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523249e+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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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491 该节段让法语语言的五个基本的元音字母发挥作用,这五个字母是:I-E-O-U-A,它们作为基础语调互相交叉、打断、接续,直至节段的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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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493 例如A,平淡的元音字母,梵语里的基础音,在开头的重读音节里做记号:voix[VWA],cela,voix,s’élevant[selvã],brulant[brjulã]。第一个音,形体向外界的开放——成义过程,基因文本——(“A”在希伯来语里称作“pathagh”,意味着“开放”的意思),在倒数第二节段充任重复了三遍的这种彼岸世界不可更改的决断的标记:在再现的彼岸,形而上学脑袋的彼岸,商品社会的彼岸,这三个空间都被承载它们并被抽象数所开启的同一能指的裂痕戳破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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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495 3.99显然,这些计划和这些迎风招展的旗帜,这些硕大的旗帜在尚未喘息的、未来的空气中飘扬并指示着新的荧屏、新的课桌和无始无终的新文本,网络、链接、在人的形式中错综复杂交织的线索犹如一件在白色中分解的潜水服,原地不动的旋转速度、消失速度、跳出标示范围的速度,并直率指出应持的态势以及像某种A一样毫不动摇地想着:彼岸,彼岸,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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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497 我也一样,这是世界上难以理解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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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501 也超越今后承载着我们同时又把我们消耗殆尽之物的历史,这些物质就是:碎片,比骨头更准确的片段、粒子、动作、宇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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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505 第三节段的“A”之后,I/E/JU里的一段把我们带向O : vision,coloré,fond。E混杂在若干I与JU之间,它统摄着句子,然后任其被U所关闭:j’entendais,voyelles,suivaient,s’échangeaient,paraissaient,texte,travers,souff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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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507 辅音字母也逃避不了这种规则有序的安排:fluide一定要求souffle;请注意在第二个句子里r、-rp、-rs、-rt、-dstr、-tr、-gr、-dr、-ctr等的堆积(repoussait,rassemblait,rythmé,directement,spectre,distribuait,figure,autre,grain),它们通过在能指里表达所指里“对立成分”的这种“碰撞”而再次奠定了能指和所指;还是在第二句里,请注意音组-pl、-bl(rassemblaient,employait,simplement)与上句里Fluide、souffle的关联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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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509 直至这个节段的结尾,应该侧耳聆听字母的“重读”情况并一任它们的运行牵着鼻子走,以期发现,它们的空间微分角色把它们在文本中的定位与绘画中颜色的定位联姻起来:“空间的震颤程度”——数字。然而变成色彩的声音对文本给予另一种开拓——“元音字母的十四行诗”在路线的这个地方出现了,即嗓音从彩色的视界升起,使人想起东方和美洲的宗教以及它们对五颜六色听力的暗示。表意微分就这样把这种其他言语的无限性带入了注册的格式中。