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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281 这样展开的生殖区域提供了某种“违背了欧几里得定位原则”并且没有“物质特性”的认识对象[2]。因而,文本将是某种“活力型的客体”;讨论它的言语——符义分析——的宗旨就将是揭示呈现为表意手段的活力型客体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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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283 如果说表意工作持续不断地在从现象文本到基因文本的跷跷板线上往返活动,那么文本的独特性就存在于它是在现象文本中对基因文本的某种表达的事实,这种表达可通过从现象文本到基因文本的开启中读出。换言之,我们这里尝试某种第一次运作性的定义,然后再补充和界定具体特征:分析某种文本性的表意生产等于展现表意体系的生殖程序是如何表现在现象文本中的。在现象文本(在其能指和其所指中)所有层面实现了表意体系之生殖程序的任何表意实践都被视为文本实践。或者简而化之,任何落实弗洛伊德的箴言“凡是存在的,我都需要它立即发生”(“Wo es war,soll Ich werden”)的实践都是文本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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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285 这个格言需要做若干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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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287 (1)首先,人们应该把我们对基因文本/现象文本的区分与乔姆斯基(Chomsky)的生成语法所引入的深层结构与表面结构的区分彻底地区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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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289 面对语言的分析方法,生成语法理论基础(我们在这里不讨论它的技术功用性)的优点是,引入了某种综合视野,后者把话语行为呈现为某种生成程序。作者提出并用来承担再现这种生成的深层结构,只不过是英语语句(印欧语句)特有的联结关系的非语法化的反映。换言之,乔姆斯基的深层结构的目的仅限于生成语句,表示语句是非语法化的、非词法化的直线型的抽象结构(“basic subject-predicate form”[3]),而绝不上溯并观察直线型语句结构(主谓句)之前可能出现的各种不同的结构阶段。深层结构的成分与表面结构的成分相同,无任何变化程序:乔姆斯基的生成模式中看不到任何一成分类型向另一成分类型、一种逻辑类型向另一逻辑类型的过渡[4]。实际上,所谓的生成语法并不生成任何东西,只是提出一种生成原则,假设出一个深层结构,作为表面结构的原型。这种深层结构的理论结果是,它可以成为精神行为的“科学”论证,视精神行为为语言行为的直接原因[5],而语言行为因而就只是先前存在的意念和思想的某种表达形式。这种观念必然与17世纪的理性心理学思想联系起来,而乔姆斯基引用了舍伯里的赫伯特(Herbertof Cherbury,De Veritate,1624)[6],后者相信“移植于精神中的概念原则”,相信“大自然赋予灵魂的知性真理”(N. Chomsky),它们被“大自然本身的意志镌刻在灵魂里”。我们很快就到了笛卡尔(我们相信,还应该加上乔姆斯基)建立在“正常人”之“共同理念”基础上的“大同”原则,那些“头脑迟钝者、疯子、弱智者和不谨慎的人被排除在正常人的范围之外”[7]。这样,一种在技术层面发挥着前所未有活力的科学,其理论层面却体现了某种倒退,直至设置了种种神学般的原则,这些原则的最终基石是笛卡尔式的主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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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291 我们所谓的基因文本,是语言运作的一个抽象层面,它绝不反映语句的结构,而是先于并超越这些结构,制作它们的“既往病史”。因而,这种表意运行既发生在语言之中,却不能浓缩为所谓正常交际活动中的表面话语(浓缩为它的共相和它们结合的律条)。基因文本与分析性的语言的类型一起活动(对于这些类型,我们应该每次都从理论言语中找到分析性的语言学的概念),它们的极限不是为现象文本生成某种语句(主谓句),而是从表意运行之程序的各个阶段拿来某种表意手段。这个序列可能是现象文本的一个词、一系列词、一个名词句、一段、一个无意结构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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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293 基因文本不是一种结构,然而它也不可能是结构手段,因为它不是构成形式的材料,也不是允许结构成立的材料[8],哪怕一直被监控着。基因文本是无限的表意手段,它不可能是“这”“一个”,因为它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们最好把它表示为复数的、无限异化的“表意手段”,相对于它们,这里所在场的表意手段,主体表述现在格式的表意手段只是某种界限、某种表述的场域、某种偶发点(即某种触发,某种进入表意手段行列而放弃自己位置的行为)。表意手段的多元性,在这种多元性之内而不是在它之外,(现象文本)已经格式化的表意手段只是偶然采撷的一个,并以这种身份受到了双层定位。这样,基因文本就不是相对于现在这个轴心格式的另一场景,而是全部其他场景,在这些其他场景的多元性中,缺少由双重界定所分离开的某种标志,双重界定从内部界定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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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295 这种整体的无限的多元性超越了现有格式与深层结构的两分法,那里隐约显露出了超验性,或者认定从表意手段到具体物质单义性的客体的坠落,或者意义的取消,后者阉割了文本的任何独特性,并永远把它与某种意义外关联起来,这种意义外指示某种不可逾越的藩篱。