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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686 说“我ˋ就不嫁”的时候,一个典型的低门槛条件是这样的:你劝说我嫁人,只要你说“嫁人吧”我就说“我不嫁”,你说一个“嫁人吧”我就对着说一个“我不嫁”,我的态度是坚持不嫁。“嫁人嫁人,我ˋ就不嫁。”这个“就”相当于表示执拗的“偏”字,强调语气是坚持。看上去是你说了白说,说和不说一个样,其实说和不说还是不一样,所以你说一个“嫁人吧”我总要回应一个“不嫁”,不过回应的条件确实是低得不能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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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688 说“我ˋ才不嫁呢”,一个典型的高门槛条件是这样的:你劝说我嫁人,我即使心里不想嫁嘴上也不说“我不嫁”,我说和不说可不一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要是我真的说出“我不嫁”来那一定是坚决不嫁、绝对不嫁。这个“才”是表达一种“决绝”的态度,强调语气是坚决。我要特别提请你注意我说“我不嫁”了,“呢”能起到“提请注意”的作用,所以“才”通常和“呢”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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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690 为什么这种重读表示强调的“才”一般限于否定句,而“就”不受这个限制呢?道理是这样的,说出一个否定句的时候总是预设一个相应的肯定命题,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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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692 警察:把车停到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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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694 司机:我没有违反交通规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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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696 司机说“我没有违反交通规则”的时候预先假设警察相信一个相应的肯定命题“我违反了交通规则”。上面说“我ˋ才不嫁呢”和“我ˋ就不嫁”的语气区别是“我坚决不嫁”和“我坚持不嫁”的区别,说“我坚决不嫁”的时候要预设对方持有一个强烈的肯定命题“我嫁”,而表达“我坚持不嫁”的时候已经跟这个肯定预设没有直接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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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698 再来看虚词“又”的一种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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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700 他又不是老虎,你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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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702 我又不是你儿子,你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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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704 天又不会坍下来,有事我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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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706 《现代汉语八百词》说这个重读的“又”表示语气,起“加强否定”的作用。我们说,这个“又”的语义跟一般的“又”表示“重复”(例如“他昨天来过,今天又来了”)是一致的,只是在“言域”内表达这一意义而已。“他又不是老虎”实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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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708 我又说,“他不是老虎”,你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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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710 “他不是老虎”,这是个不用说也成立的命题,为什么我说了“又说”呢?回答是,说还是跟不说不一样,说了才有“语力”和“语效”,不说就没有“语力”和“语效”。“他不是老虎”,说这句话的语力是“劝慰”,说了就有语力,又说一遍就是又一次劝慰。这个“又”实际是“又言”,等于“我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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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712 再看虚词“还”的一种用法。拿“还”和“更”做比较的时候,有人指出“更”可以用于三项比较,“还”不能用于三项比较,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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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714 长江比黄河长,比淮河就更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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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716 *长江比黄河长,比淮河就还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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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718 但是,当“还”进入言域之后就可以用于三项比较了,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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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720 长江比淮河长,比ˋ黄河还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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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722 这句话里的“还”是言域用法,“黄河”一词一定要重读,句子不是在做陈述性的比较,而是言者引述一个说法“长江比淮河长”并且对这个说法表态,认为它提供的信息量不足,同时增补一个说法“长江比黄河长”,加“呢”是为了让听者注意这个增补的说法,这个说法提供了关于长江之长的足量信息,全句可以翻译成:你说“长江比淮河长”,我还要说“长江比黄河长”。注意这句话里的“还”反而是不能用“更”来替换的,“长江比淮河长,比黄河就更长了”的说法违背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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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724 再看表示转折的连词“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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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726 a.钱少,可是需要快跑。 (一般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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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728 b.钱少,可是无需快跑呢。(言域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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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730 “钱少”按事理“无需快跑”,可是事实上“需要快跑”,前后形成逆转,所以a句的“可是”是一般的“行域”用法。b句“钱少”而“无需快跑”,按事理是顺接而不是逆转,怎么也用上“可是”了呢?b句出自老舍的《骆驼祥子》,应该按“可是”的“言域”用法理解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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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732 有人说钱少,可是我说无需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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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00734 “可是言”连接的是两种说法:说“钱少”隐含着“这活儿别干”,说“无需快跑”隐含着“这活儿干”。说了才有言外之意,不说就没有言外之意;不同的说法有不同的言外之意。因此这一句是“干!”与“别干!”这两种语力之间存在逆转关系。这种言域用法的转折句实际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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