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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7600 (2)方苞《狱中杂记》:“余同系朱翁、余生及在狱同官僧某,遘疫死,皆不应重罚。”“同官僧某”的“同官”,可以理解为地名,也可以理解为同一官署的同事;“僧某”可以理解为姓僧的某人,也可以理解为和尚某人(这样理解,“同官”只能作地名讲)。就全文的主旨说,这四个字怎样理解关系不大;不过就“辞达而已矣”的要求说,这样简略带过总是不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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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7602 像这类的费解,如果两种解释略有高下之分,那就可以择善而从;如果难定高下,那就只好不左右袒而存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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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7604 9.记事文中的对话、书札之类,因为是向局内的对方说的,有些情节或事物能意会自然不必言传。这样的对话,到记事作者的笔下,大多经过修补。书札就不然,大多保持原样刻印成书,因而其中有些文字,局外的读者就会因为不知本事而莫明究竟,这也就成为费解。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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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7606 (1)钱谦益《钱牧斋尺牍·与冒辟疆》:“双成得脱尘网,仍是青鸟窗前物也。渔仲放手作古押衙,仆何敢贪天功?”最难解是“双成得脱尘网”一句:“双成”是什么人?怎么脱了尘网?原来这是说的冒辟疆娶董小宛一事,所谓渔仲曾助银一千两,钱谦益和柳如是也帮了忙,董小宛才得以落籍嫁人。传说西王母有侍女名董双成,所以这里用“双成”代姓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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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7609 (2)袁枚《随园尺牍·答杨笠湖》:“即佻达下流之随园见之,亦虽喜无害也。”书札中自谦是常事,自骂几乎没有,这里说自己“佻达下流”,很奇怪。及至看杨笠湖的来书,上面有这样的话:“不知有何开罪阁下之处,乃于笔尖侮弄如此。似此乃佻下流,弟虽不肖,尚不至此。”才知道原来是一句反话;如果不参考来书,就很难解释其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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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7611 像这类的费解,想解决,除了查考有关的资料以外,似乎没有什么省力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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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7613 10.有时候,一段文字,词句明明白白,可是考索其内涵,或者道理上有扞格,或者事实上不可能,总之是事理上不通,也就成为费解。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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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7615 (1)汪琬《江天一传》:“而会张献忠破武昌,总兵官左良玉东遁,麾下狼兵哗于途……(天一)与狼兵鏖战祁门,斩馘大半……当狼兵之被杀也,凤阳督马士英怒,疏劾徽人杀官军状……”话都明白,可是总起来一琢磨,有两个问题不可解:一是狼兵是贵州一带土著的军队,左良玉由北方起家,怎么能够有狼兵?二是被杀的是左良玉部下,马士英为什么不止怒,还要劾?查《明史·金声传》:“(崇祯)十六年,凤阳总督马士英遣使者李章玉征贵州兵讨贼,迂道掠江西,为乐平吏民所拒击。比抵徽州境,吏民以为贼,率众破走之。章玉讳激变,谓声及徽州推官吴翔凤主使,士英以闻。”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作者把左良玉和李章玉胡乱搅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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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7618 (2)宋濂《秦士录》:“(秦士说)‘弼亦粗知书,君何至相视如涕唾?今日非速君饮,欲少吐胸中不平气耳。四库书从君问,即不能答,当血是刃。’两生曰:‘有是哉?’遽摘七经数十义叩之,弼历举传疏,不遗一言。复询历代史,上下三千年如贯珠。……(两生)归,询其所与游,亦未尝见其挟册呻吟也。”很少读书而能够背诵诸经传疏,精通历代史,显然是不可能的,因而这种夸大的说法是不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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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7620 总观以上,文言中费解的情况也是各式各样,虽然数量未必很多,但它终归是一种性质特别的难点,以行路为喻,即使沿途大体平整,知道哪里有小坎坷还是有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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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7622 末尾还应该说明一下,这里举例谈费解,是就初学文言或为初学讲文言说的。古书,尤其先秦的,难读是个老问题,历代治国学的人都多多少少接触到它,有些人并为此写成专书,如俞樾的《古书疑义举例》之类。不过这类著作比较专门,初学会感到艰深,等学文言有了根底,找来读读当然有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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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7627 文言津逮 [:1705226830]
1705227628 文言津逮 六 择善而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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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7630 讲读文言,有时由于对照不同的版本,或者采用集注并有详细校记的版本,或者翻阅前人的校勘篇什,如顾炎武《日知录》、王引之《经义述闻》之类,会碰到文字、断句(标点)、解释间或不同的情况。怎么处理?下面举例谈谈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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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7632 (一)文字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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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7634 五代以前,典籍都是靠辗转抄录流传下来的,流传的路径不同,字句就难得尽同,有的差得少,有的差得很多。刻版印刷术流行以后,诗文刻版以前,稿或经过改动,或经过传抄,或者同一内容而不止一种版本,文字也免不了彼此不同。我们讲读的时候,遇见这种情况怎么办?针对不同的情况,大致有三种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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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7636 先说第一种情况,是两种说法都通,不能明显地分别高下。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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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7638 (1)彼与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韩愈《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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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7640 彼与彼年相若也,道相类也,位卑则足羞,官大则近谀。(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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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7642 (2)借书满架,偃仰啸歌,冥然兀坐,万籁有声。(归有光《项脊轩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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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7644 积书满架,偃仰啸歌,冥然兀坐,万籁有声。(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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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7646 (3)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论语·述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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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27648 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亦可以无大过矣。”(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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