而不仅仅是现时的这些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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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511 I.17 如果我们仅提及正在发生的不计其数的叙事,我身处的环境自然是无法填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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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513 然而,尤其是所有“穿越现在正活着的全体居民”的故事和所有先于它们的故事(I.17)。当阅读重构基因文本的这个深渊时,图书馆拐弯抹角地参与了。在马拉美看来,这种昭告基因文本的工作呈现为某种批评义务,某种考古学,某种回顾展:“当任何创新停息之后,我们这个世纪的批评角色就是收集常见形式以及每个民族和每个时代的幻想所产生的奇异形式……一切都是回顾性的。”[36]在《数论》一书中,这种发现踪迹的工作发生在它驱逐作为神学单位之在场意义的场域面前:基因文本大量地进入格式消解了任何可能呈现的表面思想,而这是因为对于一个想抓住某种传达而来的信息的听者而言,《数论》的这些凝练的公式不再现任何东西,因为不可能从中获得信息,因为它们唤醒了对成义过程的无限回忆。一条律令被书写下来:基因文本之无限性的恢复要求在场意义的湮灭作为不可分割的先决条件,并引发这种现象,作为不可或缺的即时效果,然后在它的场域和位置上,记述历史,不再“回顾”或重构“历史奇观”的主导“线索”,而是史诗般的文本历史,在“不计其数的正在发生的叙事中”沸腾的多元性成义过程。史诗般基因文本对现成意义的这种消解构成我们文化被呼唤在其各种最极端产品中所体验的巨大活动,这些产品超越文化的根源寻求上述活动:“某种第二等级的磨难穿越这个时代的所有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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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515 “声音”一词是这个节段的开场白,如果人们想从中读出某种表意微分,而非把它静止在某个符号里,那么人们就被带入首先解读分析术语学如今所谓的“能指”、而(像《吠陀》一类)圣歌则在“声”“话”“声音”的名义下庆贺为某种魔力的东西。“声音”一词在节段里被多次重复,在“fluide”“voyelle”“vocal”“vol”“ondulation”“note”等词里发挥强调作用。字母“v”经常被邻近的“v”或“f”所强化。例如仅在第一句里,就有:voix,s’élevant,vision,fond,fluide,voyelle,suivant,travers,souffle等词。稍远一点,“voix”就更分散了,而各种表意微分给出了“vol”“vois”“pouvoir”“ciel violet”(cf. plus haut,p.27)等语词。然而还有“viol锓viol”(3.55 …“et c’était,après ce retournement et ce viol,l’étendue elle-même qui semblait se vivre dans sa lenteur”);同样还有(文本里缺失的)“voile”“voilé”:voile déchiré par un viol violet qui retrouve la voix au-delà de la surface voilée[37];以及viole——instrument de musique évoquant la voix(让人想起声音的乐器)……被微分化的基因文本掉进了基因文本之公式的深渊。元音字母的十四行诗可以置于无限生产与公式之间的过滤网的位置。请注意,整个句子都保持O/U音符:atome,opération,objet,é  mission,projection,retourné,vol,pouvoir,tout,ouvrait,lointain,dehors,revois,son,violet,jusqu’au fond des yeux。请随后回顾兰波的诗句:“O,oméga rayon violet de ses yeux”。那么您就接近了对下列句子的阅读:“je revois les sons pénétrer le ciel violet jusqu’au fond des yeux”。如果说《数论》的上述句子被兰波的诗句所“过滤”,但却既不是兰波诗句的复制品,也不是对它的颠覆。它是同一语言中的他者。因为它标志着摆脱了一首诗作的预见行为和构词行为所深入其中的时代和主观组合之后的某种冷静的发现,以期重新找到文本的这种没有信息的表面,这样的文本不意味任何东西,因为它表述了所有可以在主观性文学之滤网彼岸(在兰波的具体情况下)讲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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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517 人们会发现,我们所建议的对《数论》一书的解读,是通过任何确定所指都不会采纳的某种跳跃而实现的理性的强制性获取。意指产生于语音的组合,它是由种种语音应和的表格式网络产生的。准确地说,在基因文本无限性的某种关联程序中,没有任何东西,确定语义单位的缺失,生产着意义。某种网络位于无限性与现成意义之间:某种表意微分的网络。对于某种笛卡尔式的理性而言,上述强制性获取是不可接受的,因为它恰恰设置了在能指无限性中不生产任何东西的基因文本、从这种基因文本向这里确立的、形成的、格式化的符号的某种跳跃。(我们稍后将回到这种被粉碎的生产的拓扑学。)