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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偷窃行为的惩罚极为严酷。1591年,有三万到五万的艾尔廷(金币)和库鲁在老布匹市场的保险箱被盗。市场上所有的商人都被逮捕,并遭到严刑拷打。市场停业十五天。在此期间,撒巴西、卡迪和耶尼色里阿加对此进行了彻底搜查。钱最终找到了,是藏在库亚姆库勒门一家店的仓库里。店主是一个做麝香和琥珀生意的人的儿子。父子俩都被逮捕。儿子认罪之后,被卡迪判处极刑。不过最后苏丹推迟了这个判决,并照本人的要求减刑成取消酷刑而直接绞死。58将不相关的人连坐惩罚,以及关闭十五天所带来的经济损失,使人感觉当政者为了保证市场安全所做的努力以及采取的措施是多么不容小觑。所以,民众集体避免偷窃行为,不让此类案件发生,这是所有商家的利益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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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0,培拉区街上的流动小贩,摘自艾米西斯所著《君士坦丁堡》,第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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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采取的严厉惩罚明显是有效的。黑博勒在十六世纪写道,奥斯曼帝国的偷窃现象比基督教国家少很多,这是对偷窃者施行极端刑罚的结果。59威尼斯大使埃尔维斯·康塔里尼在1641年从伊斯坦布尔回国之后写给议会的报告中,也记录说偷窃现象很少见。60到十九世纪的时候情况显然仍是如此。查尔斯·帕图西亚对市场治安的评价甚至是:与欧洲人频繁接触,使土耳其人坦然、诚实的性格受到侵害。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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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上的商品可以很安全了,但是女人们却不总是这样。在这里,就像都城街上的其他地方一样,女人们成为男人调戏、虐待,甚至绑架和强奸的对象。621811年,一个年轻女人与一位老年妇人出外购买棉布和丝绸,差一点被绑架。她在市场走失,一个耶尼色里士兵抓住她,并试图用枪绑架她。63妇女有时会被禁止公开在市场中的男人中间到处穿行。伊斯兰教总教长苏努拉赫先生在1599年就下过这样的命令。但是,情况不可能总是这样。十九世纪时她们已经成为大巴扎和其他城中市场上的忠实买家。64即便禁止她们逛市场,她们的购物活动仍然不受影响,因为路上过往的巡街小贩,有卖水的、卖肝的、卖棉花糖的、卖糖果的、卖多尔玛(4)的、卖烤鹰嘴豆的、卖蔬菜的,甚至还有卖流行诗歌的。65还有带着商品来到各家兜售的妇人,她们喜欢闲聊并提供婚姻中介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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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坦布尔:面纱下的七丘之城 市场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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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伊城居民来说,市场给他们提供的不仅是生活必需品,而且,至少是对有能力支付的人来说,还有以供减轻生活压力的奢侈和娱乐活动。市场,“既是忙人也是闲人的集结地”,66是人们购进和卖出的忙碌蜂巢,是只看不买、闲逛和寻乐子的地方。带棚的大巴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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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坦布尔人的聚会地点,它不仅是买卖双方喜爱的地方,伊斯坦布尔的上等人、贵妇以及消磨时间的人都愿意去那里。如果想了解和观察伊斯坦布尔的市井生活,这里再合适不过了。当然,大巴扎这里还有很多吃东西的地方以及咖啡馆、理发厅、哈马姆和喷泉,也少不了卖西米特(芝麻面包圈)、凯基特海尔瓦(糕饼、薄饼干)和冰冻果子露的流动商贩。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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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1,大巴扎里的店铺,摘自《知识宝库》(Servet-i Funun,Wealth of Knowledge)第587号,第228页(出自埃布鲁·宝雅的私人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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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城的很多大都会型消费都离不开两种类型,要么是被社会坚决禁止,要么是被嗤之以鼻地容忍着。然而,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特别具有其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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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从这一点上看,苏丹和大众的共存特点十分明显,那就是要小心维护大众需求与政府愿景之间的平衡。大众需求就是消费,而政府愿景就是掌控。人们常常认为奥斯曼人避免炫富,他们害怕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因而导致这个民族与优雅无缘。然而,这并不是有意低调的问题,甚至可以说不是他们想在某些方面有所表现,而在其他方面则不想这样的问题。与欧洲人不同,奥斯曼人一般不喜欢在住房和家具方面张扬,对此,像利斯哥一样的欧洲游客非常不解。他写道,室内家具缺乏,外部装饰非常简单。