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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3 从Rosch的样本合格性等级实验中选出的一些样本（Rosch 19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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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合格性等级在使用了“预供信息”技术的匹配实验中（Rosch 1975）也得到了证实。在其中的一个实验中，被试从一个屏幕上看到名称或图画的配对。当项目的同一名称或图画配对出现在屏幕上时，被试必须摁一下“同一”键（比如，一个类似鹰—鹰这种词的序列或者两张同一只鹰的图画）；以此来测定内容的出现与被试作出反应之间的时间（范围介于500毫秒到1000毫秒之间）。屏幕上内容出现前两秒钟，把范畴的名称（在这个实例中是鸟）作为预备信息提供给被试，这样，被试“预供”了范畴名称（还有一个对照组进行非预供信息的实验）。这个实验的假设是：范畴名称的预备知识会影响执行匹配任务的速度，并且会以不同的方式影响好样本与差样本的匹配。信息预供的确有双重效果，很好地证明了合格性等级。预供信息的被试对于已经列入好样本（词和图画）项目的同一配对作出的反应更快。相反，当涉及差样本时，信息预供却降低了反应的速度。信息预供对合格性等级居中的样本配对的反应没有明显的影响。如果我们此刻还没有在对范畴认知表征的思考中迷失，那么，我们仍然可以支持Rosch的观点：由预供的范畴名称唤起的预备信息最容易应用到好样本；麻雀、橙子、小汽车（美国英语中的automobile）与BIRD（鸟）、FRUIT（水果）和VEHICLE（交通工具）这些范畴名称所唤起的预期完全吻合。然而，这种预备信息对差样本同一配对却是没有帮助的。事实上，当被试面对企鹅、橄榄、独轮车这些至多只能放在BIRD（鸟）、FRUIT（水果）和VEHICLE（交通工具）这些范畴边缘的配对时，带有范畴名称的信息预供反而会迷惑实验中的被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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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样本、差样本和范畴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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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颜色、形状、鸟和交通工具的范畴化所表明的那样，范畴成员身份区分，并非如长期以来哲学家与语言学家所假定的那样，非此即彼。相反，正如为实验中的样本合格性等级划分、识别、匹配和学习任务所证实的那样，范畴成员身份包含了不同程度的典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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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ch主要想证明范畴是围绕原型形成的，原型起着参照点的作用。至于范畴的边界，Rosch留给我们的印象是，在范畴边缘之外的某一个不确定的点上或区域上，范畴以某种方式淡出，以至于无。这并非以某种幼稚的方式谈论范畴时的想法。在一般的情况下，我们倾向于把范畴想像成一些箱子、抽屉或某类有围墙的院子——当然是一些有边界的事物。就范畴BIRD（鸟）而言，即使可能需要一点儿动物学知识，确定边界的位置似乎还是非常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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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我们跟着哲学家Max Black来思考他发明的想像中的“椅子博物馆”时，我们的这种信心就会随之渐渐减弱。按照Black的说法，这个博物馆包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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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系列质地差别极不明显“椅子”。在包括也许是上千个展品长列的一端，可能是一把Chippendale牌椅子，而另一端，是一小块没有明显特征的木头。任何“正常”的参观者在观察这个系列时都会发现要在椅子与非椅子之间“划一条界线”是极端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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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 194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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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对他的椅子博物馆的解释表明，聚集在一起的椅子可以并且应该看作是一个在椅子与非椅子之间存在一种过渡地带而不存在明确边界的连续统一体。这种观点与我们本章开头时的观察好像是相冲突的。本章的开头认为，像房子、书、椅子这些具体事物的边界是得到明确的界定的，而且很容易识别，而模糊边界与过渡地带只限于像膝盖、雾和山谷这类项目以及像长度、温度和颜色这类阶（sca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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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儿，我们必须谨慎，不要混淆了两种不同类型的边界和过渡地带。一种过渡地带来自这种观察：有的具体实体在现实中没有明确的边界——膝盖及身体的其他部分，这也适用于雾、雪和类似的天气现象及像山谷或山这种地貌。然而，在Black的椅子博物馆中，参观者面对的却是一种不同的过渡带，因为博物馆中的每件展品都是有绝对明确界限的实体。在椅子博物馆中，相互融合的不是实体而是实体的范畴，而这些范畴则是认知分类的结果。因此，模糊的不是实体的边界而是这些认知范畴（在这儿是椅子与非椅子）的边界。为了区别这两类不同的模糊，我们将把术语“含糊实体”（vague entity）和“含糊性”（vagueness）限用于第一类（膝盖、雾、山谷）而把术语“模糊范畴边界”（fuzzy category boundaries）和“模糊”（fuzziness）限用于第二类，也就是CHAIR（椅子）等等的范畴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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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因为事实上存在着含糊性（vagueness）和模糊性（fuzziness）的重合，这个问题甚至更复杂。