期、抗怀千古者亦所在多有,而好人为坏人所累,遂令我辈开不得口;一开口人便笑曰:“汝辈书生总是会说,他日居官便不如此说了。”所以忍气吞声,只得捱人笑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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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140356 (郑燮《范县署中寄舍弟墨第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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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140358 两封信都是给家里人的,用白话,像是谈家常,亲切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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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140360 13.1.5 放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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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140362 用文言,完全照旧规格写,总难免有正襟危坐诌文的意味。为了表示无拘无束,不修边幅,有时可以夹用一些白话。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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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140364 (1)即如以诗为谕,陶彭泽来尝较声律,雕句文,但信手写出,便是宇宙间第一等好诗。何则?其本色高也。自有诗以来,其较声律,雕句文,用心最苦而立说最严者无如沈约,苦却一生精力,使人读其诗,只见其捆缚龌龊,满卷累牍,竟不曾道出一两句好话。何则?其本色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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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140366 (唐顺之《答茅鹿门知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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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140368 (2)孤山处士妻梅子鹤,是世间第一种便宜人。我辈只为有了妻子,便惹许多闲事,撇之不得,傍之可厌,如衣败絮行荆棘中,步步牵挂。近日雷峰下有虞僧孺,亦无妻室,殆是孤山后身。所著溪上落花诗,虽不知于和靖如何,然一夜得诗百五十首,可谓迅捷之极。至于食淡参禅,则又加孤山一等矣,何代无奇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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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140370 (袁宏道《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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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140372 用白话表示无拘无束,是在重雅轻俗的风气中故意俗一下,一贯板着面孔的文人是很少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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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140374 13.2 通俗易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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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140377 以上主要是说在文言的大海之中,间或冒出一些白话,究竟是什么来由。原因虽然说了不少,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原因是绝大多数的一般人不会文言,你要想取得一般人的称许,就不能不用白话。唐朝以前的情况,我们知道得很少,因为除了一部分乐府诗以外,几乎没有独立的白话作品流传下来。由唐朝起,情况就不同了,我们今天能见到的,除了第13.1.1节提到的曲子词以外,还有大量的“变文”。这是来自和尚的识时务。和尚是佛教的信士弟子,要宣扬佛教教义。教义讲的人生之道,有不少是反世俗的,最突出的是饮食男女一类事。奇,难,而想取信于人,不得不讲求技术,于是而有转(通“啭”,意思是吟唱)读、唱导、梵呗一类办法,总之是既要说得天花乱坠,又要声音好听。但教义总难免是严正的,为了听众不打瞌睡或半路退席,只好加点适合群众口味的东西,这就成为“俗讲”。由佛教的立场看,俗讲内容浅显有趣,是迁就一般人;至于暗里的目的,《资治通鉴》卷二四三胡三省注说得好,是“不能演空有之义,徒以悦俗邀布施而已”。可是这样一放弃原则,形势就急转直下,起初还是讲《降魔变文》《大目乾连冥间救母变文》之类,后来索性撇开教义,专讲世俗故事,如《伍子胥变文》《孟姜女变文》之类了。变文的“变”,意思是非常,指神奇、神通一类事,所以变文就是神奇故事书。讲变文名为“转变”,即说唱神奇故事,原来是和尚的专业;因为能够邀布施,也就是挣钱,所以很快就被世俗的伎艺人学了去,在寺院之外,设场,也说唱,挣钱。大概在早期,世俗故事可以称为变文,也可以称为“话”,如发现于敦煌的有《王昭君变文》,也有《山远公话》,后来就都称为话本了。唐朝有以说话为业的;到宋朝就更加盛行,不只遍于瓦肆,而且有不同的家数。转变凭变文,今所见基本上是白话;说话凭话本,今所见大多数是纯粹白话。为什么要用白话?因为这类作品,早期都是供人“听”的。不是供人“看”的。供一般人听,并且希望多多的人听,自然只能用白话。这里隐含着白话和文言的竞争,如果只是从捧场的人多少方面看,胜利的应该是白话。以优秀的文言小说为例。唐人传奇白行简作的《李娃传》约四千字,可是伎艺人说“一枝花(即李娃)话”是“自寅至巳(约八个小时),犹未毕词”(《元氏长庆集》卷十《酬翰林白学士代书一百韵》自注)。《聊斋志异》写狐鬼故事出神入化,可是人民大众却愿意到茶馆去听白话聊斋。这都足以证明,想取得多数人的欢迎,就只能用通俗易懂的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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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140379 变文、话本等所谓俗文学作品,因求通俗易懂而用白话写的,种类很多,数量很大,都留待第十五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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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140381 13.3 反对文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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