下面是阿尔托(Artaud)之所以认为这种活动困难的原因,在思想领域,当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把多元性压缩为唯一之“我”的统一性而扼杀了多元性,正是文本通过重新开拓这种多元性而承担了上述困难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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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519 某种虚无经由建立在虚无基础之上的音乐的无限性、具体性和瞬时性的通过而化解为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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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521 因为人们受到音节音响的震撼然后才理解它们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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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525 美妙的音乐,这即是说,不管人们把它想象得多么美妙,不管人们以为它有多么美妙,人们多么期望成为它的儿子,生育它的儿子,因为它的在场意味着、象征着从零开始的创造的形象本身,在没有声音的虚无中,然后有了声音,因为在虚无和一无所有的形象下,它依然回响,而一切似乎都诞生于虚无,而在一无所有的地方,首先有声音,而声音还是可以诞生的,而这也是和谐的形象和万事万物的创造皆依赖的数字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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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529 在马拉美那里,有着某种超验诗和诗本身的伦理学。然而,显而易见和绝对清醒以及有意向性的思想是,若干具体真实仍然互相支持并同时被提及。(约193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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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533 “火辣辣的色彩背景”是在这个第三节段里引导我们的另一公式,如果没有基因文本之无限性的到来,这种公式的产生,亦即它的文本价值,就是无法解读的,在现在的记述中这种双重背景是理应实现的。这种双重背景“躲开了”“发布”和“投射”实现的“表层”,在表层,形体变成了“面孔”,且“时间”也在表面发生:请注意“火辣辣的色彩背景”“眼底”和节段结尾接用了几乎与“火辣辣的色彩背景”相同的“火辣辣的空气背景”这几个用法的重复。如果我们把“brul-”读作表意微分,那么我们就会关注到《数论》中这个熔炼能指和所指的微分的顽固在场:文本由“…le papier brûlait”(纸燃烧着)开始并经常提供“feu”(加上它的中文象形字“火”,I.61)、“rouge”(红色的)、“lumière”(光亮)等;3.55节段犹如节段3的回声,在这个节段里,同样的微分坚持出现:“太阳”“火灾”“我这里称作斗争的东西”……这种“燃烧”的网络不是某种装饰,它反馈到某种传统,后者把语言中表意过程的生发设想为“某种火与光”,例如众多传统中的吠陀传统。这种价值与吠陀文本里“cit-”和“dhi-”词根的价值相遇[38]。“brillent les strophes”、重复虔诚之人“brûle pour Agni”“allume les paroles”“brûlent les mondes”等格式在这类歌中很常见。一个梵语语词“arkà”反映了光明和颂歌的这种安排,这种安排在《数论》里变成了光明和文本格式化的安排:“arkà”同时意味着光明和歌。一直朝着同一方向,亦即把象征程序与火的某种消耗相同化,印度宗教区分“生的、生涩的”与“煮熟的、熟练的”:amà指没有一技之长的生手,其形体没有受过锻炼(ātaptatanūb),至于śrtà则指那些达到他们的(诗学)目的的人[39]。Agni的著名语言是“捕捉和吞噬的烈焰”(II.31,3);吠陀也谈论Agni的“破坏性语言”。L·罗努(L. Renou)强调说,这里确实指的是“神自身的语言,而非人间官员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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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535 因此,我们可以说,“火”“烈焰”“燃烧”等在叙事中代表吸收主体形体在内的成义过程的熔炉本身,在那里,各种差异,《数论》提到的这些“对立成分”,元音字母的这种“流动的、急促的恳求”(de même 3.55“conjuration pressante,où les voyelles se suivaient”)的分配和熔炼发生了,任何主体都缺失于元音字母的这种“急促的恳求”,因为他无法自我构成:“且这种游戏把我当作众多形象之一来使用,对它而言,我只是一粒捡起并投放出去的种子。”这里还有一种跳跃:我们将发现这些敌对的成分以ari-(不利的)名义出现在《吠陀》中,它们是诗歌工作的内部敌人,诗歌工作把文本场域变成力量的某种考验,某种武装力量的战斗,某种竞争(X,79,3)。