这对于第二类实体就是这样，正如哲学家Willard Quine所观察的那样，他发现MOUNTAIN（山脉）这个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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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包括了多少地带以后才能算是毋庸置疑的山脉这一点上是含糊的，而在高到多大程度的高地可算作是山的范围这一点上也是模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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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ine 196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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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言之，山这类实体之所以是含糊的，是因为作为单个的实体，它们的边界是没有明确界限的；而认知范畴MOUNTAIN（山）（或者KNEE（膝盖）、FOG（雾））之所以是模糊的，原因在于它也没有明确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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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我们可以说，我们对范畴化的认知背景更深入的理解大大改变了我们原来把实体三分的看法，那种基于一种“朴素的现实主义”(6)的看法把实体分为三类：（一）边界明确的生物体和物体、（二）有含糊边界的实体和（三）按阶（scale）区分的实体。从认知的角度看，这些区分和由此而引发的对含糊性的讨论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所有种类的实体和像颜色这种自然现象是根据原型范畴在概念上进行组织的，而原型范畴的边界不像是明确的，而是模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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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畴边界的模糊性质，这种在直觉上似乎令人信服的概念，怎么才能进行实证研究？这就是William Labov用杯子和类似杯子的容器所做的一系列实验中的任务（Labov 1973，1978）(7)。从Black关于椅子博物馆的解释出发，Labov得出了如下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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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糊性（vagueness）［也就是我们术语中的模糊（fuzziness）］的主观方面可以认为是这个词语在是否指称上缺乏确定性；这也可能转变为一个特定的说话人实例实际上使用这个词的一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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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bov 1973：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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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一个实验中所有的被试都把一个对象叫做椅子，那么一致性是100％。如果一半的被试对某一对象是否仍然是椅子有所怀疑并因此不把它叫做椅子，那么，一致性的值就下降到50％。如果几乎没有被试认为一个对象是椅子并拒绝把它叫做椅子，那么一致性值则将接近于零。Labov实验的实际试验过程非常简单：给被试出示如收集在图1.4中的杯子与其他容器的线条画。这些画一个一个地展示并要求被试对它们进行命名（在分析中忽略了被试提供的额外的描写性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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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4 Labov（1973：354）使用的一些类似杯子的物体的图形（第5号是重画的；在那个实验中也用了无柄或带两柄的变化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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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名任务的结果按一致性进行分析并表现为“一致性曲线”。图1.5表现的是对出现在图1.4上排的容器的一致性图表。正如用杯子命名的曲线图所表示的那样，对于1号容器的一致性是100％，但向5号容器递减。图1.5还包含了一条用碗命名的互补曲线。这条曲线说明，Black的椅子博物馆是相当非现实的，因为他只对比了椅子和非椅子。相反，Labov的实验表明，在实验室和日常的范畴化情境中，我们一般不只是在两个范畴“X”和“非X”之间作出区分，而是可以随意使用两个或几个名称使我们能够在相邻的范畴之间作出选择，在这个实例中就是CUP（杯子）、BOWL（碗）、MUG（茶缸）和VASE（花瓶）等。所以，把模糊的范畴边界看作是相邻范畴间的边缘地带，比把它看作是向概念真空的过渡，更为现实。图1.5显示，随着对4号和5号容器的杯子一致性值的急剧下降，用碗命名的一致性慢慢开始上升。“模糊边界”这一术语正是用在这种两个范畴之间的边缘地带上显得特别贴切。Labov的实验因此可以看作是对范畴边界的模糊性的第一个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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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5 中性语境下的一致性曲线（引自Labov 19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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