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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故事里,为何铜匠越解释越挨打呢?这是兄弟俩用四川方言设置的一个话语圈套。“将才”和“才将”,在四川方言中都是刚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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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将才与才将》的故事外,还有一个《抽了筋的横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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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财主为子女请教书先生,但又不想交学费。于是每年年终要付一年学费时,财主便会找一些生僻的字“请教”教书先生。天下的奇字何其多!教书先生认不得,往往就自惭学识浅薄,不好意思收学费而愤然离去,财主赖账的“奸计”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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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财主又请了一位教书先生来教育子女。年终时,他如法炮制,拿着选好的生僻字去问先生。走到书房,财主见门上贴着一张纸条:“要请我认字,须先得认出这个‘’字。”教书先生的这个字,牛字中间少了一竖,财主认不得。财主计谋落空,不得不交上这一年的学费。心有不甘的财主便问先生,书房门上那个字认什么?教书先生说:那个字认牛。财主不解:是牛字怎么中间少了一笔呢?教书先生回答:那是一条横牛,我把筋给它抽了。财主一听,知道“横牛”是在讽刺自己,只得哑巴吃黄连默默忍受。成都市西城区民间文学集成办公室编:《中国民间文学集成四川卷·成都市西城区卷》,1989年,第211—2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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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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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四川人把北方话叫做“虏语”,讽刺本地人学说外地话,叫“贵州驴子学马叫”。他们不但抵制外地方言,甚至也抵制当时的官话,这种倾向,从四川民间故事里也能看出端倪来。在民间故事中,学说官话的人往往是被人取笑的对象,他们说官话也常常会闹出笑话。如成都市西城区《操官话》的故事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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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叫王三的人,不管啥事都想显洋盘。有天在街上见着几个富家子弟在说官话,他就在旁边听:乙恭维甲说:听说你在官场上混得不错哦!甲很得意地说:是啊是啊。乙见甲得意自满,甚是讨厌,便话题一转说:这还不是靠你老父亲嘛!甲尴尬了:这个……这个我兄弟……丙忙问:那要拿很多钱去打点啰?甲敷衍说:不生关系。王三在一旁默默地记住了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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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当地出了命案,县太爷下乡验尸让王三去接待。县太爷说:据报你们乡出了一起命案。王三打起学来的官话:是啊,是啊。县太爷又问: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谁是凶手你可有线索?王三说:这个……这个我兄弟……县太爷大惊:是你?王三笑嘻嘻地回答:不生关系。县官一听,这王三也太张狂了,于是把他作为杀人犯拉去砍了头。成都市西城区民间文学集成办公室编:《中国民间文学集成四川卷·成都市西城区卷》,1989年,第32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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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间故事里,说官话成了逗人笑话的事,遭到百般嘲讽。而打乡谈则是皆大欢喜的事,被广为传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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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州有个关于杨侯爷的故事叫《家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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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侯爷”叫杨遇春,四川崇庆州(今崇州)人,清嘉庆、道光时期名将,以功封一等昭勇侯,故川西民间称为“杨侯爷”。据说有一年,有个崇庆州人在外做生意折了本,听说同乡杨侯爷的府邸就在当地。他便想去求杨侯爷周济一点路费回家。他来到总督府前,请门官通报。门官见他一副穷酸样,又没有门包打点,便故意为难,不给通报。生意人急了,表明身份:自己是侯爷的同乡。听他这么说,门官还真怕他与侯爷沾亲带故,赶紧进去通报。一会儿工夫,门官带出侯爷的话来:你打几句乡谈听听,证明你是崇庆州的。那人以为门官又在刁难,便生气道:“鸡儿乡谈,乡谈。见不见,比断,不见就算鸡儿!”生意人说的是气话,门官却以为他说的是乡谈,赶紧原话向侯爷回报。侯爷听了哈哈大笑:硬是我们四川上五县人呢!说话是杠的,快请快请。崇庆县民间文学集成办公室编:《中国民间文学集成四川卷·成都市崇庆县卷》,1989年,第4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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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方言与文化 第三节 歌谣原是方言诗:川语与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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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歌谣(文学)与方言二者的关系:“原来歌谣是一种方言的文学,歌谣里所用的语词,多少都是带有地域性的。倘是研究歌谣而忽略方言,歌谣中的意思、情趣、音调,至少会有一部分的损失。所以研究方言,可以说是研究歌谣的第一步基础工夫。”沈兼士:《今后研究方言之新趋势》,载北京大学研究所《歌谣纪念增刊》,1923年12月。沈兼士先生在1932年写的《今后研究方言之新趋势》中如是说。这篇文章中还提到了周作人先生的《歌谣与方言调查》。大约是因为这篇文章里有和沈先生相同的观点:“歌谣与方言的密切关系,这里可以不说,因为歌谣原是方言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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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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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有个歇后语叫“落雨天出太阳——假情”,“晴”与“情”谐音,是假情假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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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地方的歇后语,是与当地文化紧密相关的。“落雨天出太阳——假情”,这个歇后语说的是四川的一种独特天气现象——下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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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记录“下白雨”这个词汇的,是南北朝时期的一首蜀中民歌《绵州巴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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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子山,打瓦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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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平关,撒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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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雨下,娶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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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得绢,二丈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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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属罗江,一半属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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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民歌写的是绵州所辖的罗江和中江两地(两地今属德阳市管辖)雨后的情形:大雨汇成江水,澄江静如白绢,罗江中江各得其半。“豆子山”在罗江东北,“阳平关”在中江西北。罗江有龙洞,当地传说雨下水涨,正是龙女出嫁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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