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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坝水,藏名红曲,宿处宽四五丈,深三四丈,发源于积石山北麓,东流入于黄河。两岸杂木丛生,并有松柏,日月山至此始见树木,有水有草有薪,实为良好宿地。但无人家,据云前本有黑帐房不少,因兵营设此,均远迁至数站外,以避支差。河之上游,有地名助勒盖,一称班禅玉池,前代班禅曾插帐宿其地,故名。清季陕甘总督那彦成曾拟在助勒盖一带设防开垦,以经费无着未果,现附近有牧民。下游为呼呼乌苏河,两岸土质膏腴,水草丰美,迤东滨黄河一带至于共和县,地势较低,森林矿产俱富,气候温和,农垦尤宜,故其地居民较多,农牧兼营。大河坝一带牧民,为阿曲呼族,辖有曲加等三小族,有千户一员,百户八名,原三千余户,现恐大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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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马营长在营房中设宴,余与赵专使等数人前往,须上大坡甚陡,由下至上,计近二千步,驻足十余次,始至巅。营中有屋数十间,系民国二十一年所筑,原可容一旅人,今仅十兵士,一营长耳。原有军用电话,现线断,原汽车可通,车道依电杆行,尚平坦,稍加修理,即成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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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日 珠帘寨遗迹 析支县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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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日因乌拉未至,仍未行。据云应支乌拉之差民,为汪什代克二马族(按汪什代克族辖有三小族,有总千户一员,千户一员,百户八名,属民二千余户,在青海西北岸沙尔地内及布喀河流域一带)。距大河坝近者三四站,远至十余站,马营长作成已派人去催半月矣。但先来者已候十余日,每驮送至竹节寺仅价五元,来往须月余,苦可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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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坝水草丰美,已往为蒙、藏民聚居之地,其地势在兵事上颇重要,如悬崖壁立,中有大沟,濒崖可无后顾之虞。故在历史上有种种传说,或谓附近有唐珠帘寨遗迹,或谓清时年羹尧在此败于罗卜藏丹津。民国二十年藏兵犯玉树时,青军在此驻一旅之众,因过此天气愈冷,交通愈困难,不啻为青海南北一交界处也。二十二年青海省政府以此地为宁玉(西宁玉树)要冲,拟设县治,并划阿曲呼、都秀、曲加等族,并共和县属之切吉,果洛之仁庆现族为管辖区域,县名拟定析支,呈请内政部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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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晴,午忽雨雹,旋晴,未几复雨雹,并起大风,骤冷,衣皮袍,晴复易袷衣,高原气候变化真无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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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日 兵夫辛苦觅马 藏妇奔走朝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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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又失逸骡马数头,兵士、马夫等十余人,竟夜寻觅,本日正午始觅得一头,在一藏人家找到。因此骡为驴骡,遇驴即追随,不合马群,日前即随一驴走去,寻踪觅回,此次又远遁。大草原中失骡马为寻常事,但兵士、马夫,不堪奔波辛苦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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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禅之弟策觉林活佛,赴塔尔寺觅新达赖,自玉树来,昨晚亦宿此。午来访谈,据云带骡马七头,昨晚全逸失,夜十二时即觅得。并谓途中藏民闻大员带有军队经过,均欲迁逃,经渠解释,始中止云云。策觉林乘马返其帐房时,有藏民妇女十余人,在马前叩头不止,或以为喊冤,实朝佛耳。据云由五十里外奔走来者,因策觉林紫袍黄马褂红皮靴,一望而知为活佛,且自玉树班禅处来,途中藏民远近相传,老妪少妇,不得赴西藏朝佛者,今遇西藏活佛经过,视为特别奇遇,故不远数十里而来朝,藏民对释教信仰之深可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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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日午又雨雹,不久复晴,下午又雨雹一次,忽雹忽晴,忽冷忽热,如有农田,恐受灾,温度普通约四十度,一连三日均如此,可知此地气候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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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日 乱石当道 奇花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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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七时就道,初沿沟在乱石、杂木中绕行,松杉不少,大者三四抱,高者二三丈,上平如伞。又有丛生之木,开紫花者,乘马俯首而过。旋行山谷中,并无路径,乱石当道,马不易进。登崖上后为一大平原,藏名遏号永隆滩,远视之虽平坦,但小沟无数,忽上忽下,沟中时有小水,架窝不易行,故仍乘马,下午始乘架窝,虽无沟,沿山麓行,时有乱石,亦颇险。途中未见一人一畜,惟沟中野花甚多,有紫花喇叭形者,有黄花穗状者,有白花贴地如苔藓者,更有高尺许如仙人掌,上有小花者,走马看花,令人心旷神怡。下午二时抵宿地,名札索拉沟,插帐于水滨,水中有野鸭,猎而食之,味甚鲜美。