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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你儿子,你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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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又不会坍下来,有事我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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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汉语八百词》说这个重读的“又”表示语气,起“加强否定”的作用。我们说,这个“又”的语义跟一般的“又”表示“重复”(例如“他昨天来过,今天又来了”)是一致的,只是在“言域”内表达这一意义而已。“他又不是老虎”实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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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说,“他不是老虎”,你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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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老虎”,这是个不用说也成立的命题,为什么我说了“又说”呢?回答是,说还是跟不说不一样,说了才有“语力”和“语效”,不说就没有“语力”和“语效”。“他不是老虎”,说这句话的语力是“劝慰”,说了就有语力,又说一遍就是又一次劝慰。这个“又”实际是“又言”,等于“我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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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虚词“还”的一种用法。拿“还”和“更”做比较的时候,有人指出“更”可以用于三项比较,“还”不能用于三项比较,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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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比黄河长,比淮河就更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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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比黄河长,比淮河就还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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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当“还”进入言域之后就可以用于三项比较了,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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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比淮河长,比ˋ黄河还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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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里的“还”是言域用法,“黄河”一词一定要重读,句子不是在做陈述性的比较,而是言者引述一个说法“长江比淮河长”并且对这个说法表态,认为它提供的信息量不足,同时增补一个说法“长江比黄河长”,加“呢”是为了让听者注意这个增补的说法,这个说法提供了关于长江之长的足量信息,全句可以翻译成:你说“长江比淮河长”,我还要说“长江比黄河长”。注意这句话里的“还”反而是不能用“更”来替换的,“长江比淮河长,比黄河就更长了”的说法违背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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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表示转折的连词“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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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钱少,可是需要快跑。 (一般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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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钱少,可是无需快跑呢。(言域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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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少”按事理“无需快跑”,可是事实上“需要快跑”,前后形成逆转,所以a句的“可是”是一般的“行域”用法。b句“钱少”而“无需快跑”,按事理是顺接而不是逆转,怎么也用上“可是”了呢?b句出自老舍的《骆驼祥子》,应该按“可是”的“言域”用法理解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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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钱少,可是我说无需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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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言”连接的是两种说法:说“钱少”隐含着“这活儿别干”,说“无需快跑”隐含着“这活儿干”。说了才有言外之意,不说就没有言外之意;不同的说法有不同的言外之意。因此这一句是“干!”与“别干!”这两种语力之间存在逆转关系。这种言域用法的转折句实际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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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p,但我(不说p)说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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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看表示递进的“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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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房价不仅中收入层买不起,而且高收入层也买不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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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房价不仅高收入层买不起,而且中收入层也买不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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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说后一句不符合形式逻辑的递进关系,是个病句。其实它不是什么病句,在当下注重民生的语境里它是可以说的,而且很适合这么说,它表达的意思是:你口口声声说“高收入层买不起”,我不仅说“高收入层买不起”,而且还说“中收入层买不起”,因为从民生出发“中收入层买不起”比“高收入层买不起”更值得关注,说“中收入层买不起”比说“高收入层买不起”更重要,说什么跟你想强调什么有关系。所以后一句如果成立实际是两种重要性不同的“说法”之间形成递进关系,是“而且”一词的言域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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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说说介词“被”的一种新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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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自杀,被就业,被幸福,被中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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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XX”荣登2009年“十大流行语”社会生活类榜首。XX是不及物动词或形容词,甚至是名词。有人说“被”的这个特别用法是表示“被强迫”,说得并不到位。“被房奴”和“被上网”是“被强迫成房奴”和“(作品)被强迫上网”的意思,但是“被自杀”并不是“被强迫自杀”的意思,因为事实不是自杀而是他杀,大家知道当事人是被活活打死的;“被就业”也不是“被强迫就业”的意思,事实是没有就业即失业。其实这种“被XX”是“被强说成XX”的意思:“被强说成‘自杀’”、“被强说成‘就业’”、“被强说成‘幸福’”、“被强说成‘中产阶级’”,等等。这是言者故意把“说”字隐去,把嘴上说的当成实际做的,通过言和行的反差产生强烈的修辞效果。“被”的这种用法的出现表明“被”字正在向“言域”义虚化,这种意义能不能固化沉淀下来,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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