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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510 头一句的“寒暄”还是问的内容,下一句的“寒暄”就已经是“问寒暄”的意思了。李明的文章指出,还有很多词语经历了跟“寒暄”相同的演变,包括近代的“珍重、起居、不审”和现代的“再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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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512 曹山乃倒卧,师便珍重而出。(《祖堂集》卷三,荷泽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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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514 一两日间,儿子便到,跪拜起居:“自离左右多时,且喜阿娘万福。”(《变文·目连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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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516 那群孩子像大人一样互相握手告别,大声再见。(王朔《我是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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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518 “珍重”变成了“道珍重”,“起居”变成了“问起居”,“再见”变成了“说再见”。“不审”的情形复杂一点,本义是“不知道”,经常用在问候语的开头,例如下面的头一句a,禅宗和尚就经常单用“不审”做问候语,例如中间一句b,到了下头一句c,“不审”就已经变成了“问不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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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520 a.顾司空时为扬州别驾,援翰曰:“……不审尊体起居如何?”(刘宋·刘义庆《世说新语·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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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522 b.夹山有僧到石霜,才跨门便问“不审”。(《祖堂集》卷七,岩头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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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524 c.树神……直至蓭前,高声不审和尚。(《变文·庐山远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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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526 李明先生把这一类词义演变概括为“从言语到言语行为”,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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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528 “说的话X”代替“说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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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530 下面我想说明,一些虚词“虚而又虚”的演变过程跟上面这类实词的词义演变是同一个道理,这是我这次要讲的重点,我要先从“再见了”的“了”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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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535 语法六讲 [:1705198938]
1705200536 语法六讲 “了”——从行域到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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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538 现代汉语的“了”(le)由实义动词“了”(liǎo)虚化而来,一般说动词后的“了”表示动作的“完成”或“实现”,句末的“了”是“肯定事态出现了变化”或“出现了新的事态”。但是请看下面这些句子里句末的“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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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540 再见了,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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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542 走好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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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544 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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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546 保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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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548 对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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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550 没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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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552 咱们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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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554 请喝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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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556 这些句子不加“了”也可以,只是口气生硬一点。《现代汉语八百词》说这些句末的“了”并“不表示有过什么变化”,这就跟“肯定事态出现了变化”的概括相矛盾了。其实这些句子都是见面或告别的时候常说的寒暄话,寒暄话没有多少意义,却是人际交流不可缺少的润滑剂,说和不说毕竟不一样。这些句子实际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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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558 “说的话X+了”代替“我说X+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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