68其原因之一就是火灾。装腔作势的大师作品虽然可以炫富,却容易在火灾中毁于一旦。69像海鲁拉先生于十九世纪六十年代访问欧洲时所记录的,欧洲人住在石头房子里,所以他们不是生活在家园随时被焚毁的恐惧中,这和奥斯曼人不同。他们不必在惊恐中半裸着身体半夜里从床上逃跑,而任由自己的财产被烈焰吞噬。所以他们的家都是豪华装修,床也是固定结构的,不是晚上拉出来,早晨再收起来的那种。70无时不在的火灾威胁,毫无疑问使在房子和家具上投资炫富对人不那么具有吸引力。当一栋房子耗费很多钱,用两年时间建起,再做好装修,却在仅仅一小时之内就被烧毁坍塌,所有东西化为灰烬的时候,就更是如此。1785年塞兰尼克里·麦米思阿加的府邸就是这种情况。71侯赛因·阿夫尼帕夏曾经做过大维齐尔,后于1876年被杀。他的家被烧毁仅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72即使到了十九世纪末期,随着欧洲产品在伊城市场上逐渐增多,刺激消费模式发生改变,使家装越来越流行,但是火灾无疑地,继续阻拦了人们在家装上增加消费。当然,那些能支付得起眼看着自家装修被烧成灰烬而不至着急的人除外。这个观点得到拉希德·里达的支持。直到1910年的时候,他记载说他居住在伊斯坦布尔的时期,再没有什么比如此之多的火灾更让他吃惊的了。几乎每天夜里人们都会被起火的喊声惊醒。这喊声是有专人负责的,好提醒那些在起火的马哈勒内有房子或者有亲戚的人们快去抢出值钱的东西,因为火灾一旦蔓延,就几乎没有时间能救出什么了。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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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缺少豪华家装,并不意味着奥斯曼人不炫富。他们是通过展示服装和首饰做到这一点的。1577年8月,格拉克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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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人很感兴趣通过外表显示自己。他们的衣服非常喜欢用具有装饰性的天鹅绒、丝绸、银线布这些料子,还喜欢镶有珍珠和宝石的珠宝饰品。你可以看见一些土耳其妇女单单佩戴在手上和脖子上的首饰就值两到三千泰勒。她们给自己打造项链和手镯,其上所装饰的珍珠和其他宝石价值数万泰勒。如果男人有钱的话,他就会让他的妻子和孩子穿得花枝招展。市场上有卖五百至一千达克特的铠甲扣环。给我家看门的仆人正在给他女儿加工价值一千三百泰勒的项链和手镯。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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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炫耀甚至达到可笑的程度。男人可能连一片遮盖后背的毡子或者作为腰带的绳子都没有,但是却会用缎子长衣和镶金、镶银的围腰饰品打扮他的妻子。75要维持一些女人的穿着显然花费巨大。十八世纪末,廷于兹·哈里尔阿加妻子的支出让他丢了工作。廷于兹·哈里尔阿加是一位国家高级官员,他想请假不随帝国军队去前线作战,使他最终被流放到罗兹岛。他想躲避出征的真实原因是因为他的“偷心”情妇,后来的妻子瑛丝·汉尼姆库鲁。单单是她的漫步车每年的开销就达一万五千库鲁。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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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和女儿成为缀满贵重布料和宝石的物品,用以招摇、炫富。相应的,这就强化了房子作为金钱符号可有可无的特点,因为女人在家里时人们是看不到的,任何在家里的展示都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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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并不总是通过服饰炫富——至少如果布斯贝克所做的记录是可信的话。有关十六世纪中叶的情况,他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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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2,凯马客(浓缩奶油)店,摘自帕尔多伊(Pardoe)所著《博斯普鲁斯之美景》(Beauties of the Bosphorus,伦敦,1838),在第34页和35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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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穿衣人的地位高低,所有人的服装都是同样的款式,没有镶边和多余的修饰。而我们的习俗却是,花很多的钱,结果三天就穿坏了。他们最漂亮的丝绸或者锦缎的衣服,即使上面有绣花,通常情况下,也只需一个达克特就能做好。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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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斯贝克对土耳其式穿着习惯尤其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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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人对我们的穿着习惯感到吃惊,这和我们对他们的吃惊是一样的。他们穿长袍,几乎及踝。这样的打扮不仅威风,看起来还显个子高挑。而我们的服装呢,又短又紧,将本可以隐藏的体型尽显无遗。除了不合宜就再没别的好处了。说不清是什么原因,男人比自身高度矮了许多,好像是发育不良。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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