本日行约五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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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日 四山积雪 六月结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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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寒甚,视寒暑表降至摄氏零下二度,故盆中水结冰数寸,帐中湿手巾亦冻,余与专使等皆衣狐裘,环视四山,皆积雪皑皑,无怪极寒。且地势至此渐高,海拔四千余公尺,六月冰雪,在此间不足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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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时半就道,依山傍水行,且渡水三次,水滨山麓,积雪厚尺许,长数十丈。道大致尚平,不如昨日之多沟,但土甚松,水冲处多成沟或穴,而草根结处又成块或墙状,骡马行走困难。约行三十余里,至北索拉,即宿。一因明日过札索拉山,人马须早休息,一因此地近果洛野番,时有番匪抢劫行人也(据云去冬马代主席子香运货物之乌拉行至此地,被抢去牦牛八十余头及货物,由上午四时激战至下午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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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日在四围雪中行,山上青草始萌,枯草尚存,故一望皆黄,非青山也。途中渐有草地,但铺地面上,仅高寸许,而如块如墙之草根结处,有一种奇草,叶与土合,见绿色成片而不离土,白花五瓣,红心小如豆花,聚集成丛,贴地上,或为藓苔类,沿途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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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冷,华氏寒暑表虽降至三十度,午晴又升至六十四度,棉袍犹热,至下午三时许更热,又升至七十五度,高原气候之变化真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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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日 札索拉山 羊肠子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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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六时行,约三四里即逾札索拉山,睹之虽不甚高,但登时人人呼吸困难,骡马亦气喘不止。至顶后,行山脊,满堆石块,无立足地,且或则雪深尺许,或则泥满石隙(因昨日天热雪融),或则薄冰连石(雪消又冻),人马俱难行。走约十里始下山,为一大平原,但土甚松,盖冻后始开。约四十里至羊肠子沟,群山之间,一水回流,忽行水左,忽行水右,渡水无数次,宽处丈余,细时仅尺许,忽行山腹,忽行滩中,道小且曲折迂回,约三十里始出沟,诚所谓羊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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沟竟,又越一岭,下一坡,长而陡,又行约十里始宿,实出羊肠子沟矣。沟中有死牛头无数,据云札索拉山终年难行,春冬多风,夏秋多雨,且四季不断雪,故牛马过此山后多倒毙,甚至死十分之二,余等此次仅有一骡跌倒未起,亦云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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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山顶气压为海拔四千九百公尺,无怪其寒。晨温度在摄氏零下,衣裘犹寒,午后虽升至华氏五十度,但有风,依然不觉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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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大河坝至黄河沿,所经皆果洛野番地,据云果洛族人口共约四十五万,分康干、康南、康奈三大部,各有大千户一员,一为女子,时反抗,民国七年马阁臣亲讨,掳女千户至西宁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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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日 大风起兮雪花飞 醉马滩后野蒜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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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大风,帐棚几拔,晨未止,极冷,未几微雪飘飞,衣狐裘犹寒。七时许就道,初行山麓,继为大滩,内有醉马草,马食即醉倒,故即名醉马滩。又滩中有烂泉,不知内含何质,骡马饮之必死,但牛羊无害。未出发前,久行此路之青海军马队长,详告余等,并举出事实,谓二十一年攻藏军时,青军骑兵过此滩,马死数十匹,又二十年某商队过此时,亦死十余匹,余等闻之,咸有戒心。即将各骡马口上,全带料口袋,以防误食误饮,并令各马夫均特别注意。至滩时觅醉马草观之,但甚少,据云七月中最多,有一种粗叶红茎之植物,谓即醉马草,究不知确否。约十里滩尽,又入一滩,均平坦为天然汽车道,但含沙质,水草俱缺乏。惟有一种草俗名野蒜,故即名野蒜滩,因其叶似蒜苗,实则其他白茎与叶上之白花均似葱,不如名为野葱较宜。途中不得青菜,商旅过者必掘食之,余等员役大动员,人得一握,可供数日食也。滩中又有一草,叶大如桑叶,形亦相似,反面为红色,贴地上,有穗状花及茎,花尚未开,一云即大黄,一云为水大黄,谓真大黄叶丛更大,高至四五尺,不知确否。据云玉树附近大黄、知母、贝母均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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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时,约行五十里,至绵羊湾宿,草较佳,昨晚因无草,骡马多饿,今晚当可充饥也。宿地海拔四千七百二十公尺,温度最高华氏五十八度,最低三十二度。此地接近果洛,时抢商旅骡马,故晚间设哨,行李牛队夜行昼食,先一日行,尚未至,益为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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