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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德国人有可能不那么沉浸于情色,但是很多欧洲男人对土耳其女浴室里发生的事情还是浮想联翩。对很多人来说,女浴池满是撩人的女性,“那么多来自世界各个角落的超级美女,由于各种机缘集中在一个地方”。121有许许多多油画作品表现了欧洲男性眼中的女哈马姆,像爱尔兰肖像画家查尔斯·查维斯的作品就是这样。在玛丽·沃特丽·蒙塔古(Montagu)夫人看来,如果有实际经历的话,他的画作质量会大大提升。她在1717年4月1日的信中描述她在埃迪尔内一间哈马姆的经历时写道,“我颇有罪恶感地暗暗希望查维斯先生能隐身来到这里。我想这样一定会提升他的艺术水平。”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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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吉·巴萨诺却认为女浴池是不平等的淫窝,女人们在那里互相洗澡难免会伤风败俗。123桑兹也持这个观点:“据说在那阴暗狭小的更衣间里每天都在上演一些做作且肮脏滥情事件:是的,女人和女人,倘若从前的时代既无检查也无刑罚的话,那可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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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桑兹马上又写道,“他们通常生育出我所见过的最可爱的孩子,部分是出于她们经常洗浴,洁净自己的效果。”125还有人,包括巴萨诺,认为有时妇女们根本就不是去洗浴,纯粹把去浴池当作游玩。因为不是如此的话,男人不允许她们出门。126格莱洛特对这种情况也做了记录。他曾评论道,家里有浴室的男人就可以因此阻止妻子借口去洗浴而“到处闲逛”了。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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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所有人都对浴池持怀疑态度,有其他欧洲人认为哈马姆对女人来说是一个“单纯娱乐”的地方,是一种“她们非常喜欢的消遣方式”,128她们在那里“毫无顾忌地聊天,快乐地度过休闲时光,比在家里更觉享受”。129对埃及的妇女来说,去浴池是非常令人高兴的一件事。在那里,她们经常能有各种娱乐方式,常常沉浸在“欢声笑语”中。130妇女们去一趟哈马姆要花费很多精力,至少对塔维尼耶来说是这样。他描述阿勒波的女人们时写道,她们为了去哈马姆会花费一整个星期准备食物。131用乌比悉尼的话来说,沐浴对奥斯曼妇女来说是一项基本生活乐趣,周五是必需的,其他日子里则是一项额外社交。她们会在那里花上半天的时间吃喝、享受。132在浴池,这个“东方妇女的独一乐园”,133她们交谈、工作、喝咖啡和冰冻果子露,或者“慵懒地躺在靠垫上,由雇来的仆人(通常是十七八岁的漂亮女孩)以几种不同的方式给她们编辫子”。134她们自己忙着用“阿拉伯人所谓的‘海娜花’(Elhanna),土耳其人称为‘卡娜花’(Alkana)的指甲花染发绺、脚趾甲和手指甲,好让自己看起来更红润;还给眼睫毛上胶、染色。这一切,都是为了使她们在配偶面前显得更可爱”。135按照格莱洛特的说法,她们去浴池更多是出于嬉戏而不是必须。那里成为闲谈者聚会和花费整个下午无所事事的重要场所。136正如玛丽·沃特丽·蒙塔古夫人一针见血指出的那样,对于女性公民来说,浴池是“女人的咖啡馆,伊城所有的消息在这里传播,这里是流言滋生的地方”。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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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浴池这项娱乐活动是丈夫们不能反对的事情,因为“想取悦妻子的男人是不能拒绝她们的这个无辜消遣要求的”。138这一现象的原因可能不是由于天性良善,而是惧怕离婚,因为,至少根据图内福尔的记述,“过多的限制有时会促使她们找茬离婚。”139他解释道,女人不能主动离婚,除非丈夫没能供给生活所需:面包、米饭、咖啡和每周两次去浴池的钱。如果其中一项丈夫没能满足,女人就可以到卡迪那里要求批准离婚。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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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欧洲人普遍认为哈马姆及其洗浴习俗怪异、特别,但还不算那么不愉快时,穆罕默德·埃尼斯在那里的体验也正是如此,他于1895年在法国海军实习时去过尼斯的一家土耳其哈马姆。即使整个过程他都感觉不错,但每次当那柄奇怪的长把刷子接触他皮肤的时候,他都无法抑制地感到痉挛和畏惧。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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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欧洲人如何困惑、怀疑,哈马姆是奥斯曼日常生活的基石,是人们社会交往的核心部分,对妇女来说尤其如此。哈马姆为宗教洗礼提供了空间;也是一个社会公共设施,除了社会富裕阶层,人们没有别的渠道可以享受这样的设施;这里也是社会交往的平台,重要的人生大事在这里发生;人们能够在这里聚会,否则,共同的社交活动无法实现。这里是谣言的发源地,是挑选新郎的地方,也是疾病滋生的地方。甚至,用卡拉格兹的话说,是充满罪恶的贼窝。