客体的坠落和意义的取消这两种条件式反映了某种“我”对生产的捕捉,它们不可能让人们从生产的这种多元性中读出情形,这种生产不仅熟悉结构,而且产生结构的转移和改变,因为它超越这种结构和它的结构化;这种生产不仅熟悉藩篱,而且能预见它,因为它是这种与藩篱没有任何关系的确定和不确定的无限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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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297 基因文本坚持在结构的形态之内,穿越它,转移它,并把它置于表意的多元性中,而结构的现在形态具有遗忘上述多元性的功能。因而,确立基因文本,就是瞄准结构形态的某种旅程,某种形态的变化。马拉美曾经写道:“这种目标,我把它说成移位——结构,另一种结构。”(“Crise de vers”,op. cit.,p.3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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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299 基因文本既非被结构物,亦非结构材料,它不认识主体。外在于主体的基因文本,甚至也不是它的虚无主义的对立面,因为它是在它的此岸和彼岸工作着的它的他者。作为外在于主体和外在于时间的场域(主体和时间只能显现为这种穿越它们的巨大运行的偶然事件),基因文本也许可以呈现为语言历史的布局和它可能经历的种种表意实践:所有存在的和未来的具体语言的可能性都在这种布局中“给出了”,然后重新堕入被基因文本遮蔽或操控的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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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301 关于基因文本与现象文本的这些浅见接近索姆让(Saumjan)与索博尔瓦(Soboleva)两人的生成主义的语言学理论,术语也借自这些理论[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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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303 (2)基因文本与现象文本的区分迫使指斥表意运行的言语处于某种常态的分解中,这种分解把任何语言陈述文界定为两个方面:一个是属于符号并可以通过符号思想所设置的结构性语义机器给予描述的语言现象(结构现象)的方面;另一个是不再纳入符号、而是通过数字性差异之应用(我们将回来论述这一点)而组织的表意手段生产(滋生)的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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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305 基因文本在现象文本的平面与体积联系起来。相对于现象文本的交际功能,基因文本对之以意指的生产。这样,双重背景就出现在每个表意产品中:一种(交际)语言中的“语言”(表意生产),两种语言连接处的文本。生产并取消任何“陈述文”的某种生殖性和毁灭性“语言”,而我们需要捕捉这种生殖性和毁灭性“语言”以期在交际平面所遮蔽的表意工作中打开交际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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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307 这种双重背景的投放并不意味着我们设置了某种非语言的或“精神的”理想的深度,后者作为交际话语并可以从哲学结构方面超验化的原因而预先存在。这种双重背景倘若离开语言现象,它并不先于它,也没有引发它。它是自身的生殖,换言之,现象的生殖行动包含在该现象中,并且通过这种包含而分解它,使之成为“地质”层,把它置于空间之中,给它以活力,把它拓展为不可物化的表意体积。于是文本就呈现为某种在多种线索上共鸣的物体,且它的每个成分都获得了某种多维性,后者反馈到种种缺席的或在场的语言和言语,赋予它们某种象形文字的意义。生殖与被生殖的现象同为现象。如果说基因文本与现象文本两个术语的区别是纯粹专业术语方面的,那么人们可以看出,这种区别毫不逊色地源自某种唯物主义的方法论,后者给结构物的材料本身确立了结构化的原则,这种方法被某种自诩为尝试思考文本生产的理论言语所采纳,文本的生产持续生存于形成公式的生殖活动的变化之中,产生种子的变化之中和它们的相互折射之中,后者编织着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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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309 让我们强调下述事实,即这种生产并不产生自身以外的任何“事实”。它是“根孽”产生、积聚和增长的程序,是生殖活动本身,与造就某种后代、造就某种外在于它的产品、生殖者可以从该产品中观察到自己生殖之失败等活动毫无共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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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311 粘贴在生殖活动上面的公式是某种复杂的文本现象,它不得不保持生殖的节奏,即指示某种无限的多元性,却缄默不语。