这种生死决斗、解构和重构的场域是符义生产最隐蔽的场域,科学很难到达它,而它却不断地吸引着意识形态(宗教):“3.55 ……与其颠覆、生成跳跃的斗争……”“3.19愈来愈变异、变酸的这些材料,不停息地吞噬它自身的火焰……”它与冶炼术界定为金属和元素的再处理火种是同一种火,与吸引浮士德和歌德(Goethe)的火种是同一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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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537 穿越“歌”之前这种高温生产的区域导致了光明与昏暗、知识与愚昧、高雅与低俗、生与死、诗与“疯癫”之间的某种矛盾:“这是两种看不见的功能:我们走在一条白茫茫的大路上,夜幕降临了”,并向“明晃晃的大气氛围”即晨曦开放。首先,第一节里已经一再出现的“air”的重读,给文本中重新引入了某种不同于刚刚跨越的熔炉空间的空间。这是一种氛围(人们呼吸的空气[air])的区域(场域[aire])、音乐区域(音乐的乐曲[air])、某种容器、某种鸟巢、某种风向(aire)、时间(ère)中的某种行进(erre)、一只小鹿(un hère)、某种“印象”等。时间和物质结构的产生是封闭的;我们在此岸,“犹如锁上的弹簧跳了,似乎某种树根被拔起”(3.55),在时间中观看和聆听生产者作为某种馈赠所带来的他的产品。一种结果:某种气流在闪光。这也是晨曦、光明,梵语颂歌的Usas长时间地歌唱“照亮人和万物的光明原则”(śukrásadman的座位放射着光芒,Ⅵ,47,5)。这种晨曦之光与理性的烛光没有任何关系。Usas是任意面积——形体面积或理性面积——之某种消费的产品,它在梵语中意味着善、馈赠、财富、享受品,然而也意味着生命的延续和陨落,甚至意味着诗的天赋。对于神圣的诗人而言,财富就是某种光明,因此经常出现citrà这个形容词。这种光明是及物的、照射的,它结束了黑暗(“黑夜”)和敌对性。它叙述公式,亦即跨越这个恳求性生产区域之后已经由某主体承担的话语的产品,而在这种剩余里没有他的地位。这种剩余,这种无限性一旦被吸收进公式,基因文本就变成了某种享受品,某种馈赠,它也服务于交际,因为它将照射其他人和物。享受变成了客体,“汇聚并分配角色的精灵”变成了某种天赋:“人们本来应该相信,一切都是可以听到的,一切都是相通的”(3),这就是说,一切都可以心灵沟通,拥有某种感官,并互相交际。人们“本可以做到这一点”,然而如果我们远离(符义的)生产,如果我们拒绝阅读幻想中可以交际的公式,上述条件式过去时隐秘地把它撕裂为无限基因文本的某种标示。但是,如果说现象文本这种“闪光点”是某种馈赠,它也是祭品:某种缓慢和庄严陪伴着它,而那些被分解的碎片参与了缓慢和庄严。在这种礼仪时刻,形体的劳动被牺牲,而献给了面孔(“我自身的身体变成了面孔”),生产被“产品”所取代。马尼卡神话和伊朗神话中的晨曦、“晨曦的柱状物”“光亮”“赞美柱”“晨曦的光明”指示着同样的分裂功能、照射功能,那是从拔除形体到智慧的一个过渡区域[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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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232539 因而,我们从“光明”的这种频现中,从现象文本里应该阅读的,即所谓的诗的工作是与祭祀仪式密切关联的:诗作是某种馈赠,它牺牲了提供馈赠的人,这种行为产生了赠品并吁请接受者不要把馈赠作为享受品来接受,而是要在多元性中重构这种产生赠品的行为,而多元性本身被物品的流程牺牲了。吠陀的公式就是由此而来:“Usas是祭祀活动的标准”“Usas导向祭祀”等,与所有赞美晨曦的颂歌的方向导向礼仪。在这些颂歌里,晨曦也被视为神圣乳牛的奶汁,这就把叙事保持在生产之后的公式范围、格式化范围。在吠陀文本的其他地方,永远表述着同样的意义,光明是位年轻女性,她发现了自己胸脯的魅力;她拥有女性的所有形容语:妻子、情人、经常与其兄长发生性关系并因此而组成乱伦夫妻晨曦—黑夜,他们的形象与希腊神话中乱伦夫妻的形象相对立,希腊神话中乱伦夫妻里的父亲以母亲的形体包装自己,因为这种形象与天地的父系配偶关系相对立。我们在《数论》一书中也发现了晨曦—黑夜的这种配偶关系:“我们走在一条白晃晃的大路上,黑夜降临了。”我们是否应该相信,现代书写的整整一种潮流都记录在晨曦—黑夜这两者的标志下,并以同一举措消除了说话者主体和线性意指的面容,如同消除了从一而终的性属关系一样,以期从并非母亲、而是唯一极端叛逆的妹妹形象的探索中找到根本的多元性吗?从洛特雷阿蒙的神秘的书名《马尔多罗之歌》(les Chants de Maldoror)同时读出某种“晨曦之痛”(un“mal d’aurore”),亦即某种祭祀、作为诗之馈赠的某种晨曦之痛和某种“晨曦的男性”(un mâle d’aurore)——男性与晨曦之歌的享受性联姻,唯有晨曦之歌能使他避免雄性之间的柏拉图式友情(“……上帝让一位同性恋者走了进来”)和/或母亲身体的家庭式崇高化,是否过于冒险呢?Aurélia离此也不远[41],当马拉美面对晶莹晰透的宝石、首饰而赞叹不已时,他也触及了同样的物质[42]。另外,我们也可以把《数论》第三节段对“brillant”的重读解读为某种“晶莹晰透”之物:我们在书的结尾发现了这种宝石,作为多重的、被燃烧的、深邃的空间文本的形象:“……不是石块的石块,横向多棱角,清澈晰透,饱满,被打磨过,火辣辣的,拒绝封闭在自己的立方和它的深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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