简而言之,土耳其浴是奥斯曼生活的精华,也是绵延不变的习俗,因为它在帝国早期时就具有的中心地位和广受欢迎性,到十九世纪仍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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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纳尔(narh),官定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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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麦希特(mescit),小型清真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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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亚达那(Adana),土耳其南部一个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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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坦布尔:面纱下的七丘之城 第八章 十九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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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十九世纪,伊斯坦布尔经历了诸多变化,改变了市民的生活。新的服装潮流从欧洲传过来,新的有关国家的政治理念开始渗透进首都政治圈,甚至有关城市规划的观点也改变了。但是,对于所有这些革新,伊斯坦布尔仍然和以往一样,保留其活力、杂乱无章、混乱和动感的大都市特点。新奇的事物和以往一样,来了,被吸收了,然后成为奥斯曼结构的一部分。所不同的是,此时与日俱增的政治和财政的颓势使帝国陷入西方帝国主义贪婪的魔爪,奥斯曼的喉管被掐得越来越紧,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所有求生的希望都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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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坦布尔:面纱下的七丘之城 有历史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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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十九世纪期间城市生活发生很大变化,但是大部分内容仍保持着原貌。火灾和瘟疫持续不断地攻击着晚期奥斯曼帝国的人们,让他们忍无可忍。1马哈勒生活与以前一样继续着:那些穿着英泰丽(1)坐在挂满蒸汽的咖啡馆窗户后面的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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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墓地中人的子孙。那些人好像比墓碑还安静,唯有他们水烟袋中的水是动的。一切都冻结、麻木了,就像七眠子(2)一样,忧虑中却看起来自由自在。他们的小型清真寺就在隔壁,他们的墓地也在那里,卖菜的和卖肉的都在附近,面包师每天开张,卖水的会送水过来,真主甚至给他们提供了邻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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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当时的很多人来说,城市街道简直就是噩梦。培拉区的道路“是用各种不规则石块铺就的,堆在一起,完全不考虑平整问题,路面上到处都是死老鼠、瓜皮、狗、破布、碎砖和垃圾,是从路过的骡子驮的筐里掉下来的”。3城市道路狭窄、弯曲、修得极差,到处散落着路面嶙峋凸起的石块。4到处都是坑和敞开的排水沟。下雨的时候就变成无法通行的沼泽,排水沟和壕沟里全是水,人行道也被水淹没。5有些地方要么是没有人行道,要么就是无法使用——有时你根本分不清那里是否曾经存在过人行道。6冬天的时候,烂泥会被冻硬,路过的四轮敞篷车卷起冰尘,弄得漫天云雾,行人不仅被搞得灰头土脸,还会被冰尘土块打得生疼。7从未听说过道路维护的事,8排水沟和壕沟常常被挖开,却不再给添上,坑坑洼洼的人行道也从来没人修理,所有这些在1912年对新任市长杰米尔帕夏(托普兹鲁)来说都是亟待解决的问题。9毫无疑问,对城市街道的改造并非易事,很多奥斯曼人满腹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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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5,于斯屈达尔的咖啡馆,摘自艾米西斯所著《君士坦丁堡》,第38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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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市中心的繁华大道,对于那些毫无经验和玩跳房子游戏技能的人来说,前行也很困难。如果是阴雨天,所有的街道、小巷就都变成一片泥泞的海洋。你可以找到一块石头,踏在上面,站稳,然后跳向另外一块石头。能找到凸出来的任何东西,让自己站立其上并不难,但是接下来怎样就全靠运气了。如果高出地面的一块东西你以为是坚实的,而事实上是一摊泥,那么你的运气来了。你会从头到脚陷在里面。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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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德里·塞玛所写的抱怨与几十年前巴斯莱特希·阿里先生的如出一辙。后者曾感叹,如何解决伊斯坦布尔城市道路的难题,官方完全无计可施。由于各种原因把沟渠和壕沟打开了,却再也没有回填。给步行者带来的危险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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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最近,位于法提赫区的比于克卡拉曼的一些排污窨井盖被打开,有一段时间都是敞开着的。有很多人在夜里掉了进去。我甚至知道有几位乌理玛也掉了进去,受了伤,被送到医院。他们这才把那些窨井盖盖上了。但是现在,从贝亚济到库姆卡普的塔夫桑塔西的街上仍然有另外几个壕沟是敞开的。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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