它是公式,亦即不是已经达到终极公式化的某种可塑意义的表达,而是与生殖活动相关联的某种存留,这种存留既非生殖活动的效果,亦非它的原因,而是有待于阅读的难以辨认的图章,不可或缺的落地活动,生殖活动由此而避免成为一代生物,避免“生育”,避免拥有儿女——某种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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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313 因此,我们不妨这样说,即公式不是某种物体,倘若它呈现为这样的物体(《数论》自称小说并出售),那是因为它是某种诱饵,捣碎任何物质,禁止它安全地构成,使它偏离轴心,并把它重新置于没有价格、即不可物体化的、不可交易的、不可投放市场的劳作之中:“劳动是价值的内在尺度,但是它本身没有任何价值。”公式是任何价格、任何产品、任何交易的死亡场域,它揭穿了物体价值的秘密,指出任何拥有某种可交际意义的物质所磨掉的东西:在它自身生殖的无限劳作的程序。须知,如果说生殖活动在某一点上坠落为公式,那是为了再次体验被充实的、多元的和超越疆界的无限性的眩晕,应该一任这种无限性与笔墨在纸上一起流动。因为公式是某种诱饵,它构成某种可以面对镜子并对镜观照的物体。于是,看见之物通过某种必要的反弹,重新熔化了生殖活动,切割它以期改造它,亦即截住它,把它准备成一个新的另外的公式:“(I.8I)一组组分散的根孽,派生出愈来愈多的公式,在作品中到处都有支持、回返、切割和改造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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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315 这样,公式就是生殖活动所固有的,它是生殖活动的投射和支撑,它的切割和愿望:这些观望的眼睛看不见自己,也看不见它,但是它包含着它们。作为寄存和再次投入,公式是双重劳作:属于自己的无限空间并召唤另一别样的无限,由于作为它们之间的生殖活动的超越场域,这种切割它并要求它的额外之物应该任其发展,它亦将让位于某种新的生殖活动,直至一次新的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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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317 我们之所以使用“公式”术语来指示文本所呈现的风貌,也是为了把文本中如实发生的成义程序与数理逻辑的构成活动关联起来,后者第一个标记象征性的各个时期,亦即“宏伟的”历史。这样,文本就可以被视为自然语言中成义过程的种种公式,视为语言织物相继出现的种种改动和融合。对于宏伟历史的构成和变化,这些公式占据着与数理逻辑之各种发现相似的位置,甚至更重要的位置。一个巨大的工作在我们面前展开:找到在过去那些年代里文本如何成为种种思想体系发生变化的媒介,并在意识形态中承载着表意手段的这些熔合,唯独它们与数理逻辑的劳作一起,生产了上述熔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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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319 事实上,直到19世纪末的认识论断裂,语言织物中的这些公式建构活动一直被作为某种外在之再现的文学意识形态所禁锢,但是并没有完全被阻止,那时的修辞学不会其他公式,只能提出初级几何学所概括的那些公式。显然,如今,某种加速发生在象征生产的所有战线上,而文本的记载一次又一次地引入了过去若干世纪中象征史相继实践的东西。马拉美、洛特雷阿蒙、阿尔托(Artaud)等人的建构活动在语言中进行的这些革命,犹如不同标记——如无理数、非实数等——的引入在象征领域所产生的同类革命一样。文本活动中的这些构成性革新应该昭示于天下,以期构成面向某种唯物主义的意指理论的符义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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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321 公式也试图把文本与过去人类规范自己行为的那些大的神圣规约联系起来,这些规约在公式—律条的形式下向意识形态颁布着表意手段行而不语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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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323 把基因文本思考为某种公式要求在它那里开辟某种双重的回忆走廊,既面向文本的成义过程在语言中所实践并接合的象征的/数理的程序,也面向饱和宏伟历史每个板块的意识形态的/神秘主义的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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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328 (3)在理论言语中拥有何种地位可以通过被结构化的存留(即公式),把某种没有被主体垄断并可包容语言历史性的某种表意生产分离出来呢?显然,正是理论言语的主体穿越陈述文(现象文本)的现象学表面,那是他自己的描述平面,而他并没有找到某种陈述行为(后者仅仅是延迟的陈述文,并因而与陈述文同为现象性质),而是找到了支撑描述性言语本身的意义生成程序。换言之,在某种现象描述中有可能默默无闻的理论言语的主体,继续默默无闻(这种辨认是科学主体的特长,转引自Miller),同时在某种不受客体描述制约的言语中重构自己:这是确立基因文本的言语。文本分解为基因文本和现象文本之举实际上只是理论言语的分解。倘若符号学在谈论现象文本时忘却了它的主体以接受意义生成的某种真相,那么符义分析在重构基因文本时,却占有了这种首要话语及其被遗忘的主体,因而也占有了它自身的言语,自我占有以期再次无视它的主体。然而这种旅程之后,该主体与现象文本层面接受某种真相的主体不可同日而语。在这种第二时段里,发生了某种新事件:主体从他丧失权利之地,通过肯定侵蚀其真实性的东西假装确认自己的真实性:那是他的产生。有关永远躲避、永远被推后之无限双重背景的这种言语实乃第二等级意义上的丧失权利,变成了某种活动主体、不确定主体的基础。通过打碎表意结构及其向意义生成的开放这种自我占有行为,通过从主体丧失权利向着把这种丧失权利置于律条=愿望位置的过渡,科学言语过渡到理论言语:精神病混进癔症之中[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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